只有他一雙鷹隼般的眼神冷冷地望著周圍的一切。
最后,眸光在那被蚊帳蓋得嚴嚴實實的帳子上定格。
黑衣人無聲地笑了一下,他在屋內站了片刻,然后,忽然一手推開窗子,整個人,宛若一縷輕煙一般地朝著窗外逸去!
他的手里,提著一個小小的身體,那明顯是一個侍女的打扮,那侍女似乎睡著了,又似乎昏迷了,她身體軟軟的,頭是耷拉著的,就那樣被人提在手里,宛若一個形狀奇特的包袱!
若是月葭或者段青茗看到這個侍女,都一定會驚奇的,因為,那個侍女居然就是今天傍晚的時候,送東西給秋寧的那一個,只不過,現在,她的手里空空的,什么都沒有了!
今天下午發生的一切,還有今晚發生的一切,總有人看在眼里,那原本既定的結局,也因為某些人的意外出現而改變了不少,最起碼,那個包袱,那個專門來送東西給秋寧的小丫頭,都因為這個人而改寫了所有的結局!
半開的窗子被開了又關,屋內的一切又恢復寂靜,似乎根本就沒有人離開,沒有人出現過一樣!
今晚,注定是一個平靜的夜晚,可并非人人都有好夢!
最起碼,對于炎凌宇來說,今晚,一定又是個無眠之夜!
炎凌宇站在窗前,怔怔地望著遠方。他的眸子里,有一種陰暗的潮涌,他的身體里,有一種隱忍的怒氣。單單看他的身形,還有他所站立的,與往日不同的姿勢,就可以看出來,炎凌宇在發怒,而且,還是不同尋常的怒氣!
風,從窗前吹過,輕飄飄地拂在炎凌宇的臉上,將他原本積郁在內心的怒氣漸漸消散!
炎凌宇對著窗口,忽然輕輕地吁了口氣,朝窗口喚了一聲:“弱水……暗月回來沒有?”
弱水的聲音從身后傳來:“回主子的話,暗月剛剛回來,他帶了個人,還在審呢!”
暗月不是負責保護段青茗去了么?他怎么還帶了個人?帶了誰回來?居然還要審?審什么審呢?
炎凌宇轉過頭來,將所有的疑問壓在心里,只淡淡說了句:“等會兒你讓他過來一趟!”
能讓暗月一回來就審的人,一定是非常人,有非常人,一定有非常事,也就是說,暗月今晚一定遇到了非同尋常的事情!
沒過多久,暗月過來了。他的臉上,有一絲奇異的凝重。看到炎凌宇,暗月說道:“殿下,那邊動了!”
炎凌宇從窗前走了回去,坐到他平日里最喜歡坐的那張紅木圈椅上,望著暗月,說道:“我知道!”
暗月并沒有覺得驚異,他只是搖了搖頭,說道:“你當然會比我提前知道……可問題是,我沒想到,他仍然會挑那邊先下手……而且,還找了個笨蛋!”
暗月所說的“那邊”,指的就是段青茗。
因為最近的這一段時間以來,所有的事情,都是圍繞段青茗發生的,所以,炎凌宇就讓暗月去段青茗那里守著,因為,只有段青茗沒事,炎凌宇才能靜下心來,應付一切!
炎凌宇說道:“那有什么奇怪的?他們要想動我,可沒那么容易……可那邊……”
可那邊,全無抵抗之力,想要對付,可真的容易太多了!
炎凌宇轉了話題,說道:“暗月,告訴我發生了什么事!”
暗月攤開手,說道:“這事說來簡單,也可以說是不簡單——簡單的就是,段府的那個叫什么段玉蘭的將自己的東西收拾了一包袱,讓一個陌生的小丫頭送到段大小姐的大丫頭那里去,然后,興師動眾地說這個丫頭偷了她的東西,要搜屋子!而且,還把整個院子都搜遍了!”
炎凌宇揚了揚眉,不用說了,這個段玉蘭是嫌日子過得太平淡了,所以才找些事情出來的吧?
可炎凌宇的心思,根本就不在這些家長里短的小事上,他單刀直入地說道:“不簡單的呢?”
炎凌宇已經隱隱感覺到了什么,可是,他還是希望暗月說出來。段青茗那里,他這幾天沒有空去,可是,并不代表他不關心,最起碼,他找了個全天下讓他最放心的人守在那里,即便真有什么事,也有人在那里應付!
暗月的神色變得凝重起來,他低聲說道:“不簡單的就是那個小丫頭的身份……居然是清鐸的人……”
清鐸的人?
這個消息對于炎凌宇來說,暗月自然知道代表了什么。那個清鐸,在對付炎凌玨的時候立了功,現在,全朝上下對他另眼相看。當然了,這些人并不包括皇后的人!因為,那些人恨不得吃清鐸的肉,砸碎他的骨頭!
炎凌宇淡淡地說道:“清鐸派去的人?”
暗月點點頭,說道:“幸虧我一直守在段大小姐的院子里,看著那個丫頭進進出出的,要將一個包袱交到段大小姐一個大丫頭的手里,那個大丫頭也是個機靈的人,根本就不肯收,那個小丫頭便抱著包袱走來走去。我看著她走路和姿勢覺得奇怪,最后一試,原來是個練家子!”
炎凌宇剛剛想說,練家子有什么稀奇的呢?
前段日子,段譽不就是找了個練家子,給了段青茗了呢?可最后,段青茗似乎又把那個練家子給了段譽。理由是他經常外出,有個這樣的人跟著,會安全一些,段青茗也放心一些!
炎凌宇一想到段青茗,眼神就溫柔起來,他低聲說道:“那個人,原本是想混到她的院子里去的,是不是?”
暗月點點頭,說道:“是的……原本,我還以為那個丫頭是讓那個什么二小姐的人,來害段大小姐的呢……可我暗中觀察,那個小丫頭似乎就真混到院子里去……結果,包袱也沒有給成,她又抱著包袱走了……”
暗月說到這里的時候,眼神之中,充滿了困惑。
是的,那個小丫頭的行為,實在是太奇怪了。
她原本纏著秋寧,說要幫月華帶東西,秋寧很是謹慎,隨便幾句話,就打發了那個小丫頭走了。可那個小丫頭非但不走,還抱著東西在院子里走來走去,似乎在尋找什么人套近乎一般!
所幸的是,段青茗院子里的丫頭雖然有單純有聰慧的,可是,大家都秉持著一個原則——那就是多做事,少說話。
那個丫頭轉了好幾圈,什么都沒有得到,暗月看著,覺得心中生疑,于是,在一個丫頭提著一壺開水經過那個小身邊的時候,他拿了一顆小石子用力一拋,那個小丫頭差點兒摔倒,手里的開水也險些灑到那個陌生的小丫頭的身上!
可也僅僅只是“險些”而已。因為,在那個緊急的關頭,那個陌生的小丫頭手一托,那個水壺不但一滴水沒有灑出來,甚至小丫頭都被她扶住了!
炎凌宇聽了暗月的話,只點了點頭,聽暗月再往下說!
暗月又說道:“后來,那個叫段玉蘭的二小姐來段大小姐的院子里來搜東西,很明顯的,什么都沒有搜到嘛……她不甘心地走了,我也跟著他們,來到了那個叫段玉蘭的二小姐的院子里。段大小姐帶人在段二小姐的院子里亂搜了一通,結果什么都沒有找到,當我想提前離開的時候,忽然,那個抱著包袱的小丫頭做了一個異于常人的舉動,她將手里一直抱著的包袱扔到了段玉蘭的院子里,結果,被段大小姐的丫頭給發現了!”
炎凌宇聽到這里,微微驚異地抬起了頭——那個小丫頭居然在幫段青茗?
可是,理由呢?她為什么要幫她呢?難道是因為清鐸的命令,又或者是她另有所圖呢?
不得不說,這些,還真的沒有答案。
暗月繼續說道:“我看到那個小丫頭扔包袱,就上前將她拿下了,然后,帶了回來!”
炎凌宇問道:“那你剛剛審了些什么出來?”
暗月攤開手,有些遺憾地搖頭說道:“沒……什么都沒。因為,我只問了一半,她忽然死了!”
炎凌宇蹙眉,說道:“死了?”
暗月點頭:“是的,死了!”
炎凌宇說道:“有沒有查一下,她服的是什么藥?”
暗月又搖了搖頭,說道:“我敢肯定不是毒藥……因為,我在抓到她的時候,就已經將她牙齒里的毒藥給收起來了!”
不是牙齒,那又是什么?或者說,這個小丫頭的身上,帶著不至一樣的可以致人瞬間死亡的毒藥?
炎凌宇看了暗月一眼,意思是還剩下什么,你說下去啊?
暗月說道:“我已經叫弱水幫忙看一下,究竟她是怎么死的了……很慚愧,這一次,是我失職了!”
炎凌宇淡淡地說道:“不關你的事,一個人若真想死,一定有一百種以上的方式,你能管得了多少?”
暗月沉默了一下,沒說話!
炎凌宇說道:“對了,那個丫頭在她的院子里逛了半天,就沒有留下什么東西么?”
這東西,一定是對段青茗不利的,或者是陷害段青茗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