華府,白宮,特情室。
一張長條桌旁,從左到右坐著美國副總統,美國總統,特種作戰司令及總司令助理,總統安全顧問,美國國務卿,防長,陸軍上將,總統安全顧問,副總統安全顧問,美國反恐總指揮,總統國土安全及反恐助理,國家情報主任。
在囊括了美國大半個國家最高層的小屋里,有一個很大的屏幕,屏幕上播放著萬里之外發生在基輔的畫面。
每個人的臉色都很嚴肅,人很多,卻鴉雀無聲。
畫面是直升機的攝像機所拍攝的,從基輔發來的信號幾乎沒有延遲,看著直升機下面一閃而過的景色,每個人都在等待,等待著能夠重演三年前那激動人心的一幕。
直升機艙門打開了,四架直升機上艙門打開,八個身著翼裝的特戰隊員從飛機艙門一躍而下,在黑夜中像蝙蝠一樣,向著地面上的一棟房子飛去。
作為總指揮的美國特種作戰司令有些激動,扭頭低聲道:“利刃行動,正式開始了。”
所有人都只是下意識的點了下頭,但沒人說話。
當翼裝跳傘特戰隊員即將到達地面時,直升機上一挺專門執行精確射擊的12.7毫米狙擊步槍開火了,一個暴露在熱成像儀內的人身上爆發出了一團血花。
血花怒放,八個翼裝特戰隊員落地,與此同時,三架直升機開始懸停在建筑上方讓特戰隊員索降落地。
屋里的人都很緊張,但也有強大的自信,他們有這個星球上最強大的部隊,最強大的國家,最先進的科技,他們沒有理由失敗。
一切都很順利,在特戰隊員進入建筑內部之前。
第一個倒下了,第二個倒下了,第三個倒下了,第四個倒下了。第五個倒下了,第六個倒下了,第七個倒下了,第八個倒下了。
當作為揮出的第一刀,并且承擔著破門和建立優勢的八個人全部在前門倒下時,所有人的臉色都不再是嚴肅,而是變成了震驚。
陸軍上將站了起來。極是沒禮貌的擋住了身后一眾人的視線,瞠目結舌。滿臉通紅,雙手放在桌子上。
索降到地面的人第九個倒下,第十個倒下,第十一個倒下,第十二個倒下,時間過去了三十秒。
“上帝啊!”
“哦,我的上帝啊!”
“謝特!”
美國總統不是很懂軍事,但他也不是不懂軍事,何況再無知的人。看到門口連續倒下的人也知道發生了什么。
倒下的那些人都是精英中的精英,萬里挑一,美國損失不起,這些人身上的裝備很珍貴,但他們的生命更加珍貴,訓練他們的錢是裝備的十倍以上。
美國總統失聲道:“馬歇爾,做點兒什么!”
馬歇爾.韋伯。美國特種作戰司令,他抓起了身前的話筒,當他想清楚了該說些什么的時候,時間又過去了十秒鐘,而倒在門口和建筑四周的人又多了十個。
“后撤!后撤!重新組織攻擊!”
相隔萬里之遙,通話轉瞬即到。守在房屋四周的特戰隊員向后退了,準備集中人手,重新建立起優勢火力后發起進攻。
人員后撤,卻踩到了地雷,看著地面上連續的閃光,陸軍上將大吼道:“有地雷!停下別動!”
絕望和恐慌的情緒迅速淹沒了特情室里的每一個人,總統助理指著墻角攝像的人大聲道:“關了它!”
那個攝影師從沒見過一向文質彬彬的總統助理會如此失態。如此驚慌的大吼,但他還是立刻關掉了手中的機器。
當看到有下面的特戰隊員不愧于他們受到的訓練,在極短的時間內完成了一端佯攻,一端爆破開門,然后終于有人沖進了建筑時,特情室里的人好像又看到了希望。
從建筑里出來了兩個人,一個是從正門沖出去的,一個是從窗戶里翻出來的,然后,地面連續的閃光,隨之一切陷入了寂靜。
死一般的寂靜。
“什么情況!”
特種作戰司令擦了擦額頭上不存在的汗水,顫聲道:“無法聯系,干擾是雙向的,我們也受到了電磁干擾,但是從建筑內的反擊強度來看,我確信大伊萬就在里面,如果不是他身邊的衛隊,不是俄國最強悍的那些人,不可能給我們造成這么大的傷亡。”
美國總統的臉很黑,當然他膚色本來就很黑,他站了起來,拳頭攥的很緊,低聲道:“執行B計劃,我們失敗了,趕快進行救援行動,把我們受傷的人救回來。”
特種作戰司令一臉死灰的道:“沒有B計劃,沒有救援行動,什么后續計劃都沒有,執行任務的是陸軍特種戰術研究小組,失敗這個選項,根本就沒在考慮范圍之內,如果我們根據制定計劃的情報屬實的話。”
總統捂住了額頭,一臉痛苦的道:“你們把我叫來,就是為了讓我親眼目睹一場屠殺嗎?上帝啊,這個畫面將終身折磨著我,他們都是最優秀的人,卻被你們愚蠢的計劃害死了,誰給我一個解釋?”
情報主任輕咳了一聲,低聲道:“從發生的情況來看,大伊萬就在里面,這說明我們的情報是準確的,放走波洛維奇引大伊萬出來的策略也是正確的,唯一的錯誤發生在最終的執行階段,很遺憾,但我認為現在是該為行動失敗買單了,我們可能要在很久一段時間內無法再抓到大伊萬的尾巴。”
陸軍上將一臉憤怒的道:“現在我們還不知道結果呢!就算大伊萬在里面,就算我們看到的卻是失敗的結局,那又能怎么樣!是你們保證只要一次迅速而有效的斬首行動就可以解決問題,但現實卻是里面有埋伏!哪里埋滿了地雷,到底是誰的情報出了錯!”
“是你要求出動陸軍特戰小隊的,如果是海軍的,或許是另外一個結果,很抱歉,我無意再傷害到今晚已經受到了傷害的每一個人,可這就是事實。”
陸軍上將的臉都紅了。如果和他說話的不是一位高級將領的話,他會揮出拳頭。
背黑鍋你來,立功我去,成功了大家擊掌慶賀,失敗了趕快找替罪羊,這是個放之四海皆準的道理,只不過西方人更直接了一點。
一個人從建筑里走了出來。所有人立刻閉上了嘴,但是看到那個人開始用手槍對著地上的每一個特戰隊員腦袋開槍時。美國總統扭過了身,一臉痛苦的道:“夠了,行動失敗,馬上采取一切措施善后吧。”
“我們在基輔還有什么能動用的人手,讓他們馬上去,馬上去救回……,去接回陣亡者。”
“我們在基輔有很多可以動用的人手,但是有資格接觸這一級行動的人,已經全在哪里了。”
國家情報主任緩緩的說完后。痛苦的揉了揉臉,極是無奈的道:“跟著這件案子的人,全死了,他們本該是鑒別大伊萬然后抓到他的,但是現在,沒有這樣的人了,這次失敗的行動毀了所有的一切。我們之前的努力全完了。”
美國總統返身看了看大屏幕,那個剛剛從屋子里出來的人伸手朝著他們豎了個中指,然后迅速發射了抗在肩上的火箭筒或者導彈。
看著那個出現在屏幕上的人,滿屋子人鴉雀無聲,然后陸軍上將咬牙切齒的道:“該死的俄國佬!該死的俄國佬,這些狗娘養的俄國佬!”
直升機做出了快速規避的動作后。畫面開始歡動,讓人看著有些眼暈。
“機組撤離,撤離!”
當特種作戰司令下達了命令,事情已經徹底不可挽回,這次失敗的行動畫上了一個恥辱性的句號。
“沒有任何后續計劃可選了嗎?直升機上沒有后備人員?”
“沒有了,所有派往基輔的陸軍特別戰術研究小組的成員,已經全部投入了戰斗。飛機上只剩下了機組成員。”
美國總統的拳頭砸在了桌子上,然后用食指在桌子上重重的點了幾下后,沉聲道:“就在這里,召開緊急會議,免得我需要再把你們一個個請來了,先生們,女士們,我再重復一遍,我需要一個解釋!”
情報主任咳嗽了也一聲,語速很快的大聲道:“大伊萬已經躲了起來,有太多的人的愿意為他提供庇護,他似乎出現在任何地方,南美,非洲,歐洲,亞洲,他無處不在,但又總能快速的消失,我們失去了他的蹤跡,所以我們采取了一系列的措施來找到他,我們開始清除他的羽翼,首先干掉的是他在歐洲的負責人安德烈,之所以選擇安德烈,是因為歐洲對于大伊萬太重要了,這里是他的根基,干掉了安德烈,大伊萬就不得不親自主持他在歐洲尤其是東歐的事務,他無法承受失去歐洲的后果。”
陸軍上將一臉憤怒的道:“我不清楚你們是怎么想的,我也不知道你們的情報是否正確,我只想知道既然你們要對付一個俄國的軍火商,那為什么這個軍火商不會躲到俄國去,我們在俄國可沒法對他下手,他只要不是白癡就該明白這一點!”
“很簡單,大伊萬在俄國的敵人比朋友多,俄國人里面想干掉他的絕不比我們少。”
簡短的回答了一句后,情報主任繼續道:“我們的計劃很成功,安德烈死了,但是大伊萬在歐洲的活動沒有減少,他收縮了自己的力量,然后以更加精悍的小股力量開始做出反應,我們的內線失去了作用,但這也說明大伊萬出現在了基輔,原因嘛,他絕對不可能把一個龐大的力量隨便交給什么人,那么既然他在歐洲的力量體系沒亂,就只能說明大伊萬露出了水面,然后,亞洲的波洛維奇趕到了基輔,他見了大伊萬,我們的人跟蹤到了,然后就有了今晚的行動,只是很遺憾,行動失敗,這是個悲劇。”
要把黑鍋甩出去,就一定要先說話,而且把對自己不利的東西全都丟掉,至于情報本身是錯的,對敵人的力量判斷不足之類的事情,可以在以后慢慢扯皮,但是現在,此刻,在所有人都很郁悶且憤怒的時刻,黑鍋絕對要甩出去。
誰是背黑鍋的最佳人選?
當然是負責具體行動的人。
特種作戰司令指揮的,人是陸軍上將的人,這黑鍋誰喜歡拿去好了,不喜歡就兩個人慢慢扯吧。
“這里面明顯埋伏了很多人,而且是這世界上最精銳的敵人,先生們,剛剛發生的一切你們都看到了,那是陸軍特別戰術研究小組,一分鐘,只是一分鐘,誰能擊敗他們?除了同樣精銳而且必須人數更多的俄國人之外?還有誰?我認為里面至少有一百人,但為什么我的情報里只是一個二十多人的小規模敵人?”
特種作戰司令也是這次行動的指揮者做出了反擊,不是對屏幕上的敵人,而是近在眼前的敵人,他暫時把陸軍上將當成了盟友,因為陸軍特種戰術小組的實力無可指摘,誰也不敢否認他們強大的戰力,即使剛剛發生了一場悲劇。
陸軍特種戰術研究小組可以失敗,因為這世界上沒有真正不敗的軍隊,但是,陸軍特種戰術研究小組一定是敗在了埋伏之下,敗在了人數超過了自身好幾倍的敵人手上,所以,這一定是情報出現了錯誤,一定是的。
陸軍上將一臉痛苦的道:“這是一次有預謀,有準備的伏擊,哪里出現了問題,我現在不想考慮這個問題,我想的是怎么把戰死的兄弟們接回家,那些俄國佬對陣亡者的遺體不會太尊重的。”
國務卿輕咳了一聲,急聲道:“先生們,我認為這件事該怎么和基輔方面解釋,這次失敗有損我們的威嚴,我認為需要封鎖消息,另外我提議馬上把附近軌道的衛星調過去,嚴密監控哪里發生的一切。”
“應該馬上讓烏克蘭的軍隊趕去,讓我們的人趕去,現在不是考慮保密級別的時候了!”
這個悲劇性的失敗讓所有目睹者的心都亂了,雖然他們本來是這個世界上最有權勢的人,聽著同僚們有些急躁的討論或者說爭吵,總統捂住了頭,大聲道:“停止爭吵,現在不是時候,我們討論一下如何向烏克蘭正府通報這件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