殘枝滿地,落針紛飛。‘咔嚓’‘咔嚓’地剪樹聲音不絕于耳。
花癡的姿態瘋癲狂放,揮動剪刀的動作瀟灑不羈。從外表上看過去確實很像是一個搞藝術的藝術家。
但是,從蘭山谷嘴里說出來就沒有什么好話了。
他傻愣愣地看著要和松柏拼命的花癡林甫陽,感嘆著說道:“這哥們到底是花癡還是白癡啊?”
“”方炎也是滿臉的無語模樣。
看他揮舞著剪刀的架勢,還以為這哥們是一個剪jj狂魔,看誰不順眼就剪掉誰的jj
一群人躲來避去的,結果人家只是想要和一棵松樹過不去。這就讓他們的逃避沒有任何意義沒有意義的事情做起來就覺得太丟臉了。
“對了,我心中一直有一個疑問”蘭山谷轉身看著方炎,說道:“華夏七癡里面有哪幾癡?有沒有一個叫白癡的家伙?”
“我也好奇。”柳樹悶聲說道。
方炎苦笑,說道:“我見過道癡宋插秧,我見過武癡侯振棟,我見過樂癡水流云,我知道有醫癡秦無解,我還知道有茶癡軒轅錯,我知道有畫癡白描,還有面前這位花癡林甫陽還真沒聽♂,∽fwx.∧t說過有一個白癡的人。不過,現實中見到的白癡可不少。”
蘭山谷很不屑的掃了正在瘋狂剪樹的花癡林甫陽一眼,說道:“我覺得這個排名很不準確。要是我去排華夏七癡,肯定會加一個白癡進去這家伙擺明了不就是一白癡嗎?他這么揮舞著剪刀瘋狂剪樹,這是準備嚇唬誰啊?要是男人泡妞都他這么一個水準,怕是那些女人寧愿喜歡同類也不會喜歡上任何一個男人。”
“說不定會有驚喜呢?”方炎笑著說道。
“能有什么驚喜?”蘭山谷對花癡林甫陽很沒有好感,所以說起他的時候自然帶著一股子嘲諷的語氣。
“這不就是驚喜嗎?”方炎的眼睛一眨不眨地盯著林甫陽正在瘋剪的那棵松樹,臉上帶著驚喜和欽佩的神彩。
“這樹有什么好看的?”蘭山谷發現了方炎的表情異樣,也抬眼看了過去。
沒發現什么特別的地方。
再認真地看了看,好像有什么地方不對勁兒。
第三遍看過去的時候,他終于知道那不對勁兒的地方在哪里了。
他竟然把那棵松樹剪成了一個人形,一個風姿卓越的漂亮女人。
她的臉上帶著淺淺的微笑,形態溫和,但是骨子里又有一些讓人難以親近的倨傲。
它如此清晰,仿佛觸手可及。
按道理講,花藝或者園藝只是形似或者神似,不可能讓你能夠看到具體的眼睛嘴巴眉毛之類的東西。但是,你偏偏能夠從花癡的作品中‘感受’到它們的存在。
它不再是一樁藝術品,它是活生生的人。
一個有了精神,有了血肉的人。
“這是怎么回事兒?”蘭山谷詫異地問道。“難道只有我看到了一個美女嗎?他把那棵樹剪成了一個大美人?”
“那就是樂癡。”方炎無限贊嘆地說道。他見過樂癡,知道花癡‘手’下的那個人有多么的接近樂癡的神情和氣質。只有把一個人牢記在心里的時候,他才能夠那么輕易地把她給表現出來。給予她靈魂和血肉,給予她世間美好的一切。
在花癡手下的樂癡和真人很像,又比真人還要好看。
譬如樂癡那微昂著腦袋的倨傲模樣,這種東西是隱藏在骨子深處的。卻被他給技巧性的挖掘出來,而且表現的淋漓盡致。
花癡果然是個花癡。
“原來樂癡先生這么漂亮。”蘭山谷癡迷的看著樂癡的模樣,現實中的真人看不到,看看人工剪切出來的也好。“我還以為是個老人家呢。不過,這花癡也太厲害了些吧?就憑借手中一把剪刀,就能夠把一棵普通的小樹變成自己喜歡女人的模樣這樣的泡妞絕技,那是神擋殺神佛擋滅佛,誰能夠和他爭鋒?”
“花藝四境,一為形似,只取其形。二為神似,形神兼備。三為鬼斧,大師之才方可偶得。四為神工,如天神下凡,世所罕見。我學了十幾年花藝,也不過只是到了神似的水準。這還是我發揮極好的時候。”方炎出聲感嘆著說道。
“他呢?”蘭山谷指著還在做最后修整工作的花癡林甫陽,說道:“花癡前輩到了哪一境?”
因為見識了花癡的能力,蘭山谷對待他的態度也恭敬了許多。
“沒有特別選材,只有一把剪刀為工具,隨意地對院子里的一棵松樹進行精剪,出來的作品就已經可列入鬼斧境這是花藝界百年難得一見的天才。花癡之名實至名歸。”
方炎指了指花癡林甫陽面前的那一棵松樹,說道:“花癡精剪出來的樂癡此景可成為你藍山會所的鎮所之寶,保你藍山會所百年不衰。”
蘭山谷一想,也跟著樂了起來。
對啊,花癡用自己藍山會所院子里的松柏剪了一個樂癡出來,那么,根據物權法的歸定,這個‘樂癡’自然就屬于自己的。
如果這件事情不小心傳播出去,還不吸引無數的花城名流甚至全國各地的客人前來觀賞?那個時候,自己的藍山會所門庭若市,因為這一棵‘樂癡’,自己的藍山會完成了一次逼格升級,一躍成為全天下最頂級的俱樂部。
但是,很快地,蘭山谷就樂不起來了。
因為他想到了一個極端嚴重的問題。
他看著方炎,說道:“松樹是會長大的。”
方炎點了點頭,說道:“是的。只要它還活著,就會繼續生長。”
“如果它繼續生長,那么這樂癡會不會就長沒了?”
“那是自然。”方炎點頭。“園藝尊貴之處,也在于它的變化。只要是活得園藝,都會隨著春夏秋冬的四季變化而變化,‘樂癡’變沒了也是應有之事不過你也不要擔心,樂癡不見了,但是花癡和樂癡的故事還在。三十年后,只要有客人過來,你指著那棵高聳入云的松樹,說道花癡當年就是用這棵松樹剪出來一個樂癡,大家還是會很賞臉的。”
蘭山谷搖頭,說道:“那就太坑人了。看不出來它是樂癡,誰還愿意承認它是樂癡?”
“還有另外一個辦法”
“什么辦法?”
方炎指了指花癡,說道:“你想辦法把他留下來,讓他每天幫你修剪一番。”
“這是個好主意。”蘭山谷高興地說道。
花癡揮動著剪刀剪掉一些細枝末節之后,然后站在‘樂癡’面前滿臉哀傷地看著她。
“水流云,你當真如此狠心?拒絕了我一次又一次,現在連一個見面的機會都不肯給我”他伸手輕輕地撫摸著‘樂癡’的臉,聲音悲愴地說道:“你說,你到底不喜歡我哪一點?我改。我改還不行嗎?你是熊熊燃燒的火焰,那我就甘愿做一只撲火的飛蛾。即使粉身碎骨,即使萬劫不復,即使焚化成灰,我也不會放棄這一生和你牽手的機會愛情,為何如此的傷人心扉讓人斷腸”
這一次不僅僅是方炎瞥不住笑,就連柳樹的面具后面也有古怪的聲音傳了過來。
“是誰?哪個混蛋在笑?”花癡氣憤之極,對著方炎蘭山谷他們吼道。
蘭山谷這一次竟然能夠忍住沒笑,他義憤填膺地盯著方炎和柳樹,一幅我恥于和你們為伍的模樣,說道:“花癡前輩情深意切,對樂癡前輩一片癡心,就是鐵石心腸的人看到這一幕都會被他感動我就想不明白了,在這么傷感的時刻,為什么你們還能夠笑得出來?”
蘭山谷大步朝著花癡林甫陽走去,伸手拍著他的肩膀,說道:“花癡前輩,你不要悲傷。我相信,精誠所至,金石為開,只要花癡前輩能夠繼續堅持,一定能夠讓樂癡先生動心動情,愿意和你攜手到老,成就世間一段佳話花癡和樂癡,本來不就應該是天生一對的嗎?”
說完這句話后,很是心虛地瞥了方炎一眼。也不知道他們倆是什么關系,自己這么說他不會生氣吧?
花癡林甫陽連連點頭,說道:“對,對。我是花癡,她是樂癡。她喜歡花,我也喜歡花,我們原本就應該是一對佳侶”
“你剛才說你愿意守在這房間門口,樂癡先生什么時候出來,那你們就什么時候再見面。她要是愿意這屋子里住上一年半載,你就在這門外守上一半半載”
花癡滿臉迷惑地看著蘭山谷,說道:“我是這么說過?你問這個你想干什么?又想嘲笑我嗎?”
“不不不。我絕對沒有這個意思。”蘭山谷連連擺手。“我剛才意識到我犯下一個天大的錯誤,我不應該貶低別人的愛情,天下所有的癡情人都值得我們的尊重花癡前輩,你只管安心地在這里住下來。我在樂癡先生的隔壁給你預留一個房間,你們比鄰而居,說不定每日都可以見面。”
“真的嗎?”花癡高興壞了。“這實在是太好了”
蘭山谷熱情豪邁地指著自己小院里面的花花草草,說道:“這院子里的花啊草啊樹啊石頭啊什么的任由花癡先生揮霍發泄,想剪什么就剪什么,想刻什么就刻什么,不夠我再從外面給你運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