常得貴一走,廚房里瞬間吵鬧起來,何素雪揮舞著她的荷包,嚷嚷著要請大家吃好吃的,可你讓她說請什么,她只會抓頭,“我不知道甘州府里有什么好吃的呀。”
她手忙腳亂地解開荷包,把里面的銀子一股腦兒全倒出來,銀元寶有大的兩個小的三個,雪白雪白的,看著就喜慶。
她撿起一個二兩的小元寶,在手中掂了掂,把玩了好一會才不舍地遞給焦嬸子,“嬸子,這個你拿去幫忙買好吃的回來,飴糖要點,瓜子松子等干果也要點,水果糕點都要點,再買三只老母雞燉湯,買五斤好肉燒菜,再給師傅打二斤好酒,銀子花完為止!”
“哎喲,這是二兩銀子誒,都買完?”焦嬸子捧著銀子,十根手指頭都在顫抖,她辛苦工作三個月都得不到這么多錢啊,這也太敗家了。
“嗯,都買完。我來了快一個月了,還沒表示過心意,我想謝謝大家對我的關照,晚上麻煩焦嬸和花嬸多炒兩個好菜,慰勞下大家伙兒。”何素雪把桌上的銀子裝回荷包,誠懇地拜托焦嬸子。
林有文和關有樹對望一眼,溫聲說道:“既然是小何的一片心意,焦嬸子就辛苦點兒,照小何的意思辦吧。”
最老成持重的林有文發了話,焦嬸子痛快地收了銀子,和花嬸子挎了籃子,歡歡喜喜上街大采購去了。
“噢噢,晚上有好酒好菜吃蓖跣藕兔狼嘧罡咝耍礁齠際鞘甑男⊥蓿擲鎘辛飼畹爰塹木褪淺粵耍揮沒ㄗ約旱那陀瀉貿緣模透雍閑囊飭恕p何素雪捧著二十四兩銀子,有點發愁呀,就這么點兒,差不多就有二斤重了(古時候一斤等于十六兩,半斤就是八兩),拿在手上還真不方便。
尼瑪,沒有保險箱,有點錢都不知道放哪里好,據說存到錢莊去還得給人家保管費,這銀行系統太不科學了,怎么西洋的銀行還沒傳過來呀,以后錢攢多了怎么辦呀。
何素雪碎碎念地跑回樓上房間,把荷包鎖進她新近購置的小樟木箱子里,和她的手稿鎖在一起,再放到床頭的大木箱里,用衣服胡亂壓了壓,然后再小心鎖了房門,鑰匙藏進衣領去。
回到一樓病房前,林有文和關有樹已經在等著了,關二哥調侃小師妹道:“怎么樣呀,錢藏好沒呀,千萬別放床鋪底下喲,萬一被耗子摸了去,你哭都沒地兒找去。實在不行,交給二師兄幫你保管好不好呀。”
何素雪一臉驚悚,“怎么樓上還會有耗子?”
關有樹伸手比了個海碗大小,“有,我見過這么大個的。”
林有文看見小師妹臉都嚇白了,一巴掌拍到老二背上,“別瞎說,咱們藥鋪干凈得很,哪來耗子。”
“我前天晚上明明就看到一只……”
林有文再次用力拍打老二的背,示意他看何素雪的臉色,關有樹頓了頓,說道:“我看到一只野貓哩,就趴在左廂屋頂上,估計把耗子都叼起跑了。”
方再年就接著說:“那估計是我堂叔家的老黃,這條街上,就數老黃逮耗子最能耐。”
何素雪翻著白眼問:“你堂叔誰呀。”
“繡莊的方掌柜呀。”方再年不好意思地抓抓額頭,“我沒告訴過小何嗎?抱歉抱歉。”
何素雪的八卦之心熊熊燃燒起來,揪著方再年不放,“你堂叔開著鋪子,那你為啥要跑來藥鋪當伙計,給你堂叔當伙計不是更好。”
方再年擰起脖子,“我不愛跟那些布啊絲的打交道,來來往往的都是挑剔的女客,忒煩。我喜歡藥鋪的藥味兒,然后我也跟我叔學過管賬,就央我叔求到東家這里當了小伙計幫東家管賬,將來等攢夠了錢,我也要開一家這樣的藥鋪。”
這樣也行?小伙計還有大志向呀,何素雪真心服了。
常得貴從正房里出來,把裝了零錢的錢箱子和賬本交給方再年,讓他和毛永青先去前頭開鋪子,毛永盛還要熬好了防風藥湯才能出去幫忙。
打發了伙計,師徒幾人進了病房開始查房,查完本院的,還要查兩邊院子的,不少骨折病人術后需要比較多的時間休養,回兵營去不方便,就都留在江南藥鋪,補給都是他們各營送來的,每個院子還各留下兩名軍士幫忙照顧同袍。
女兵們自己在那邊院子做飯洗衣,輕易不到這邊來,想來紀律要求還是很嚴的,何素雪厭煩的“野貓事件”再也沒發生過。
有秦世子的大力支持,現在江南藥鋪的大小大夫人手一只聽診器,在男兵這邊人人都可以聽,到了女兵房里,就只有何素雪一人能聽心肺,然后再報告常得貴和林有文,他們二人再根據診脈的情況決定藥方。
古代大夫給女子診脈也不是隨便診的,得在女孩的脈門處蓋一方布,大夫得隔著布摸脈。
何素雪本來對脈案就不是很熟,隔了一層布,她更把不準了,每每都是常得貴和林有文把過之后把結果告訴她,再讓她去摸脈細細體會,這是一項細致的技術活,沒有兩三年的經驗積累是練不出來的。
關有樹以過來人的身份告訴何素雪,學醫的都是這么過來的,慢慢熬吧,想當年他光學診脈一項,就足足學了三年。
何素雪很想說,姐姐我不用三年就能出師了,可是,師傅大人說過要低調啊,低調是王道啊。
得,啥也別說了,看結果吧,姐不跟古人一般見識。
這一上午,陳有亮非常沉默,不用師傅吩咐,就老老實實拎著藥箱跟著跑上跑下,猛一打眼看起來,是個老實孩子,可何素雪就是不喜歡他的眼神,總覺得他是個天生反骨,他暫時的沉默也許是為了某一天的暴發。
常得貴對陳有亮要求更加嚴厲了,不但要求何素雪讀書背書,陳有亮也得了背誦醫書的任務,下午何素雪在書房學習的時候,時常能聽見樓下的房間傳來陳有亮的讀書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