施得輕舒右臂,如大鵬展翅,姿態優雅而從容,由腰部開始力,經肩膀傳至右臂,再由右臂波及到右拳,口中“嘿”的一聲吐出濁氣,右拳就結結實實地正中過江龍的后心。(請搜索,的站!)
“砰”的一聲悶響,聲音不大,很沉悶,就如擊在棉被之上。但真正的懂行之人都知道,悶響比清脆的響聲更有力道,清脆的響聲打在外皮,悶響是由表及里,打在肺腑。
別看施得拳頭不大,又沒有餓虎撲食一樣的動作,就如輕輕敲在過江龍的后背一樣,軟綿綿的沒有幾分力氣,就連蘇珍惜看了,也是心中一陣無奈,和過江龍相比,施得太瘦小了,完全不是一個等級的對手。施得就算打中了過江龍,也是白打,對皮糙肉厚的過江龍來說,施得的小拳頭打上一下就和撓癢癢沒有區別。
然而,令人難以置信的一幕出現了——過江龍被擊中之后,本來已經站直的身子一下就彎了下去,臉上露出痛苦的表情,身子還努力保持著平衡,只堅持了一瞬間,卻如被人一腳踢飛一樣,猛然朝前一撲,再也站立不穩,一下摔倒在地上。
啊……所有人都驚呆了,不是吧,施得的小拳頭能有這么大的力氣?
跟隨過江龍同來的還有兩個光頭大漢,兩人一見過江龍倒了,頓時大怒,一左一右同時撲向了施得。
施得不慌不忙,退后一步,身子向左一晃,一拳就打向了左邊的光頭。左邊的光頭忙向右一閃,不料施得的一拳卻是虛招,只晃了一晃就收回了拳頭,左腳已經恰到好處地飛起了一腳,正中右邊光頭的左腿膝蓋。
人體之上有無數穴道,也有無數薄弱的部分。太極拳的精髓不但在于借力打力,還在于可以以極小的動作幅度和力道攻擊人體最薄弱的部位,以達到出其不意的效果和四兩拔千金的妙處。
右光頭跑得正急,沒想到施得會踢中他的膝蓋,踢中的時候,他的左腿正好落地,正要用力彈跳,在用力之時膝蓋上中了一腳,比中了一箭還疼!隨著左腿的力腿一卸,身子的重心就歪了,整個人就如失去控制的麻袋,斜斜地就摔了出去。
由于離施得過近,摔倒的時候,右光頭雙手亂抓想抓住什么,結果什么都沒有抓住,不過卻讓施得躲閃不及,被他抓破了右手。
到底還是實戰經驗太少,三個小混混就讓他破了右手,施得自嘲之余,心中更是火大,不等左光頭再重新撲過來,身子一弓,猛然向前一彈,雙拳齊出,正中左光頭的雙肩。
這一下施得用足了力氣,而且還借了飛起之勢,只聽左光頭一聲悶哼,身子被打得倒飛出去,生生飛出三米開外,砸爛了一張桌子和數張椅子才停下,當即就起不來了。
一碗香內鴉雀無聲,所有人都目瞪口呆,被眼前生的一幕震驚得不知所以!
剛才的人,真的是施得嗎?剛才一拳將一個人打飛到三米開外的英俊身影,真是瘦弱無力的施得嗎?所有人都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施得在眾人震驚的目光中,施施然邁步來到過江龍面前,踩住了過江龍的右手,一字一句地說道:“我不管你是受誰指使,也不管你是什么來路,在單城的地面上,想打一碗香的主意,想威脅碧悠,你瞎了狗眼!再有下次,我保你不能走出一碗香的大門!”
過江龍哪里肯服輸,猶自嘴硬:“施得,你等著,我會讓你單城沒有立足之地……啊!”
話未說完,施得腳下用力,疼得過江龍一陣慘叫。他和過江龍照面之后,根本就沒有報過姓名,過江龍張口就喊出了他的名字,可見,過江龍來一碗香鬧事的背后,不是收取保護費那么簡單,而是有人對他上升的勢頭不滿了,想要旁敲側擊削弱他的運勢。
此人是誰,施得不用想也清楚得很。
施得大神勇對過江龍冷聲斷喝的一幕,正好被推門而進的碧悠看在眼中。每個女人都渴望有一個白馬王子,而且每個女人都會有一個白馬王子,但白馬王子出現的方式不盡相同,有人開著名車,有人捧著鮮花,有人腳踏自行車,不一而足,全看什么時候會在女人心中留下最深的痕跡的一瞬間,就是她認定的白馬王子出現的場景。
施得踩著過江龍的手掌,對過江龍喝斥的一幕,一瞬間在碧悠的心中生根芽,銘刻成了永恒。多少年后,當她再次回憶眼前的一幕時,內心仍然充滿了深深的暖意。
碧悠是接到蘇珍惜的電話之后急急趕了回來,她快步來到過江龍面前,不無鄙夷地說道:“過江龍,你也不會窮到連一碗香的竹杠也敢敲的地步,是餓急了還是窮瘋了?要是缺錢的話說一聲,一碗香每年打叫化子的錢也不少,只要好好說,就有好招待。你一上門就瘋,是不是吃了什么不消化的東西?劉所長一會兒就到,你們是自己走,還是讓劉所長送你們走?”
劉所長是轄區的派出所所長劉百砂,一向對一碗香照顧有加。一碗香開張多年,該有的關系還是疏通了不少,碧悠也不白給,她有過人之處。
“碧悠姐,誤會,誤會。”過江龍從地上爬了起來,惡狠狠地瞪了施得一眼,一扭頭又嬉皮笑臉了,“我和施兄弟掰手腕來著,一不小心弄翻了幾張桌子,對不住了,下不為例。”
“還不趕緊走,是不是還想讓我給你上點藥?”碧悠氣勢很足。
“不用,不用。”過江龍不是懼怕碧悠,而是不想被劉百砂弄進所里。劉百砂雖然和他有交情,但他犯了事被弄進去,也得孝敬孝敬才能出來。
誰也不想多花冤枉錢,今天算是倒了大霉了,沒想到施得還會兩下子,怎么來之前沒人事先提醒他?不行,得找事主兒算賬去。
“青山不改,綠水長流,施兄弟,這筆賬我先記下了……”過江龍還想像模像樣地想討回點面子,話說一半,被施得罵了回去。
“滾!”
過江龍沒敢再硬氣,灰溜溜地趕緊跑了。
經此一戰,施得在一碗香全體員工的眼中,立馬由以前混吃蹭飯的地步上升到崇拜的高度,尤其是蘇珍惜再看施得時的眼神,熱烈而奔放。
不多時,何爺也趕到了。
在桃花居的小院中,施得氣定神閑,手中紫砂壺翻飛,為何爺和碧悠倒上剛剛沖泡的鐵觀音。茶一入杯,香氣四溢,混雜在花香之中,讓小院充滿了悠閑從容的生活氣息。
何爺微微品了一口茶,微微點頭,心中贊許,雖然稍欠了點火候,但施得能在剛剛經歷一場激戰之后,能在短短時間內將心緒撫平,還能泡出一壺只差三分火候的好茶,這份心境和養氣功夫,比起當年的他,可是高出了不知多少。
孺子可教。
“何爺,難道是畢問天?”碧悠忍不住了,終于問出了口。畢問天離開單城一月有余,他剛回單城就生這樣的事情,不由人不懷疑是畢問天暗中出手,況且何爺也說了,施得無意中破壞了畢問天的好事。
市委風聲大動,但現在還沒有最后塵埃落定,不過聽李三江的口氣,應該是大局已定,沒有回旋的余地了,那么畢問天一怒之下要借向一碗香出手拿施得出氣,也說得過去。
“不會是畢問天,應該是木錦年或花流年其中一人。”何爺沒回話,施得卻接過了話頭,“這點小事,還不值得畢問天出手,再說就算畢問天想拿我出手,也不會出此下策。從手法上看,多半是花流年的手筆。”
何爺不說話,對施得的分析不置可否。
碧悠想了一想,還是不解:“為什么不是木錦年?”
施得笑了:“木錦年和花流年性格不同,如果是他出手,會是暗箭,不會是明槍。如果說木錦年是偽君子,那么花流年就是真小人了。”
“可是,她是女人,怎么會想出這么暴力的方法?”碧悠問問題的時候,迷糊的樣子,還真的三分可愛。
“女人就不能暴力了?”施得又想彈碧悠一個腦奔了,還好忍了忍,沒出手,說道,“花流年的性格簡單而直接,所以她才會這么干。如果我沒猜錯的話,她是在畢問天的暗示之下,在木錦年的鼓動之下,才辦了這么一件傻事……等我打電話問問她。”
“你別犯傻了,問她,她會承認?”碧悠白了施得一眼,“你有時聰明,有時又傻得可愛。”
“假做真時真亦假,真做假時假亦真。有時聰明是糊涂,有時糊涂又是聰明。”施得說了一番繞口令一樣的話后,呵呵一笑,拿出了電話撥出了號碼。
電話,一撥就通。
“施兄弟,怎么想起給我打電話了?真是稀客。”花流年夸張而驚喜的聲音穿透了話筒之后還格外響亮,讓一旁的何爺和碧悠都聽得清清楚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