創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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僅僅是市委的流言蜚語也就算了,月國梁也知道他從副市長一步到市委常委、常務副市長,跨度不小,惹了許多人眼紅,不一定有多少人在等著看他的笑話,他偏偏要做出樣子給一些見風使舵的小人看看,他就是要證明自己,他有能力坐穩常務副市長的寶座。但省里的經濟會議,讓他再次遭受了當頭一棒。本來省里的經濟會議要求由各地市的市長參加,付銳以有事脫不開身為由,讓月國梁代勞。常務副市長代替市長開會是常事,不足為奇,月國梁也就沒有多想。不料到了省里一開會才知道,原來單城今年的經濟形勢吃緊,許多促進經濟發展的政策沒有落到實處,省里對單城的工作很是不滿,月國梁哪里是替付銳開會來了,根本就是替他受過來了。
替市長受過也沒什么,如果事先溝通好了月國梁也可以理解,但付銳壓根就沒提,擺明是要擺他一道,就讓月國梁十分惱火。他明面上很配合付銳的工作,在付銳和黃子軒的對峙中,基本上表現出不偏不倚的態度,他對付銳夠意思,付銳卻暗算他,實在是太不地道。
更不地道是,省領導會后專門找月國梁談話,就單城最近的發展勢頭不太明朗提出了尖銳的批評,不但批評了單城市政府班子人心不齊,還重點批評了月國梁作風散漫,在擔任常務副市長之后,沒有切實負起主持市政府日常工作的重擔,許多工作做得不到位不說,還有自由主義的作風。最后,省領導還含蓄地暗示,希望月國梁潔身自好,不要縱容子女利用職權之便,開辦公司,以權謀私……
月國梁差點沒氣得七竅生煙,他利用職務之便以權謀私付偉強的偉宏房地產公司在單城大包大攬,幾乎每一個重大項目他都要雁過拔毛,而且凡是他看中的項目,要么市里壓下不批,要么通過各種渠道最后還是流到他的手中,他不發話,誰也別想開工。要說單城誰是最大的以權謀私的領導,非付銳莫屬。月國梁直到此刻才完全明白過來,從他到下面視察工作,到來省里開會,被人擺布得團團轉,別人早就布好了一個大局,就等他跳進去,不但要弄得他雙腿都是泥,還要從頭到腳潑下一盆臟水,將他澆成落湯雞。
最讓月國梁心情低落的是,他特意在石門拜會了他的老領導。老領導語重心長地告誡他,最近有一股妖風在刮,省里有人在打他的小報告,要他最近低調一些,最好少說話,也少插手各項事務,等風頭過后再說。
月國梁心中不服,他當上了常務副市長,還要低調做事埋頭做人,不是還和以前一樣常務副市長的權威體現不出來,又會被人嘲笑為無能,他以后怎么在市府立足月國梁越想越明白了什么,是有人想削弱他的影響力,不想讓他在政府班子說了算。
帶著無比郁悶的心情打道回府,月國梁的情緒低落到了最低谷,他現在確實有些迷茫了,到底回去之后要怎樣開展工作是將大權拱手讓人,從此甘愿被人擺布,還是奮力一躍,和付銳等人抗爭到底但他拿什么去抗爭,就連老領導也讓他低調了……
月國梁的話就如一聲聲暮鼓一樣的沉悶,重重地敲擊在月清影的心上,直讓她感覺到如同掉到水中一樣無力并且喘不過氣。在她心中,爸爸一直是無所不能的代表,沒想到,爸爸現在進退維谷,處境是如此艱難。她不知道該怎么安慰爸爸,也不知道該怎樣幫爸爸解圍。
車內三人,一時都沉默了,只有汽車隆隆奔駛的聲音。月清影凝眉不語,月國梁閉目不言,施得卻是雙眼關注前方,專心開車,似乎也沒了主意。月國梁本來對施得能否替他解圍不抱希望,但從施得似乎一切盡在掌握的自信之下,他以為施得對他就算沒有什么實質性的幫助,多少也要有幾句寬慰的話,不想施得聽了也就聽了,就又若無其事地開車了,跟沒聽過一樣。月國梁心中微感失望,又轉念一念,施得不過是一個才24歲的小年輕,他能有什么閱歷和背景自己的事情涉及到了省市兩級領導的較量,他能幫他的忙才怪了。施得能有今天,表面是和月清影合作,實際上還不靠他的幫助
這么一想月國梁又心境平和了許多,對施得也就少了幾分怨言。
到了單城市委的時候,是下午4點多鐘,大好秋光落在市委大院,有早落的葉子在地面上被吹來吹去,泛起黃色的波浪。大院內幾株高聳幾十米的楊樹,在夕陽之中站立的姿勢,格外引人遐想。單城市委大院是個老院子,幾十年沒有大規模重建過,雖然建筑陳舊,卻反倒顯得別具特色,尤其是最里面的灰樓,是單城最核心的權力機構所在士Ih——常委樓。施得開車直接駛入了市委大院,向右一轉,就來到了常委樓下。停好車,還沒有下車,緊跟在后面的司機和秘書已經停好了月清影的車,吳博棟向前一步來到車前,替月國梁打開了車門。
月國梁下車,等施得和月清影下車之后,他才無力地揮了揮手:“你們先回去,我還要匯報一下工作,不知道什么時候才能回去。”
“月伯伯稍等一下。”施得沉默了半天,終于開口了,“有件事情要向您通報一下,晚上和黃書記一起吃飯,黃書記說,您也一起在吧。”
“嗯”月國梁一下沒聽清施得說什么,愣神一會兒才反應過來,“黃書記誰的局”
“是我的提議,不過黃書記非要他安排時間和地點,也說不好到底是誰的局。”施得笑得很含蓄。
月國梁有點分不清方向了,雖然上次施得和黃子軒一同從石門乘車回來,就讓他十分驚訝,但驚訝過后,也只當成了是一次巧合。縱然后來黃海濤加盟了濱盛,也只是拿滏陽區地皮交換,他就認為施得和黃子軒的交情只是一次性交易。畢竟想來想去,以黃子軒的政治素養和未來前景,除了欣賞施得愿意任用施得為他的秘書之外,施得也沒什么可入得了他的眼。不成想,黃子軒要安排飯局和施得吃飯,還要讓他也一起,個中意味就頗為耐人尋味了。
不過不管怎樣,是好事……月國梁的心情一下就好了許多,能和黃子軒一起坐下吃飯,于他現在的處境而言,有大幫助,甚至毫不夸張地說,黃子軒只要肯助力,他在市委的困境或許就能翻身。
“好,你先和黃書記碰頭,我隨時可以出發。”月國梁當即決定,暫緩向付銳匯報工作,先晾一晾,也讓付銳感受一下他的不滿。施得微微一笑:“月伯伯先休息一下,我先上去見黃書記了,從石門出發前就約好了。清影,你陪月伯伯一起。”
等施得的背影消失在樓道中,月國梁才轉身對月清影說道:“你一直和施得在一起,他什么時候和黃書記聯系好一起吃飯的”月清影低頭想了一想,認真地說:“不知道,他好像一直沒有離開我的視線,沒見他打出過什么電話。”
月國梁微一搖頭:“施得成長的勢頭很猛呀,而且他比我們想像中更有主見,清影,你以后要多幾個心眼,不要讓施得逐步吞食了濱盛。”
“爸,施得不是那樣的人,你就放寬心吧。”月清影心想,如果施得貪圖濱盛以及月家的產業,直接娶了她不就什么都有了,顯然,他并沒有這樣的心思。
“防人之心不可無,清影,你要小心最后人財兩空呀。”月國梁苦口婆心地勸了一句,又搖頭說道,“當然,我們也不會虧待施得,會讓他得到他應得的一切。”施得如果聽到月家父女的對話,他也不會生氣,畢竟借助月家為跳板,他才有了現在的成就,如果沒有月清影,他或許還掙扎在溫飽線上,也正是因此,他要全力幫月國梁渡過危機。幫助月國梁也是幫助自己。施得來到灰色主體的四層小樓——作為單城最高權力機構的所在地,除了色調灰暗一些之外,并沒有太讓人感覺有太多神秘和莊嚴之處——在樓前被警衛攔住了,施得還沒有解釋幾句,劉占國下來接他了。
劉占國是黃子軒的新任秘書,是黃子軒從大學找來的講師,人挺精神,說話辦事也嚴謹,還算讓黃子軒稱心。一見施得,劉占國立刻一臉笑容,不敢在施得面前擺出市委第一秘的架子,笑道:“施哥來了,黃書記正在等你。”
說了出去也許不會有人相信,堂堂的市委書記會抽出時間等候一個無官無職的小年輕施得,但事實就是事實,黃子軒下午早早放下手頭工作,將所有的應酬都推到一邊,就是在專門等施得的到來。就連劉占國也納悶,黃書記怎么就這么器重施得不過不解歸不解,他不會多問一句,雖然是初任秘書,但作為一個秘書必須遵守的少說多做的原則,他還是有數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