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開始,葉默并沒有利用拜月教派的想法,即使來月神山修煉,也是聽從了蘇紫真的建議而來。
拿了人家一批資源修煉,又得到珍貴的月華法術,盡管這和蘇紫真的吩咐脫不了關系,但葉默也依舊記住了這份情。
葉默原本的打算,是找一個機會再將這份情還掉。
萬萬沒想到,自己因為修煉了《月冕劍訣》,莫名其妙多出的一個身份,竟然被眾月宗、孟烏掌教這么看重,不但孟烏掌教親自拉攏,更是用上了“請”字。
一時間,葉默心中有了許多計較。
“既然拜月教派需要用到自己的身份,自己在未來或許也有借用拜月教派的時候,除去不動城的力量不算,在南魔這里,自己幾乎沒有任何根基后臺,有拜月教派在,也算有一個堅定的支持者。大家都有所求,各取所需,這樣最好不過。”
很快,葉默就想通了諸多關節,同時有些感慨,自己還是小看了宗教和信仰的力量。
得到確定的答案,孟烏掌教和眾月宗頓時喜不自勝,喜形于色的孟烏掌教當即就讓宗務殿正副兩位殿主以驚人的速度將葉默的身份職位備案,送來月宗的一切資源和諸多福利。
這在外人看來,或許太過大驚小怪,小題大做,可在拜月教派和妖佛派的人眼里,這絕對不夸張。
拜月教派和妖佛派皆以宗教信仰治理宗派出名,深深明白信仰有多重要。
尤其是,世間多修士,隨便施一些法術,很難證明是否是高高在上的仙展現的仙跡。
故而,妖佛派有了菩薩、羅漢等特殊修士,這不僅是身份地位修為的證明,在妖佛派治下,更是以“無量佛使者”,“活佛”的名義行走,美其名曰:替無量佛在南魔弘揚佛法。
這方面,拜月教派就差了一籌,因為月靈之體極少出現,即使出現也難證明是月靈仙尊的使者。
當然,更多的是拜月教派的高層們不想弄些虛的欺騙教徒,因為他們本身就是最虔誠的月靈教徒,和妖佛派完全不同,首先他們自己心中那一關就過不了。
后來,倒是有了一個不錯的選擇——蘇紫真。
拜月教派不是不知道她的存在,可惜發現她時,蘇紫真修為已經十分可怕,引月領更被妖族設下強大禁制陣法,輕易不能破,否則很可能引起人族、妖族的大戰。
同時,蘇紫真也不屑當什么使者,突破到最強者后,孟烏掌教等人就更沒機會了。
如今,好不容易等來一個葉默,他們哪里能輕易放過,不談利益,只談信仰,他們都不能放過葉默。
將月宗令牌握在手里這一刻,葉默知道自己已經被綁在拜月教派的船上,有這么個龐然大物在身后撐著,即使哪一天把不動城的勢力全部清除,自己也不擔心被南魔各宗派撕碎。
正想著,就突然聽到孟烏掌教說道:“葉月宗,你現在已經是拜月教派的一份子,按理說應該為宗派的建設出一分力吧。”
未免葉默誤會,孟烏掌教臉上浮上一抹苦笑,說道:“我拜月教派以宗教治派,卻幾乎從未展現過什么仙跡,這些年來,治下的教徒子民,對拜月教派信奉的月靈仙尊,也加深了質疑之心,更有數不清的小教邪。教年年躥出來,鎮壓一批又出現一批,老夫等人可是為這個問題頭痛許久了。”
“葉賢侄你初入拜月教派,本不該立刻讓你做這些事的,只是事情已經到了刻不容緩的地步,我們也是沒有辦法,畢竟血腥手段鎮壓只能治本,不能治根啊。”
葉氏仙城的情報剛建立不久,還做不到打入各大宗派內部深處,但這些明面上的東西,葉默還是知道一些的,頓時想起來,自己隱隱約約看過這方面的情報。
說實話,如果拜月教派不是以宗教信仰立教,根本不會有這些問題。
可事實是,拜月教派是南魔各宗派中,少有的和妖佛派一樣的,以宗教信仰治派的宗派。
既然是以宗教信仰治派,自然要有信奉的強大仙人撐腰,才算得上是有信奉的目標與后臺。
這種事情放在仙凡通道未關閉前,并非什么了不得的大事,可放在如今,就太難辦了,拜月教派這些高層又是最虔誠的信徒,不愿去玩欺騙、玷污仙尊的手段,治下自然就衍生了無數問題。
想到這些,葉默心中輕嘆一聲,知道這并不怪孟烏掌教和眾月宗。
“要我怎么做?”
享受月宗的地位和權力,就要做一些利于宗派的事情,葉默也不推脫,直接問道。
“簡單,除了月亮下的子民和月靈族,幾乎所有生靈都難以領悟、施展《月冕劍訣》,你只需要在眾多弟子、教眾面前施展一次《月冕劍訣》就足夠了,剩下的由老夫和在座月宗去做。”
孟烏掌教哈哈一笑,與其他月宗一起將這事包攬下來,葉默除了施展《月冕劍訣》,其它什么都不用做。
“不動城安插的棋子可以利用起來,他們肯定很樂意去做這個推手。”
葉默淡淡提醒道。
孟烏掌教和眾月宗頓時眼睛一亮,這么做正好可以讓最“真實”的信息傳遞到棋子們的高層耳中,可以最大化麻痹他們。
當然,僅僅是這些還不夠,畢竟葉默不僅修煉《坐忘經》,還和眾月宗秘密見面約談,更成為拜月教派的月宗,這里面可以做的事情太多太多,難保棋子高層們不亂想,葉默還需要穩住他們才行。
接著,葉默順便向孟烏掌教等人了解了一番目前南魔的最新情況。
葉氏仙城的情報網實力還不夠,拜月教派的情報網則強很多,葉默聽到許多需要與不需要的情報。
其中,最讓葉默關注的只有三點。
一是仙城戰。葉默萬萬沒想到,自己閉關一個月,仙城戰眾仙城已經發生翻天覆地的變化,計如殤召集、融合南海各方的力量,一舉擊潰了呂琳瑯的呂氏聯盟。
不過,計如殤并沒有立刻對葉氏仙城出手,似乎在等待著什么。
二是傳遍了南魔大陸的血宮流言,當然,如今已經不再是流言,而是事實,只是血宮的位置還不確定,沒有傳出風聲。
三是來自世間之外,星空之中的真古鯤鵬神宗眾王侯子嗣。
從拜月教派的情報上看,這些鯤鵬眾王的子嗣后人,實力端的是十分厲害,無論金丹期還是元嬰期,都展現出同境界頂尖的戰力,令人震撼。
這些王侯子嗣后人,個個都強的驚人,直接擺出一副“就是要挑下南魔金丹期,元嬰期二代修士”的姿態,想必用不了多久,就要挑戰到各宗派第一傳人的頭上。
血宮,真古眾王后人,計氏仙城聯盟計如殤……
“好熱鬧啊。”
嘴唇動了動,輕輕吐出幾個字,葉默眼中光芒一閃,兩輪九色圓月升起又落下。
不出半個時辰,拜月教派就已經徹底做好安排,讓拜月教派所有弟子,以及幾座重要仙城仙民聚集起來。
而葉默則隱于月華之中,腳踏月華而至,當空淋漓揮灑一遍《月冕劍訣》,震撼住了所有弟子、教眾,隨后,就在這一天,月靈仙尊使者行走世間的消息不脛而走,傳遍整個拜月教派上下,也傳遍了整個南魔。
在這之后數天里,拜月教派快刀斬亂麻,出動大批修士軍隊,橫掃治下千萬里山河,將所有小教、邪教統統掃除干凈。
與以往不同,這一次有葉默這個“拜月使者”、“拜月圣子”在,這些小教被清洗之后,幾乎再也沒有任何邪佞信仰衍生出來。
這些都是葉默離開之后的事情,葉默并不關心,此刻的他,已經回到了尸魃宗尸魃城。
與聞人暖相約在一條老舊空曠的小巷酒館中見面。
葉默來到時,聞人暖早已來到,她臨窗而坐,身穿一襲明黃色的襦裙,眉目如畫,一手支著光潔精致的下巴,出神的望著窗外老舊的小巷景色。
與以往不同,這一次,葉默敏銳察覺到了她美眸里溢出的絲絲愁緒。
破舊的老巷,清冷的酒館,臨窗而坐的如畫伊人……
“真讓人沒想到,堂堂聞人大小姐,也有多愁善感的時候。”
葉默帶著一絲調侃,坐在聞人暖對面座位上。
“他什么時候來的?”
聞人暖猛地回過神來,然后俏臉便是微微一紅,堂堂元嬰修士,竟然連有人接近到身邊都沒察覺,太大意了。
“南魔都快亂成一鍋粥了,你倒是好心情,竟然什么也不說,直接就閉關,我還以為你從此不問世事了呢。”
聞人暖白了葉默一眼道。
“這不是回來了么,倒是你,從未見過你還有帶著愁緒的時候,遇到什么事了?”
從見到聞人暖第一面起,聞人暖只有兩個模樣:不動城大小姐的冷血模樣,尋常人家女子的聞人大小姐模樣。
無論什么模樣,葉默都沒有在聞人暖臉上看到過憂傷、愁緒等情緒,唯獨這一次。
“要你管,有這個功夫擔心我的事,還不如擔心你家的小夏侯吧。”
聞人大小姐欲言又止,遲疑半晌,最終還是什么也沒有說,索性耍起無賴。
“夏侯思羽?她怎么了?”
眼中透出幾分擔憂,葉默追問著道,頓時沒那個心思關心聞人暖為什么眼中帶著愁緒。
淡淡看了葉默一眼,聞人暖將目光轉向窗外,此時窗外正下起淅淅瀝瀝的小雨,天色也微微發暗,讓老巷中的酒館愈加沉悶下來。
沉默了片刻,聞人暖才說道:“今日下午,準尸王后人對尸魃宗夏侯思羽發出挑戰,時間是六日后,地點未定。”
“準尸王后人?”
葉默眼中擔憂之色更甚。
夏侯思羽不過元嬰七階,而這些王侯后人,幾乎都是元嬰九階,夏侯思羽怎么能斗得過。
更嚴重的是,無論是夏侯思羽和那準尸王后人誰出了差池,都很有可能破壞掉各宗派高層在南魔布置的計劃,讓真古勢力提前回歸。
如果真是這樣,對南魔,對整個世間無疑是一場災難。
“我還有事,先走一步。”
突然間,聞人暖低聲說道。
不等葉默出聲,人已經起身離開,從老巷中離去。
雨更大了,雨聲嘩啦啦撲進酒館,葉默看著聞人暖離去的背影,皺著眉頭不說話。
拿起桌上給自己備的酒杯,一口喝下清冽的酒水,葉默突然反應過來,猛地探頭出窗外,淋漓大雨中,一道曼妙的身影任憑雨水打落在身上,將身軀浸的通透,轉眼消失在轉彎處。
重新坐回座位,葉默一面淺酌酒水,一面整理繁亂的思緒。
不知過了多久,大雨不但沒有停歇,反而越來越大,瓢潑而下。
“可是繆齊道友?血魔大人有請。”
一個披著大氅,將整個身軀蒙在氅下的人低著頭,站在窗外對葉默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