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將軍,又有三十多個弟兄嘔吐不止,站立不住,去船艙底下休息了,將軍,這都三百多人了,還有不少兄弟也在嘔吐,只是情況沒那么嚴重而已。”薛仁貴的副將急匆匆地走入薛仁貴的船艙里面向他報告。
薛仁貴把目光從書本上移開,看向了副將,嘆了口氣道:“畢竟我等都是北人,受不了這舟船顛簸之苦也是正常的,讓弟兄們多注意注意休息,能躺著就盡量別起來,反正只有兩天路程,挺過去就好了,對了,還有多少兄弟完全沒事兒,可以在船上操練的?”
副將顯然也很精干:“連同將軍和末將在內,不過五百多人而已,其中三百多人還是幼年生活在江南,熟悉水性和船只,其余北方士卒幾乎全部都有嘔吐暈眩難以站立的情況發生,咱們這些北人能在馬上顛簸,卻受不了這船只的顛簸。”
薛仁貴苦笑著點點頭:“是本將的疏忽,只顧著加快日程,卻沒有預料到弟兄們不熟悉船只和水性,挺一挺吧。多按照海軍弟兄們說的做,可以減少些痛楚,還有,多準備些易消化的膳食,別再吃大魚大肉了,吃了也是吐,浪費!”
副將點點頭:“遵命!”隨后快步離去,留下薛仁貴一臉憂愁,他是熟識水性和船只的,軍校里面有水性和駕駛船只的訓—M.{w}{c}{小}{shuo}練,當初大冬天的一千多條漢子脫的就剩一件褻褲,撲通撲通著就跳進還沒結冰的河里面練習水性。或者是一條一條小船上載著人在河面上打架,把對方人全部打落水中,最后挺下來的船只上的人可以獲得一整天的休息時間和喝酒的機會。
據說這是蘇寧提出來的要求,根據赤壁之戰曹操慘敗提出來的意見,我們沒辦法讓所有北兵都熟識水性,當然也沒有那個必要,但是至少要讓這些軍校的精英們熟識水性,熟識戰船,有一個這樣的統帥,對于麾下士兵來說也是極好的。
在那之后。蘇寧提出了江南海軍軍府的設立。在江南廣泛設立海軍軍府,還可以增強人口的控制力,增強江南本地的軍力,以備江南會有大變故的產生。而后在襄陽駐扎的右驍衛全軍開始學習游泳和戰船。將右驍衛打造為大唐第一支海陸兼備的軍隊。平時專門有一支船隊是負責江防的,之前的幾年里面和不少水賊打過仗,有豐富的經驗。
原本駐扎在金陵的那一衛則因為揚州海軍的建立而回到了長安城駐扎。揚州海軍則負責起了整個揚州地區的治安管理和海上戰事,也是一支海陸兼備的軍隊,右驍衛主要負責長江水道的江防事物,而揚州海軍負責海防,這是最終的規劃。
大唐江南的軍隊也就差不多齊備了,梅嶺和長沙、襄陽、金陵三支大軍,還有在大唐最南端的領海上縱橫馳騁的南洋海軍,一共也有十幾萬人,足以應付任何局面了,要真是有大范圍的動亂,這十幾萬軍隊足以平定,也并不需要大唐再抽調北方的馬上戰士們南下,重蹈歷史上數次發生的大規模軍隊水土不服慘劇。
可是,總有例外的發生,薛仁貴就慘遭這樣的例外黑手,麾下二千如狼似虎的肉食軍,卻在這長江水道上折戟沉沙,吐到了一大片,還能堅持戰斗的,估計不足五百人,至于那些揚州東海海軍的士兵們,人數并不是很多,也就八百來號人,現在可以戰斗的,滿打滿算不過一千三百人,裝有錢財的船只有足足二十多條,滿滿的都是錢財,防衛力量卻不足,可真是糟糕啊!
不過只要上了陸地,休整一下子,這些士兵照樣是如狼似虎的,多少肉食喂出來的?自己當初剛開始接觸水戰的時候也是吐得一塌糊涂,當時整個軍校一千漢子真可謂是集體嘔吐,整條船都給吐滿了,暈暈乎乎的爬不起來,最后硬是被逼著清醒過來,黑臉大將軍牛進達以馬鞭抽打那些站不起來的學子,讓疼痛蓋過暈眩感,一兩次之后,再也沒有人暈眩嘔吐了,至于駕船戰斗的訓練就不是短期內可以成功的。
不過這些士兵們可沒有經受過當初軍校學子的地獄特訓,所以當然沒有這樣應對船只的經驗,薛仁貴只能把那些暈眩的士兵都給安排在最大的一只戰船上,自己也在那只戰船上,作為旗艦,那只戰船上有著最多的錢財和最多的護衛,是整支船隊的中心所在,薛仁貴覺得就算發生什么突發事件,也可以應付。
當然薛仁貴肯定是不知道的,此時此刻,已經有人悄悄地盯上了他的船隊……
“兄臺,哪兒人啊?”
“成都人,你呢?哎?你這口音?”
“哎喲!我就聽口音那么像呢!我也是成都人!老鄉啊!”
“哎呀呀!真沒想到在這兒也能遇到老鄉!緣分!緣分啊!”
“哈哈哈,真是緣分啊!哎呀呀,這這這太巧了這!哈哈哈!”
“哈哈,我也沒想到呢,這么多人呢,怎么就我們兩個趴在一塊了,哈哈哈,哎對了,你可知道咱們到這兒來是來干什么的?這么多人,我還第一次見到。”
“啥?你還不知道呢?我聽說啊,是要打劫一支船隊,哎不對啊,你要是參加了咱們,怎么會不知道要做什么呢?”
“哦,那個,嗨,我原來跟著我們老大在水道上討生活的,打劫打劫來往的商船之類的,幾天前我們老大接了一筆生意,就帶我們過來了,結果到了這個地兒我們就給打散了,老大還沒跟我們說要干什么,就散開了,你說這事兒干的!”
“哦,這樣啊,那我告訴你吧,咱們啊。是要打劫一支船隊,這船隊可不是一般的船隊啊,你可聽說過蘇寧蘇侯爺?就是三原縣侯蘇侯爺。”
“聽說過聽說過,襄陽那地兒原本是沒有朝廷兵馬的,我們兄弟在那兒干了好多年了,一點事兒都沒有,結果幾年前朝廷的一支軍隊到襄陽駐扎了,駐扎就駐扎唄,我們就是搶槍錢而已,又不造反是吧。討生活嘛!這年頭誰都不容易。以前咱們和襄陽府的官兵都是有默契的,這井水不犯河水,不打劫官船就可以。
結果朝廷軍隊一來,襄陽府原來的官和官兵全給關進大牢里面了。朝廷軍隊就開始練水兵。練了一陣子。沒看見什么動靜,老大就帶著我們又干了一票,結果當天晚上老巢就給官兵端了。死了一半,抓了一半,就剩幾十個人逃了出來,我就是其中一個,沒辦法,老大就帶著我們逃到江州那兒,離襄陽遠遠兒的。
后來咱們派到襄陽接生意的人聽說,襄陽那地兒附近的十幾個大船幫全完蛋了,都給朝廷軍隊剿滅了,還聽說就是朝廷里的什么蘇侯爺發了話,朝廷軍隊就來襄陽了,你說,這船隊不會就是蘇侯爺的船隊吧?哎喲那可使不得,你不也是蜀中人嗎?當年蘇侯爺帶著八千兵馬橫掃蜀中二十萬僚人,你不會不知道吧?蘇侯爺多能打仗啊,搶了蘇侯爺的船,要命啊!有錢也沒命花啊!”
“這事兒我心里頭也打鼓,不過命令就是這個,我原來是在武陵做事情的,后來接到命令就來了這兒了,一到這兒才發現那么多人都到了,我可聽說,我們這頭頭來路不小,而且這光明正大的搶官船,不就是造反嗎?”
“那你還在這兒待著,不怕要命啊!”
“怕什么?我可聽說了這是朝廷運錢的官船,上頭全是錢啊,蘇侯爺和江東那些大人物簽了什么約,要買土地,這錢就是去買土地的,知道多少土地不?一千萬畝!那得是多少錢啊!告訴你啊,兄弟都想好了,咱們搶,搶完了趁著大亂,咱們跑!
有錢了誰還留這兒留著?跑回成都老家去過日子,搶完這一票,咱們就不做了,我當時跟著那群人做事情也就是窮,想吃飯,現在都要命了,還不走,好幾個蜀中弟兄都跟我約好了,搶完就走,不留,反正你也是成都人,咱們一塊兒!回老家討一房媳婦兒,過日子!”
“就憑兄弟這一句話,我干了!”
“好兄弟!一言為定!我叫陳越,你呢?”
“一言為定!我叫沈壽!”
王師真和史皓辰可以在短時間內聚集三千多人的確是他們的本事,但是這也有致命缺點,人多,繁雜,成分混亂,而且為了保證組織的絕對安全,知道組織真正目的和首領身份的只有少數核心高層人員,大部分外圍人都是不知道組織的真正目的的,以免他們被抓了以后泄密,等到他們知道的時候,就是組織決定站出來討伐李世民的時候。
史皓辰手下的致命缺點就在這里,而王師真也好不到哪里去,臨時找不到更多的人,但是為了確保此次行動的成功,王師真派人去聯絡了長江各地和朝廷官兵打過仗還存活下來的船幫首領,給他們巨額金錢,賄賂他們,讓他們搶劫官船,這些人膽子大,和朝廷有仇,不怕,但是肯定就這一回,起不了太大的用處。
但是只要這一次行動成功了,那就夠了,要的就是這一次成功,負責對付薛仁貴的是王師真,負責對付蘇寧的是史皓辰,兩個人兵分兩路,決定同時除掉蘇寧和薛仁貴,減除大敵的同時獲得起兵的錢財,得到起兵的資本,然后招募兵馬,北伐李世民!
王師真親臨前線,親自指揮此次劫掠船只的戰役,率領一眾王氏精英子弟,帶著東拼西湊的三千烏合之眾準備一舉把這支船隊拿下,至于史皓辰則是帶著一千精銳悄悄的圍攻蘇寧,直接干掉蘇寧,然后兩軍會師,徐圖后舉。
按照王師真的計劃,薛仁貴的船隊肯定料想不到他們會在南岸設伏,所以他們趁著月黑風高,在水流平緩的江道處設伏,等到薛仁貴的船隊出現,這些烏合之眾就會泅水爬到船只上,用他們足夠熟練的爬船功夫,一艘接著一艘的以優勢兵力攻擊那些船只,這些船只一共有三十多條,據情報和分析,大概有二十條是有錢的,所以防衛會嚴密一些,其余的十余條船大概沒什么防衛。
而且他們的總兵力也就兩千多人,分散在這三十多條船上,其實很好攻擊,薛仁貴的旗艦是最大的一艘船,所以王師真命令王家子弟的精銳戰隊直接負責攻打最大的那艘戰船,趁夜突襲,王師真有八成的把握勝利,更別說他所料定的北兵上船定然有部分嘔吐目眩者,戰力必然大打折扣乃至于不能出戰,那薛仁貴就更加危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