漁色大宋

第810章:火棋盤

三千快騎風一般弛出方陣,喊殺聲震天響,朝徐子楨沖去。

兀術終究還是謹慎的,大軍依舊按捺不動,先用小股兵力試探,他的眼睛死死盯著徐子楨,只望從他表情中捕捉到真實的信息。

一箭多的距離不算太遠,目力好些的能清楚看到對方的神情,兀術現在就看得很清楚,在三千快騎沖出的那一瞬間,徐子楨的臉上布滿了錯愕,但很快就消失不見,一揮手,八百個拿棍的娃娃大喝一聲列出個楔型陣來。

這個錯愕的神情哪怕只是一秒,也象一顆大號的定心丸,讓兀術變得舒坦無比,他當機立斷再次下令,前軍整整兩萬人緊隨那三千人之后,朝著徐子楨以及他身后的應天府城門殺去。

兀術相信自己這次絕不會判斷錯誤,徐子楨肯定是在虛張聲勢,因為上次太原一戰時他就用過這樣的套路,一個空城計嚇得粘沒喝那個蠢貨竟然放著大軍不用而跟他玩單挑,而結果成了一個如今大宋每個茶館都在說著的高級段子。

他的判斷來自于幾點,這不過是其中之一,而應天府的兵力也早早被他掌握,憑城中那區區幾萬老弱根本無法抵擋他大軍,就算有那趙構親自操練的什么鐵甲軍,也只是幾千人,根本是杯水車薪,要破城是早晚的事,最多城頭上徐子楨新研制的火器有些麻煩罷了,但若是大軍緊貼著徐子楨進城,城頭的火器還敢放么?這就叫做投鼠忌器!

兀術也知道前邊這八百個娃娃是什么來頭,應天書院的武生,據說是全大宋挑選出來的習武好苗子,但是那又如何,年輕有沖勁不假,但同樣的沒經驗,瞧瞧他們拿的什么?有打仗拿棍子上的么?光擺個漂亮的陣頂什么用?

他越來越相信自己的決定,嘴邊掛起了一抹嘲諷的笑容,徐子楨,你也終有這么一天么?

這些念頭只是在電光火石間轉完,而事實上那三千快騎都還只跑了一半距離而已,兀術看著徐子楨的臉色終于又不平靜了起來,大叫一聲轉身就往城門跑去,那幾百個娃娃兵倒拖著棍子也撒開腳丫子往后逃去,倉皇得象一群被貓攆著的耗子。

可是兀術卻沒看見,就在徐子楨轉身的時候他臉上忽然閃過一抹戲謔。

阿碌和茫繕是右路軍中兩員驍將,最拿手的就是沖鋒陷陣,三千快騎在他們的引領下分散開來作雁翅形,緊追而來,他們很明確兀術的用意,因此度并沒有提到最快,只是貼著徐子楨,馬頭離那些娃娃兵的后背只有十幾步而已,稍加個就能追上,為的就是能沖進城去,這一招在他們的南侵路上沒少用,也從沒失手過。

徐子楨逃得很狼狽,城頭所有人都目瞪口呆地看著,不論是誰,都不曾見過甚至聽說過徐子楨也會這么落荒而逃,可是今天他們見到了,不光見到,在徐子楨身后還有三千快騎,快騎后邊又是兩萬步兵,漫山遍野,殺氣騰騰,朝著應天府而來。

趙構已經呆住了,號稱文武雙全的康王竟然在這時候不知該怎么辦了。

高璞君當機立斷,喝道:“快關城門!”

身邊的溫嫻大驚:“姐姐不要!”

趙構一下子清醒過來,金人大軍象潮水般涌來,徐子楨離城門近在咫尺,加快幾步就能進來,可是金人也會隨著進來,他必須立刻作出決斷,是舍城還是舍徐子楨。

水琉璃翻手抽出佩劍,已準備與徐子楨同生共死,莫梨兒寇巧衣臉色白,但也同樣沒有退縮之意。

趙構一咬牙,喝道:“傳我號令,關”

他話還未說完,就聽一個脆生生的聲音響起:“關什么門呀,徐子楨敢出城就必定是早有準備的,他那么怕死。”

眾人愕然回顧,卻見說話的又是墨綠,溫嫻一怔之下急聲問道:“有什么準備?你知道什么?”

墨綠朝城下努了努嘴:“秀你自己看哪。”

所有人的視線隨著她的徐轉向城下,只見徐子楨從懷中摸出一個東西遞給燕趙,又說了句不知道什么話,燕趙點點頭,忽然一揚手將那東西甩向天空。

“吱”

一聲刺耳的尖嘯劃破天空,傳入兀術的耳中。

兀術的臉色猛然間大變,嘴邊的微笑消失了,急聲大喝道:“傳令前軍回撤,快!”

他雖然沒看到生什么,但是潛意識告訴他,又中徐子楨的詭計了,在下了這個指令后他沒有絲毫猶豫的撥轉馬頭朝來路疾馳而走。

忽列兒急忙揮舞令旗,鳴金聲急促響起,正好與剛才的尖嘯聲接上。

阿碌茫繕正追得性起,聽見鳴金聲不由得怔了一下,馬已經跑開了,哪是說回頭就回頭的?而他們身后的兩萬步兵同樣剎不著了,急奔之下要忽然掉頭,頓時一陣慌亂。

就在這時,不論是后方的金軍還是城上的宋軍,都突然感覺到腳下傳來一陣顫動,而且這顫動越來越激烈,仿佛是地震一般,每個人面面相覷,不知道生了什么,而這時徐子楨也堪堪奔回到了城門口,可他卻沒有進城,而是一勒韁繩停了下來,轉身又朝向了金軍的方向,臉上帶著詭異莫名的笑。

八百武生也象是約定好了,齊刷刷站定了腳步,迅有序的列成兩個陣,分左右拱衛在徐子楨身側。

高寵滿肚子郁悶,好不容易跟著姐夫溜出城,本想著能有一場大仗可打,鬧半天卻只要他逃命,而且問題還不是這個,關鍵是當他逃進城后轉頭一看,卻見其他人還都在城外,就他一個進來了,差點沒把他鼻子氣歪。

“姐夫你又坑我/”

他回身竄出城門就要鬧情緒,可話剛說到一半,忽然天地間一陣悶雷似的爆炸聲響起,一聲接著一聲,滾滾不息,緊接著只見城外那片平整的土地上憑空炸起一個個碩大的火球來,每個火球相距數丈,縱橫交錯,如果從城上看去,就象是一個用火畫出的棋盤,而棋盤的中間則正是那三千快騎以及兩萬步兵,就象一顆顆倒霉的棋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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