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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路西行,浮蘇他們這一行人,要去的地方名作鷺洲,鷺洲古稱白鷺洲,滄海界的白鷺多聚居于此。鷺洲地勢平坦,從高空一眼望去,一條寬廣無比的河流從中穿過,將鷺洲分作南北兩側。鷺洲山多卻不高,林亦不深,按流光給出的布陣圖,需在東南西北四個正方位,擇一處最高的山擺陣。
鷺洲南有翠湖山,北有梧山,東有慶林山,西邊則以盤龍山為最高。眾人先至翠湖山,翠湖山以松竹為主,夾生著不知名的雜木,山間棲落無數姿態嫻雅,白羽細長的白鷺。眾人一落下,山間白鷺齊齊被驚飛,半空之上,似白云遮蔽日,鳴徹半天。
“此陣以九宮八卦為基陣,駁以禪宗大雷音陣,似還有……”天機真人看罷玉符,除了瞠目結舌,就是佩服道宗的博學,能把佛道二家的陣結合到一起,還這般天衣無縫,實在令人不可想象:“宗正師侄,你安排一下,按九宮八卦陣排基陣,法葉寺的幾位禪師,勞煩你們按大雷音陣排陣……”
天機真人一通安排,又將擺陣的材料分發到每個人手上,至陣成形后,感覺不對,又改了好幾處。但愈改,便愈發覺得不對勁,天機真人也自詡擅長布陣,不過一拿到道宗這樣的天才面前,好像完全施展不開。
眾人看浮蘇,浮蘇攤手:“這個,我完全不懂。我只傳承到劍意。”
至于流光,它可以給出怎么擺陣,至于讓它說哪里不對,它更不懂。
一時間,大家陷入僵局:“快避一避。有妖氣自東面來。看來是妖物出動,要去搶如愿塔下的龍神。”
聽到流光示警,眾人趕緊各自祭出法器避讓。這時候,跟妖物掐起來相當不智,他們本是為擺陣而來。浮蘇想想跟碧云和柳歌躲一塊,待到妖物過后,浮蘇便有些神不守舍起來,她越來越擔心光頭。按說如果光頭心神失守,天宸就會出來,但這一次,天宸沒有出來。那是為什么……
這個為什么,讓浮蘇越想越無法安心:“宗正師兄、沉淵師兄,我想去……”
“不許去。”沉淵冰冷著一張臉,大有“你去,就給你打斷腿”的架勢。
可浮蘇一旦決定,又蔫能那么輕易改變:“大概。除我之外,真的沒有人能找到他了。滄海界諸事,因他起,也必將因他落下,只有找到他。才能找到結束這一切的機緣。”
宗正看著浮蘇,亦沉著臉:“太險,我答應過秦真人,要好生看著你,不能讓你涉險。”
“以一身換舉世太平,你以為你是誰啊,老實待著。”柳歌說完抽浮蘇一掌,拽緊浮蘇,生怕她一個不注意就溜掉。碧云也捱著浮蘇,這種以一人之力挽天下之亂的事,真不是一般人該干的,這種事,就該讓大能下世自自己玩去。
看著試圖攔著她的眾人,浮蘇苦笑一聲,她該怎么說,告訴他們,就算自己不去,景喚也會來。還是告訴他們,景喚離他們,此刻已然不遠。她一個人去,不管是景喚的安危,還是她自己的安危都不會有問題,她有天機山,拿來做個暫時的牢籠是完全沒有問題的。
“你們放心,他都追殺我多少年了,我不還活得好好的,我自有對付他的辦法。”浮蘇說著看向宗正和沉淵,他們兩個不點頭,沒有人會放自己離開。
宗正與沉淵對視一眼,最后還是宗正點了頭:“浮蘇師妹,要記得真如在廬山等你回去。”
見宗正已作出決定,沉淵便也不再多言,只遞給浮蘇一枚玉符:“有什么問題,捏碎玉符,我會到。”
“多謝師兄。”浮蘇說罷,便與眾人道別,馭劍便往北邊飛去。因妖物才過,所以那一點微薄的魔息并不明顯,浮蘇之所以知道景喚已不遠,是因為流光感應到了。滔天的魔息,流光不如蒼詰清楚,但景喚身上依然還存在的微弱氣息,流光比蒼詰更熟悉。
馭劍飛行數千里后,浮蘇與景喚迎面撞上,浮蘇看向依舊身著白僧袍,渾身沐浴在一片圣潔光輝里的景喚,實在不清楚,此時的人是景喚還是滔天:“光頭。”
“浮蘇師妹呀……”只這一聲,浮蘇便確定不再是從前那個光頭,滔天的魔息為第五魄中樞,中樞在腹,所謂的腹便是丹田,由丹田及經脈,最后魔息將失守的神魂通通收服。
看向景喚,浮蘇輕嘆一聲:“可惜,我該帶莊蘊元出來的。”
“莊蘊元不是給你瓶東西么,放倒他,推倒他,吃掉他,說不定他就好了!”流光誠懇無比的建議(坑主)。
“我是想讓莊蘊元再給他一劍,這回一定要狠一點,留小半條命就行。”浮蘇說罷,召流光在手,既我相為安世蓮,總要做點安世的事。
景喚的靈魂已完全被魔息所染,浮蘇現在不能使用真源劍意,那會直接導致景喚轉世投胎再重修一次。她現在唯一能用的,也只有安世蓮,幸虧,這丫現在是魔修啊,打起來完全沒壓力啊!
浮蘇心其實想揍光頭已經很久很久了呀,天宸舍不得打,也打不過,日后就是被欺壓的命吶,現在不揍一揍,以后還想指著翻身農奴把歌唱?別做這樣的白日美夢,天宸是不會給她這樣的機會的。于是,浮蘇笑瞇瞇地看向光頭,滔天的魔息再濃重,那也不過是魔息,而不是修為。
你個倒霉孩子,我讓你囂張,我讓你天天犯抽!
一朵安世蓮現,然后,便見漫天金光,浮蘇腳尖一點,便落在那朵巨大的安世蓮上,只要她心念不散,這朵安世蓮便會一直存在。這也是為了避免魔息趁她不注意時鉆入她的神魂之中,滔天的魔息有多大的破壞力,光頭就是閃閃亮亮的前車之鑒。
光頭的紫金禪杖與紫金缽已明顯不能用,那是禪宗法器,沾染魔息之后,豈會任由驅使,只能當燒火棍用。浮蘇立劍指天,然后便見漫天彤云盡散,蒼穹之上,隱現金光,那金光隱隱有安世蓮的花紋在上,浮蘇仰面去看,總算自己的劍意再悟一次沒有白費工夫,看起來,比之前要更厲害。
只見那金光慢慢罩下,任憑光頭怎么躲,那金光都向著他罩去,一點也不浪費,一點也不流失,淡淡流光卻執著得如同粘著馬路的口香糖一樣,憑憑光頭怎么甩都甩不脫。
至最后,光頭被徹底束縛住,那薄薄的金光如同一件法衣,把光頭困在里邊動彈不得。浮蘇見狀,大感滿意,果然,她收拾光頭是有余有剩。提劍上去,照著光頭的光禿禿的腦殼,用劍背狠狠就是一下:“天宸,出來。”
“你確定你要把天宸叫出來,如果要,不要揍這么慘,他會發脾氣的。”流光顫抖,關鍵是,到時候異端你沒事,有事的是我這個替罪羊啊!
“好吧,天宸不出來,景喚禪師,你出來也行喲,我才不相信,我就連讓你突破魔息的這點魅力都沒有。如果你讓我確定我沒有的話,你就死定了!”浮蘇說完,又是一劍拍下。
流光繼續抖,它覺得它整個劍生都要不好了。而且,它覺得光頭也要不好,浮蘇最后那句“你就死定了”,語氣相當恐怖。前主人說過,如果你讓女人懷疑她的魅力的話,你就真的死定了。
“看來我的魅力真的很成問題啊,這可怎么辦是好呢?”又一劍。
“光頭,你讓我好傷心啊!”繼續一劍。
“算你狠,以后別想吃肉了,反正你是和尚,改吃素去吧。”浮蘇說完,不拍了,她確定,自己是真的拍不醒這廝。
就在浮蘇想要放棄時,卻聽光頭吐出四個字來:“去如愿塔。”
浮蘇:“你說什么,你是誰?”
“去如愿塔。”似乎很吃力,除了這四個字,別的字多說一個都嫌費勁。
浮蘇:“天宸?”
沒反應,浮蘇再叫:“禪師?”
有反應了:“去如愿塔。”
“開什么玩笑,那里現在全是妖物魔修,我去還不夠他們吃頓點心的。”浮蘇可有自知之明,真讓她以一身救世,她真沒偉大到那程度。之所以要來拍一拍景喚,那是因為她相信天宸說過的,只要是這具身體,這個靈魂,他就不會把她怎么樣。
流光:“可以用天機山,胖包子帶走祝安安后,天機山就完全歸你,所以你可以隨心所欲地從任何地方進去,到指定的地方出來。”
噢,任意傳送門,好東西。
浮蘇想想,記得宗正說過,法葉寺有普世大陣,可以抵抗得幾天,所以現在去如愿塔,正好在這幾天里,倒是不會太危險:“為什么要去如愿塔,心燈都滅了。”
“去如愿塔。”景喚還是這四個字。
浮蘇心下卻生疑,那里有龍神,景喚如今渾身魔息,龍神的雞零狗碎對景喚來說一樣有用,所以她不確定,這到底是誰:“流光,你看他現在清醒嗎?”
“我覺得還挺清醒的,他正傾力壓制著滔天的魔息,但時間不會太久,你還是快一點吧。”
那……就冒一次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