帶著真如回乘云宗,浮蘇二話沒說,果然把胖包子拎來揍一頓狠的,揍得胖包子“嗷嗷”直跑,卻在浮蘇強大親友團的圍觀下,連手都不敢還。憋得他滿臉是淚,來問浮蘇他做過什么天怒人怨的事,偏招這頓揍。
浮蘇答他一句:“沒什么,最近看你有點不順眼。”
胖包子:……
回首再望,蒼詰和小鹿在一邊,莊蘊元和沉淵并立,這兩人簡直就是反義詞,一個若梅花徹骨冷香,一個似桃花薰風吹暖。呃,兩人放在一塊,可真是好看,胖包子也是喜歡看美人的,不分男女。誒,被師姐揍,揍也白揍,還好有美人可賞,好歹算是個補償。
胖包子有種“我有很重要的東西在師姐這里,如果不好好哄著師姐,她肯定不給我”的預感,所以被揍完,又聒著笑臉上前,“師姐師姐”的叫喚。直把浮蘇哄得心花怒花,掐幾把他的臉一副風波平靜的樣子后,胖包子才安下心來:“師姐,那你說的那件事呢?”
眾人都在,浮蘇自不好多言,雖在場的都是至親至友,但天機山以及胖包子來路還真不好公之于眾。浮蘇便挑眉笑笑,不答他,胖包子想想自己問得太急,便也沒再多說。眾人也不糾纏,誰知道這師姐弟倆又耍什么,便又各自散去,蒼詰則留下問起景喚的狀況,待聽說不好,便皺眉道:“這是應有之劫,你卻也真幫不得他,如你所言,禪宗講頓悟,一朝頓悟抵旁人千載修行。目下超脫不得,也是時機未到,慢慢看著罷。”
“陌塵如何?”浮蘇想想又問起陌塵來。
蒼詰揮手道:“很好,有為父的名頭在,誰人敢打他主意不成。莫以為魔修便盡是喪盡天良之輩。滄海界安穩十萬載,玄冥哪里真曾犯下滅世之罪。自然,為父亦不說玄冥中人人皆良善之輩,該死的早晚會斷送性命,你且莫去管他。是反天反地,還是滅世,只要他有那能耐。那也是他的選擇。”
一直以來,蒼詰就是那種。只要不對同門下陰刀子,管你在外邊干什么缺德事。
聽著話,浮蘇想想也是,蒼詰的名聲擺在哪里,玄冥中還有誰能為難得了陌塵:“是了,我那隨從,勞煩爹替我看看,若真如傳言中一般,我斷不能留他。”
其實,莊蘊元被帶到乘云宗時。蒼詰就把這人給審視了個通透。在蒼詰面前,莊蘊元更不敢作偽,恨不能連三五歲時偷摘鄰人瓜果的事都倒出來,蒼詰見還算老實,又是個有用的。也不覺得從前那些貪花好色算什么大過。世間人皆愛美,有人賞賞便罷,有人么總人采擷才算完,有本事盡管去,只要不打主意到自家女兒頭上。
在玄冥混那么些年,蒼詰的性子早已邪得不能再邪,要不安陌塵又上那學那么邪一副脾氣去:“你且安心,為父已替你看過,若不放心便留在為父身邊,為父替你尋幾個合眼的便是。若覺得玄冥選來的隨從不方便,便發話去天玄宗,想來為父還是有幾分薄面的。”
“不必,莊蘊元既可,只是偶爾需要個打下手的。”浮蘇用莊蘊元還算用得順手,沒打算換人,再說天玄宗那都是自己要叫師兄弟妹,或師侄的,怎么好讓人來當隨從。
見浮蘇拒絕,蒼詰也不堅持,領著小鹿就要招呼上浮蘇一塊回廬山。小鹿見浮蘇已經全部談完,這時才眨巴著眼擠到浮蘇身邊,把胖包子師兄都給擠開去,只攬著浮蘇的手臂說:“師姐師姐,你可回來了,我有好多話想跟師姐說,師傅,我今晚和師姐睡。”
蒼詰:……
浮蘇:跟我沒關系,我是清白的,爹,你相信我。
見大勢已去,蒼詰頗為鬧心地擺擺手,浮蘇卻忽然大驚失色,攬過小鹿低聲在她耳畔低語,蒼詰忍不住便豎起耳朵來聽:“夜里還是阿爹守著你調息入定么?”
小鹿覺得挺理所當然的呀,一人一個蒲團,又不是在一張床榻上:“是啊。”
蒼詰老臉一紅,在浮蘇那飽含指控的眼神中撇開臉去,浮蘇心中大喊“禽獸啊禽獸”,卻到底沒去點破,畢竟真如這么大,還愛跟她一個靜室調息入定呢。若真是長輩帶晚輩,真的沒話說,可蒼詰一直另有所圖呀。
這正是鹿入魔口,有去無回啊!
“對了,我家小鹿有心上人不曾?”浮蘇覺得,這種事啊,還是要自己替他們搭個線呀。光憑這倆,真的很難成事。
“有哇。”
浮蘇頓覺壓力變大,蒼詰的目光讓她覺得要被碾壓成肉泥,蒼詰沒說什么,但意思很明顯——趕緊給老子問問是哪個混帳小子,居然把我圈養著的這只小鹿給搶去:“何人?”
小鹿親昵地蹭蹭浮蘇的袖子,一點也不覺得自己一把年紀,做這動作多少有點嫩嗲嗲:“師姐呀。”
浮蘇:……
身中無數箭,在蒼詰的目光中,浮蘇靠向一旁的胖包子,滿臉“師弟救我”的表情。胖包子有求于浮蘇,自然得幫襯一下:“小鹿心里難道就師姐一個么。”
“不是呀,還有師兄呀。”
胖包子:不要害我呀師娘,會要命的。
真如見狀,決定替阿娘和師叔解圍,不過他還沒開口,只眼神一看向小鹿,小鹿就順手給拍拍他的腦袋,像哄小孩似地說:“當然了,還有真如。”
真如:不要怪我,阿娘,師叔,我也泥菩薩過江,自身難保了。
莊蘊元看著這一群傻子,真是傻呀,傻得還蠻可愛,于是上前解圍:“那令師呢,我觀令師如此風儀,小仙子必定也是極上心的吧。”
三人大感寬慰,因為淳一閉關,平時都淳一解圍,幸虧今天有莊蘊元,于是三人都感激得不行地看向莊蘊元——終于活過來了,隨從,你干得不錯,回頭有賞。
小鹿看著面前的蒼詰,自然而然地點頭,似乎看出眾人的尷尬處境,小鹿趕緊彌補。師傅那么疼愛她喜歡她,怎么可以落下師傅呢,師傅應該很傷心吧,她數半天都沒數到師傅呢:“當然,我最喜歡師傅了。”
這話一出,眾人都大松一口氣,幸虧答得與眾不同,體現了蒼詰的格外重要,小鹿拯救世界啊!
到廬山后,胖包子借著與浮蘇有話要私下談,把小鹿趕到蒼詰身邊,真如則去參悟劍意,莊蘊元見狀,果斷跟真如一道去。一個有私話說,一個有私情述,他還是跟沒私事的一塊為上。
待到只余下浮蘇和胖包子,浮蘇便張開結界,讓流光警戒,不許任何神識過來探聽。流光警戒好后,浮蘇便與胖包子一道坐下,然后神情便肅然起來:“我的事想必你都知道,劍意屬道宗傳承,算來道宗亦是吾師。道宗的傳承不止是劍意,還有他的道場天機山。”
胖包子見浮蘇嚴肅起來,也跟著抹去臉上的嬉笑:“這與我有何干系。”
“有件事你可能還不知道,爹大約也沒想好什么時候才告訴你,如今你已察覺,我方才已與爹暗中商議過,爹也覺得已是時候。”浮蘇說著,便虛空一劃,憑空生出幾分水紋蕩漾來,然后便現一處山林,有飛鳥鳴林之聲傳來,且靈氣極其濃郁:“這就是天機山道場,你所熟悉的那道氣息,想來便是天機山所溢出來的。”
胖包子聽完,許久都沒有回話,直到室內的陽光漸成暈黃色,昭示著黃昏來臨時,胖包子才出聲:“師姐的意思,我是道宗轉世?”
“是。”
“不是天機山靈氣的氣息,靈氣之中,另夾雜著一股氣息,應是個女子的魂魄。”天機山一打開入口,這份氣息便更加明顯,蕭林壑方才已經把道宗的生平從腦中過一遍,如今哪里還能不明白那女子的身份:“是祝安安吧。”
浮蘇點頭,果然是天道化身之一,果然是道宗轉世,只憑他能從靈氣中感應到祝安安的氣息,就錯不了:“是。”
本來浮蘇想說天道之事,但蒼詰嚴厲地制止了她,這種事,便是道宗自己都未必清楚,如今又何必說給胖包子聽。
“我想……去看看她。”蕭林壑也不知道自己存著什么樣的想法,只知道自己想到祝安安三個字時,心頭就思緒萬千。道宗如何能耐,蕭林壑自然清楚,所以他相信,自己之所以思緒萬千,必定是上世所遺。
那樣一個女子,強大、堅韌、無敵,卻明媚如一束落在嫩綠新柳上的春陽,念及,心頭便如被嫩柳拂過的三春暖水,直令人迷,直令人醉。
“本就該去看的,這天機山我也得想法給你,只是我雖掌控得了,卻不知如何給你,待我細細尋了法子再……”
“人呢?”
“進去了,早說你蠢你不信,這就是他的東西,他怎么可能不知道怎么進去,怎么取回。不過,天機山他大概不會要,他只會要祝安安。”流光默默地祝福,前主人,你一定要和祝安安在這一世里好好過著呀,別再坑隊友了,坑人到最后都是坑己。
愿世間癡兒女,皆成永世之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