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零三章我的無恥主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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漸近秋末時,連著半月未雨,空氣中布滿干燥的枯枝落葉氣息,小叢野菊花自一片枯黃之中掙扎著開出一派鮮妍明媚。浮蘇最喜歡秋天,沒有雨時天干凈得一眼便可洞徹,黃葉別枝,群鳥南去,干燥與溫暖之中正在醞釀著一場秋雨來洗去這“山明水凈夜來霜,數樹深紅出淺黃”的絢爛秋光。
秋末近冬,最開心的便要數蒼詰,三娘子臨盆在即,左右不出這三天。蒼詰比沈秀才這親爹還熱情,不但請來十里八鄉最好的穩婆,還親自坐鎮——蒼詰醫術那是相當不錯。并且,蒼詰還讓樂游回玄冥去叫了幾個女使來,以至于綿軟輕柔的面料彩靈羽來縫制小衣裳,被子內裳與……咳,尿布,則是取最垂錦棉所制,既吸水又親膚,為這孩子蒼詰真正是什么都想到了。
彩靈羽取自彩羽靈鷺的尾羽,細作纖毫,比蠶絲也不遑多讓,卻入手綿軟至極。垂錦棉是垂錦樹的果實,如同棉花,但比棉花要細要柔,既可作棉胎,也可紡織成布制成衣裳。雖說垂錦棉在修士們眼里不值一提,但卻是凡世間最上等的面料,尋常人家難能一見。
“怕就是今夜,你自去歇著,不用守著為父和你阿娘。”本來已經讓浮蘇也喚名字,但此時此刻,蒼詰還是用了“阿娘”這個稱呼,且溫柔綿軟得如同彩靈羽。
浮蘇知蒼詰心中不定,且有些焦慮,就差像沈秀才那樣得上“新爹綜合癥”。沈秀才分明已有一子一女。但在面對要出世的孩子時。依然不免焦慮緊張:“老爹。這么重要的時候,當然是我陪著你了。要不我們現在就去,讓槐光守著他們三個等家里來接就好,左右也要準備一番,早些過去也早些安心。”
聽浮蘇這么說,蒼詰重重一點頭,覺得這樣有準備是對的,遂又揉雞窩。大感寬慰地說:“好,那你便與為父一道去。”
說罷,叫過槐光來叮囑一二,槐光因生得比較親切,是五人里最不像魔修的,頗似可親的鄰家少年。三個小的沒什么,三個小孩家中的長輩卻最放心槐光照看,光看著都安心。
取了東西過府,因三娘子要生產,三娘子的娘家來了母親和兩個嫂嫂。所以不好當面從乾坤鐲里取出來,只得讓樂游他們幫忙搬一搬。樂游他們早已知是主母要降世。自然恭敬地忙進忙出,讓三娘子娘家母親看著直嘆沈秀才交得好友,有識人之明。
你們這樣以長相穩定一切真的好嗎?蒼詰長得好,什么還沒做,連來意都沒說,只沈秀才介紹一句是好友,三娘子娘家母親嫂嫂就看著蒼詰是個好人。
浮蘇無力告訴她們真相,據說上古之時,蒼詰都能用來嚇修士們家中的熊孩子——大魔蒼詰來了,請閉眼,不閉眼就把你抓去剁碎了漚成花肥,不知道大魔最愛把人肉絞碎漚肥么。
那倒不多冤枉他,但他只拿鮮埋下去的,且總是“良善”地將骨頭留在棺中供后人香火祭奠。如此,既不易腐朽棺木,骨頭也顯潔白干凈,不招蟲蟻啃咬。這也全因當時他所種的一種魔草需要人之血肉來當肥料,何況謠言漫滄海界傳時,他已早不種那需血肉喂養的魔草——節選自《我的魔爹曾二過》。
“便是今晚?”沈秀才是信的,就算蒼詰不會仙法,醫術也很夠看。沈秀才這么問,是難以置信,沈秀才已被蒼詰劇透,這一胎是個女兒,還是個能修仙法長生的女兒,所以沈秀才還是有些不太確定。
“若所算無差,應是黃昏時分(79點),你且叫人準備好熱水熱湯,這枚丹丸叫三娘子服下,產胎時能多生些氣力,也好順利一些。”蒼詰說完,又點著已擺滿園子的東西一一指過去:“這是四季衣裳,這是棉被鞋子尿布,這是搖床,這是推車,這是給三娘子進補用的,這是給奶娘加在飲食里的。”
一溜箱子擺開,大大小小十五六個,三娘子親媽都傻了,連帶著兩娘家嫂子都忍不住想問一句:“秀才妹夫,你不是喜當爹了吧。”
沈秀才頂著岳母和兩位嫂嫂的目光道謝:“多謝秦兄,讓你費心了。”
“將來要入我門中,我自當為她好好打算,些許小事不值一提。不過幾箱子物什罷了,將來她就是要天上的星星,我也給她占上一顆。”蒼詰土豪之氣頓顯,想著那是三娘子娘家人,也就早他妻子未來的外祖家,便又讓浮蘇“去取”見面禮來。
浮蘇只好轉個彎,從乾坤鐲里找些凡人能吃的靈果靈茶靈泉,找個托盤裝上又繞回園子里來。一時間,一“大家子”氣氛無比和諧美好,如果三娘子的娘還有個沒嫁的女兒,肯定要讓掏心掏肺地和蒼詰商量一下不如也做個親家。
待到大家吃好,已至黃昏時分,三娘子不出預料地開始發作,因都有準備,穩婆不急不忙地把三娘子扶進產室,里頭一應物什都已經安排好。產婆絲毫不慌亂地坐下,叮囑著三娘子該怎么做,三娘子也是產過兩胎的,本身就有經驗,也不怵。戌時一刻開始發作,四刻不到穩婆就喊“看到頭了”,五刻一過,輕輕一聲“啪”過后,孩子便“嗷嗷”地嚎了幾嗓子,穩婆力度拿捏得好,并不怎么很疼,嚎幾嗓子也就停了下來。
孩子出世的那一刻,浮蘇能從蒼詰抬頭望天的形神中讀出一句話來——好吧,既然你肯將她還給我,那我就不伙著逆世在玩過家家時跟你作對了!
“老爹,恭喜你和阿娘團聚,愿你們能從此再不分離致永世長生。”浮蘇輕輕靠在蒼詰身邊。
蒼詰卻沒顧得上揉雞窩,而是雙目含光一笑,復又仰望星空,天忽然下起雨來。雖然蒼詰沒有說法,但這雨仿佛就是蒼詰此刻內心中因重逢的喜悅而流下的淚:“好,永世不與你阿娘分開,還有你,你是我和你阿娘的女兒。實在不成,你阿娘不記得你,你們還就當姐妹相處也可以,為父不講究那些個亂七八糟的規矩。”
浮蘇點點頭:“是,我懂的,老爹。”
此時,穩婆將包得妥妥當當的孩子抱到廊下來,因有雨,便招呼沈秀才過去瞧,連連道喜:“二姑娘真正是個美人胚子吶,老生接生過的孩子少說也有三千,卻真沒瞧著這么精巧的人兒。小臉蛋跟玉團雪捏似的,那眼睛亮堂得大夜里連燭都不必點。當爹的還不伸手來,不成要就這樣瞅著,歡喜壞了吧。”
沈秀才和三娘子在凡世算姿容不錯的,但修仙界長得好看的太多,三娘子比浮蘇還遜幾分呢。但這個女兒是真的漂亮,沈秀才自己也覺得從沒見過這么好看的,這和那客氣地贊美不同,便是從此刻這小嫩臉上,就可見日后風姿必定絕世無雙:“妮兒呀,我是阿爹噢,別皺臉別皺臉。”
小臉一皺,讓人心都是疼的。三娘子的母親和嫂嫂也覺得孩子漂亮至極,如珠如玉,只是這么好看的孩子,生在他們這樣沒什么大背景的人家,卻不知是福是禍。三娘子的母親和嫂嫂能想到的,沈秀才自然也想得到,不過他心里有底了,以后他這個女兒,真不是誰都敢打主意的,有秦兄在呢。
所以只有三娘子的母親和嫂嫂在擔著驚受著怕:“女婿,可取好名字了?”
沈秀才看向蒼詰:“秦兄學問舉世難得,不若你來為小女賜個名。”
岳母、嫂嫂:不會是真的喜當爹了吧。
蒼詰本想叫“樂聲”或“鴻影”,但到嘴邊卻咽回來,樂聲有長短,鴻影去難留,總歸不吉利,還是換一換為好:“叫月鹿吧,張宿神位之稱,張宿大吉,婚永歲長行利。”
沈月鹿?浮蘇本來還不知道是哪幾個字,但蒼詰卻于虛空中寫出“月鹿”二字,光華一閃而過,然后化作一只月光凝成的白鹿一般奔馳而去,躥入月鹿眉心。月鹿小臉忽地一舒展,然后似有笑模樣,接著便閉上眼睛沉沉睡去。
這名字,實在有點不符合蒼詰的審美觀啊,蒼詰就是會喜歡那種名字很詩意的,鴻影他喜歡,樂聲他更喜歡,因為后者的詩意更有種大美不華之感:“老爹?”
“嗯,盼這名字能許她一世安平無虞。”這就是蒼詰現在最樸實的心愿,甚至,她可以不用這么美,不用這么出色的資質,只要平安健康地與他永世相守既可。
到得現在才明白,所有浮華的外衣褪去后,才能真正看清內心,原來所有的至美至好,在最簡單祝愿前都顯得那般浮躁不堪,塵埃布滿。拂開清塵的應是微雨,平息浮躁的應是春風——我要的只是你,不需任何點綴。
浮蘇忽然看著蒼詰大驚失色,仰天看去,天際華光大盛,光柱只投照于蒼詰一人身上,鹿娘呀,魔爹這是要成圣了。
“他只是堪破了通往圣境的第三重屏障,圣境有九重,屏障九重。當然,如果他愿意拋情棄愛,可立時成圣,但他不愿意,所以才重重屏障。”所以宸君才說,未必拋情棄愛才能成圣。
等等,天道這個混蛋該不會一直就知道蒼詰有這樣的機會,所以才努力把蒼詰往身邊拉,甚至死皮賴臉混成門下弟子吧,流光覺得自己可以開始構思一本書了——《我的無恥主人》。(。。)貓撲中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