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到徐建華終于找上自己,柳擎宇的臉上露出一絲淡淡的冷笑,輕輕點點頭說道:“是的,不知道徐縣長有何指示?”
說話的時候,柳擎宇的語氣顯得十分平和,雖然語意是在等待徐建華的指示,但是語氣中卻沒有一絲一毫的恭維之意。
徐建華聽到柳擎宇說話的語氣,不由得眉頭一皺,雖然早就聽說柳擎宇是一個難以打交道之人,卻沒有想到這小子竟然如此傲氣,根本沒有把自己這個主管城管局的副縣長放在眼中,他的臉色立刻陰沉了起來。
徐建華沉聲說道:“柳擎宇同志啊,據我所知,高世才同志在城管局執法大隊工作的這幾年一向是兢兢業業的,從來沒有出現過任何的差錯,不僅城管局里的其他領導對他贊賞有加,就連我這個主管副縣長也挺欣賞他的,還準備提拔提拔他呢,你看你就因為這點小事就要調整他的工作,是不是有些不太好呢?”
在徐建華看來,自己這個副縣長都把話說道這種份上了,柳擎宇再怎么囂張,也得給自己一個面子,否則的話那就太不會做人了。這種順水人情可是官場中的那些老油條最擅長做的。
然而,徐建華卻是低估了柳擎宇的為人,高估了他自己在柳擎宇心中的位置,柳擎宇聽完之后只是淡淡一笑說道:“徐縣長,別人欣賞不欣賞高世才和我沒有任何關系,今天這件事情高世才沒有向我請示就擅自行動在先,給老百姓造成嚴重的經濟損失在后,他犯下如此嚴重的錯誤我沒有立刻宣布停止他的職位已經是格外照顧了,怎么可能會采取其他行動呢?”
說道這里,柳擎宇卻是話題一轉,沉聲說道:“徐縣長,今天你來到現場不知道所為何事?應該不僅僅是想要插手我柳擎宇如何處理我們城管局內部的工作之事吧?”
柳擎宇這話說得十分婉轉,但卻又相當犀利。一句想要插手我們城管局內部工作之事便已經指出自己不會按他的意思去處理高世才,隨后又逼著徐建華說出他今天所來的真正目的。而對柳擎宇來說,徐建華來這里的真正目的才是他最為關心的。在高世才的這個問題上,不管誰來了也不可能動搖柳擎宇的立場,因為他是城管局的一把手,在人事問題上還是有著相當大的話語權的。
柳擎宇說完,徐建華的臉色可就變得更加難看了,他沒有想到,柳擎宇竟然一點面子都不賣給自己,這讓他相當憤怒。他也只能臉色陰沉著公事公辦的說道:“我這次來是為了我兒子之事而來,我聽說我兒子在這里被人給打了,過來看一看,柳擎宇同志,你又為何到這現場中來呢?”
柳擎宇淡淡一笑,說道:“我來此的目的和徐縣長差不多,我兄弟的宅子被人喊來城管局的人給強拆了,我一來看看到底是誰下令城管局的人強拆的,處理一下我們城管局的內部事務,二來則是想要看看到底誰有這么大的膽子,罔顧國家法律強行指使人拆除別人家的房子。”
說話之間,柳擎宇看向黃德廣等幾個兄弟說道:“我說你們幾個,過來跟老大我說一說,到底是誰指使人拆除你們的房子的?”
黃德廣幾個兄弟和柳擎宇心息相通,配合配合默契無比,看柳擎宇這么一說,立刻便明白柳擎宇的意思了。四個人中為人最為油滑的林云立刻笑著說道:“老大,就是那四個人喊來人強拆了我們的房子的。”
柳擎宇立刻露出一副十分震驚的表情說道:“哦?原來是他們喊來的,但是為什么他們又被人給打了呢?該不會是你們打的吧?”
林云連忙說道:“老大,他們幾個人的確是被我們給打的,但是,并不是我們主動打他們的,而是他們先打我們的,我們不過是為了自衛而采取的正當防衛手段而已,至于說為什么最后他們被打得鼻青臉腫的,只能怪他們這些人太弱了。但是老大,有一點我可以肯定,的的確確是他們先動手的。”
這時,一直沉默不語的猛男陸釗突然沉聲說道:“老大,的確是他們先動手的,這一點我可以作證。”
柳擎宇對陸釗的話還是相當信任的,他知道,陸釗這位猛男兄弟雖然平時話不多,但是卻句句鏗鏘,從來不說假話,他說是,那肯定就是,如此一來,他的心中就更有底了。而且別看這哥們看起來挺猛的,甚至給人一種有勇無謀的感覺,但是如果誰真的要這么看他,那到時候對方怎么死的都不知道,要知道,這哥們可是在華夏龍組里面都混得如魚得水,來去自如,又怎么可能真的有勇無謀呢?只有熟悉陸釗的柳擎宇才知道,這哥們最擅長扮豬吃虎了,坑人沒商量。這一點上,黃德廣、梁家源、林云他們幾個也差不多少。
等陸釗說完,柳擎宇的臉色當時就沉了下來,看向徐建華說道:“徐縣長,看來這事情有些麻煩啊,我看還是得請jǐng察同志們好好的調查調查啊。”
徐建華沒有想到柳擎宇竟然和這些打了自己兒子的人是兄弟關系,如此一來,他的眉頭不由得緊皺起來,他知道,這次事情恐怕有些麻煩了。他也清楚,柳擎宇背后站著的是縣委書記,雖然自己這個副縣長可以對公安局的jǐng察同志有些影響力,但是那些jǐng察們也不會完全聽信自己的一面之詞,而這一點從剛才那位帶隊jǐng察在聽完自己的指示之后立刻散開去勘察現場遠離自己和柳擎宇便可以看得出來。
一時之間,柳擎宇和徐建華四目相對,激烈的火花不斷的擦出,但是這個時候,兩個人誰也沒有退卻的意思,他們都想要為自己的親人和朋友主持一個公道,這個時候,已經不僅僅是權勢的爭奪,而是關系到臉面、親情、友誼的維護。
雙方僵持住了。
而此刻,那位聰明的帶隊jǐng察看了一眼對峙的柳擎宇和徐建華,心中暗暗說道:“還好老子聰明,沒有早早的攙和進去,否則麻煩大了。這兩位都大有來頭啊!”
就在這個時候,一輛汽車從遠處飛馳而來,停在柳擎宇等人旁邊。
車門一開,縣委副書記包天陽從車內走了出來,當他看到被打得鼻青臉腫的兒子包曉星坐在地上的時候,臉色那叫一個難看,不過他是一個聰明人,做事十分老道,他并沒有去管自己的兒子,而是把那名帶隊jǐng察給喊了過來,臉色陰沉著訓斥道:“你們這些jǐng察到底是怎么回事?沒有看到這里有人被打得鼻青臉腫的,怎么也不說把犯罪嫌疑人給抓起來帶回去審問,也不快點送這些傷者去醫院救治?”
面對徐建華這個副縣長的時候,這名jǐng察敢陽奉陰違的,但是面對縣委副書記包天陽,他卻沒有這個膽子了,畢竟副縣長沒有人事大權,而縣委副書記卻可以直接決定自己的官帽子的,現在縣委副書記出面了,他不得不有所表示了。一邊在那里弓著身子解釋著自己的理由,一邊下令手下立刻去拿人。這個時候,他已經不能在顧忌柳擎宇了。畢竟自己的官帽子才是最關鍵的。
然而,這個時候,柳擎宇再次站了出來,邁步走到兩人近前,沉聲說道:“這位jǐng察同志請你先不要下令拿人。”說道這里,柳擎宇又看向縣委副書記包天陽說道:“包書記您好,我是柳擎宇,我現在想要問問您,您現在以什么身份給這位jǐng察同志下達的指示讓他們拿人?”
包天陽看到柳擎宇在場,眉頭就是一皺。包天陽和徐建華不一樣。
雖然在這一次的薛文龍被雙規的風波中他沒有受到波及,但是他卻通過各種渠道弄清楚了薛文龍被雙規前前后后的各種事情,而從這些前前后后的各種事情的跡象來分析,在薛文龍被雙規的背后,柳擎宇起到了相當重要的作用,雖然柳擎宇現在不過是一個小小的正科級的城管局局長,但是在包天陽的心中,早已經將柳擎宇提高到了一個相當危險的級別,如果可以選擇的話,他并不愿意直接和柳擎宇發生沖突。
但是現在,柳擎宇都逼到眼前了,他也不能示弱,只能冷冷的說道:“我以什么身份來做出指示有什么區別嗎?”
柳擎宇輕輕點點頭說道:“當然有區別,如果您是以縣委副書記的身份做出的指示,那么我可以明確的告訴您,您的指示是有問題的,是不符合正常處理事件的流程的。如果您是以當事人家屬的身份做出指示的,那么我可以明確指出,您身為當事者家屬,為了自己的孩子而做出這樣的指示并不是十分合適,需要您三思而后行。”
柳擎宇說完,冷冷的看著包天陽。
其實,黃德廣四個兄弟早就在給柳擎宇打電話的時候告訴柳擎宇對面四個人的真實身份了。他們哥四個久混燕京市這種水深異常之地,說話做事都十分嚴謹,既然明知道要和對方死磕又怎么能一點準備都沒有呢。所以早就放出一些手段了解清楚了想要強行拿下藏拙茶館背后四個人的身份。這也是他們敢如此囂張應對的原因之一。
此刻,被柳擎宇這么一說,包天陽一下子就有些頭疼了。他沒有想到的是,柳擎宇竟然知道了現場四個人中有一個是自己的兒子。但是在明明知道自己兒子參與的情況下,柳擎宇依然敢和自己較量,這里面恐怕不簡單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