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遇,南宮塵
接下來,平安在門旁隔著一張桌子看搗鼓那些在他眼中一文不值的壞豆腐。看著瀝干臭豆腐上的水分,看著將家里土灶上唯一的八成滿的瓦罐里的菜油全都倒進鐵炒鍋里,然后拾掇柴火,放在大灶里開始燒火,熱油。再然后,將那些個放在菜板上的壞豆腐一塊一塊丟進冒著熱氣的油鍋里。
不知道是不是錯覺。平安覺得,那豆腐掉進油鍋里,臭味兒變成了香味兒,但再仔細一聞,還是臭味兒,但那味兒卻引人食欲。Www.uLu.
“阿娘……”平安從大門口挪移到灶臺邊上,兩只眼睛星星亮。
嘿嘿一笑,故意逗著平安玩兒:“嘎哈?‘臭神’是需要敬仰頂禮膜拜的,你靠那么近嘎哈?一邊兒去呆著。”
平安手扯衣角,小臉兒笑得如花燦爛,好一個天真無邪:“阿娘,俺聞聞,再聞聞啊。”
“噗嗤”,笑了出來,吩咐平安:“等等哈,阿娘說能化腐朽為神奇,待會兒油炸臭豆腐撈到瓷碗里,讓你給嘗嘗。”
平安就滿臉欣喜,催促快點兒再快點兒,猴急的模樣哪里還有剛才半分的沉穩和聰慧?
欣慰,這才是四歲大的孩子該有的表現嘛。
“好了好了,看你口水涎著,整個小饞貓。”拾掇干凈灶臺,端起破舊的瓷碗到了桌前,平安迫不及待地跳上板凳,也不用筷子,兩只屈起捏著一塊兒豆腐就送到嘴邊。
“唔!香!”平安咂嘴:“哇,燙,燙……”
“笨蛋,就這樣還沒放料子,你就滿足了?”
平安一聽這話,跳起來,驚奇地問:“阿娘?放了調料是不是更好吃?”
豈知,苦了臉。
“兒子,……這臭豆腐好吃歸好吃,但是也沒到讓人贊不絕口的地步。阿娘還想要憑借它賺第一桶金呢。咋辦?……沒有那種調味料……”在現代,臭豆腐之所以好吃,一是在于豆腐,二是在于炸豆腐的火候和本領,三嘛……其實更重要的是用來拌臭豆腐的醬料。
苦惱,平安也有些失落了。
忽然想到什么,驚叫道:“阿娘,俺想起一樣好東西。”
興致缺缺,她要甜醬、辣子、香蔥、味精,最好還要點香菜。可這時代,真的是吃食……哎,一言難盡,就說調味料,連醬油都沒有,哪來的甜醬?辣子?那是什么?你隨便走出這屋去找個人來問問,保準他一問三不知。
味精?哦……,你說的是提高香味的玩意兒吧,那是大戶人家用的,而且是用雞湯骨頭湯熬制出來的高湯調味的,像莊戶人家,抱歉啊,沒那么奢侈,煮菜能多放一些粗鹽,那就鼎好鼎好了。忘記說了,這個時代,連調味最簡單的食鹽都是缺乏了,而且像鹽井鹽湖所有能產鹽的產業都是控制在國家手中,也就是說控制在皇帝手中的。老百姓家一般每月用鹽量是有定數的。
香菜的話……,貌似沒聽說過。
香蔥倒是有的,但是……光有蔥,其他啥都沒有,那還是沒用!
平安的“好東西”再好,能給她提供以上所需嗎?因此聽到平安那么說,也還是興致缺缺。
“阿娘,來嘛!來嘛!”平安連拖帶扯,外加撒嬌當作開掛,才把興致缺缺地拖著向著深山而去。
都說莊戶人家靠山吃山靠水吃水,這話絕對不是說著玩兒的。平安這樣的小孩子都能對南畦村背靠的南山小徑熟門熟路。一路上平安就抓著繞開進山的大道,專挑幽徑的小路走。
看平安那般獻寶,也就無奈隨他了,……總要瞧一瞧他口中的“好東西”吧……,孩子的積極性是不能夠輕易打消的。這是后代教育帶給我們的真諦啊。
“快看,就是這。就是這!”平安雙眼一路上在草叢中尋找穿梭,終于,他眼睛一亮,歡快地跳起來,指著那呆在矮叢中的一小叢綠色植物叫道:“阿娘可別小瞧這個東西了,阿娘砍柴,平安餓時,常常抓了小魚,將這東西碾碎涂在小魚上烤著吃,可香著呢。”說著,似是回味無窮,嘴角哈喇子又要滴下來。
嘴角微抽,她兒子……該不會是個吃貨吧?!大大地吃驚啊!
實在看不下去平安那小臉上的模樣,轉眼向著平安所指之處看去。
“咻!”這一看,她眼前一亮,雙眼精光一閃。快速奔到那叢綠色面前。蹲下身去摘下一些它枝頭上的果子看看。
“兒子,你可真是阿娘的福星喲。”倏然間,蹦起來,“啪”一聲抱住呆愣的平安,又是親又是吻。
唰!平安的小臉紅到耳根,“快放手,快放手!被人瞧見要笑話。”半大的孩子哪里知道什么笑話不笑話,只是他的平常反應罷了。
盯著眼前的綠色,這是花椒!沒找到其他的,但是找到花椒了。
她眼珠一轉,以前的只顧著砍柴賺錢,沒注意過這些細節,所以,她現在的記憶力也沒有這些東西,就比如眼前這個花椒一樣。但是平安注意到了呀。
“兒子,阿娘看今日天氣晴好,不若咱娘倆在南山中再轉悠一會兒?”聲音中透著誘惑。
平安疑惑望天,……天氣晴好?咋滴“晴好”?
“阿娘……,太陽落山了……”平安訥訥。
“哦,落山了呀……落山好呀。來,為了慶祝太陽落山,阿娘獎勵你,就允你伴隨阿娘左右,夜游南山。”
平安傻眼,無言以對。論狡猾,貌似還是多一些,不過再過幾年,又當如何,卻是不知。
眼看手腳絕快,將那叢花椒連根拔起,只留下一小半在原地,其他的,全部帶走。
二母子走遠,原來那叢花椒不遠處有一顆老樹,樹枝繁多,樹丫繁茂,正直夏暑,綠葉茵茵。
“咳咳……!”寂靜無聲中突然一聲咳嗽聲,這聲音不似是傷寒之后的咳嗽,倒像是憋笑憋久了再也忍不住地噴笑。
“哎喲,笑死小爺了。”你道這個人是誰,不就是今日清晨,小柳鎮上遇到和平安的那貴氣少年嗎。
“天氣晴好……”貴氣少年搖頭晃腦說道,又似自我調侃:“太陽落山了……極品母子!”
“哈哈哈……”幾乎是與貴氣少年一起笑出聲的,是另一棵老樹上的年長一些的青年男子。說來這二人也是熟人,就是今日清晨坐在酒樓上,笑看貴氣少年與人爭吵的陸九郎和張琛遠。九郎慣常桃花眼,笑地勾魂。張琛遠一把扇子狂扇不止。
只是他們中間那個冷厲,面貌卻如青山秀水的青年男子難得地嘴角掛弧,眼中映出淺淺笑意來。
他這一笑,卻驚地身邊人大叫不止。
陸九郎性子更類少年人,多了幾分開朗與活躍,因此平日也是大喇喇的,就在剛才,他不小心瞄到他身邊這人笑了,他驚跳起來,仿佛見鬼,指著那不多話的青年叫道:“啊!我想起來了,就說那男孩兒的眼似乎相熟,原來是與你一般無二。南宮,你確定你沒有碰過那女人……額,我的意思是,你確定你沒有被人暗算的時候留下種?”陸九郎見南宮塵冷厲的眼掃來,當下覺得自己說錯,立馬改正。
這下,連向來沉穩的張琛遠也正眼相待,仔細看南宮塵的眼睛,然后,越看,眉頭越是緊縮。
“南宮,……你之前少笑容,還不覺得相似,但你一笑……,那男孩兒愛笑,這一笑,兩雙眼好似模子刻出來的。你……”接下去的話,卻是再也沒說出來。
那貴氣少爺氣極了:“胡說什么!你們兩個壞東西。盡是胡說!我二哥才不會沒眼去看那丑八怪!就算是在外留了種,那也不會挑上那女人!”
南宮塵卻似乎眉頭緊鎖,似是再回憶什么。
他身邊二人都是他好友,怎能夠不知道他的每一個舉動背后的含義?二人見南宮塵如此。也露出擔憂之色。
南宮塵的身份,注定了他孩子的娘親絕對不能是五大三粗,大字不識的一介村婦!
尋思片刻,南宮塵優雅地抬起他修長形狀優美的手,卻是果決地擺了擺手,聲音極輕極緩,卻極有分量,似乎很少人能夠違背他的意見:“先回京城,京城事急!”
每一日都晚更新,很內疚。有沒有那種定時更新的系統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