嫁值千金

第219章 出謀劃策,各有動作

第219章出謀劃策,各有動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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君蘭舟放下裝滿了草藥的背簍,搓搓手上的黑泥,在路邊蹲了下來。他身上穿著栗色粗布短褐,上頭隱約有泥漬和灰塵,因著天兒熱,兩個褲腿都挽了起來,赤腳穿了雙沾滿污泥的草鞋,上身的衣袖也是擼到了肩窩,胳膊上皮膚雖是偏于白凈,可肌肉很是結實。頭發用灰色布巾扎起,俊臉上也有灰塵,完全成了農家少年的模樣。

這樣的裝束,蹲在奉賢書院這種簪纓王族聚集的書院門前,著實有些“鶴立雞群”了。有小學的哥兒們散了學,仔細一瞧認出他來的,會上前來與他招呼兩句,君蘭舟都大大方方的回應了,但是絕大多數人即便認出他了也是視而不見的——在書院就讀,最要緊的是拉攏人脈,還沒來得及入官場,就先有了自己的小團體,一個“泥腿子”對他們來說結交何用?

君蘭舟絲毫沒有覺得自己的形象不好,反而愜意的叼著一根草棍兒哼著小曲,對面前陸續上了自家馬車的姑娘和小爺們視而不見,只顧著回憶書上對藥材的記錄。

韓肅一身紅衣,與幾名少年談笑著出了山門,抬眸正瞧見蹲在對面一身狼狽的人,臉上笑容便是一凝,但他并沒有表現出來,反而含笑對君蘭舟頷首致意。

君蘭舟也有些意外,面上笑容不減,也蹲在地上對韓肅點了下頭。

“世子爺,那位小哥兒是……”

“與我有過幾面之緣。”

一聽韓肅這樣回答,身旁幾位官員家的公子都順著桿爬:“世子爺當真虛懷若谷啊。”

“是啊,世子爺從不自恃身份。與咱們結交時不也沒有架子么。”

韓肅原本是最厭煩這些阿諛奉承,可如今卻能不露情緒,與這些人談笑自如。

看著他們一行人走遠的背影,君蘭舟目光便的有些憐憫。活著都沒個自在。還有什么意思。

正這樣想著,遠處便有柔軟溫和的聲音傳來:“蘭舟。”

君蘭舟站起身,看向書院門前。就見阮筠庭一身月白襖裙,步履輕盈的迎面走來,清風揚起她鬢邊碎發,白瓷肌膚與泛著淺藍光暈的月白色,在陽光下幾乎快融合成一副唯美的畫。

“阮姑娘。”君蘭舟笑道:“北哥兒呢?”

“蕭先生讓我下山來接你,他自個兒燉魚呢。”阮筠婷見君蘭舟的打扮,笑了一下道:“趕緊上山去清洗一下。我隨便喝口魚湯還要去莫大人府上呢。”

“好。”君蘭舟將背簍背上,跟在阮筠婷身后一同進了山門。

山門上的守衛是識得君蘭舟的,此刻也并不攔著。路上兩人便閑談。

“你今兒又去外頭采藥?”

“師傅說只還不成,還需要自個兒多實踐,多認識藥草才行。”

“水叔叔是有經驗的。你聽他的沒錯,晚姐兒的手也不知如何了。”

君蘭舟聞言眸光閃了一下,道:“聽師父說應當是無大礙了。不過……”

“不過什么?”阮筠婷回過頭,詢問的看向君蘭舟。

君蘭舟便一步邁了三級臺階,與阮筠婷并肩繼續上山,道:“有些事我也不好說,還是等你自己去發覺吧。總歸對你是沒有害處的。”

阮筠婷見他如此神秘兮兮的,問了又不說是什么,也知道君蘭舟的性子。便也不再細問,暗暗記在心上。

很快到了竹居,君蘭舟進門放下背簍,到灶間去探身打了個招呼:“北哥兒。”

雖說君子遠庖廚,可蕭北舒也不講究那么多機會,寬大的袖子挽起。腰上系著圍腰,左手抄著木制鍋蓋,右手抄著大勺,正舀起一口湯來嘗味道,空氣中彌散著魚湯的清香。抬頭看見君蘭舟那個邋遢樣子,蕭北舒笑了:“好好的斯文人,看你弄成什么樣子。”

君蘭舟也笑了,回過身,阮筠婷已經拿了木盆舀好了水:“緊著過來洗干凈。”

他們三人在一起最是相熟,君蘭舟也不做做,笑著過去接過阮筠婷遞來的香胰子洗臉,自個兒換了盆水又洗腳。

“阮姑娘,在大學部感覺如何?”

阮筠婷笑了一下:“課程感覺還好,很合我的興趣,還認識了初云公主,她是個極為爽利有趣的,比起在小學部,大學部更輕松有趣一些,只不過家里頭的人……不提也罷。”想起三太太就心煩,原本能吃一碗魚湯,現在連一口都不想吃了。

君蘭舟一點都不意外,笑道:“家里頭人的反應你不是早就猜得出來了么,還是說誰又弄了什么事兒來惡心你?”

聽他這樣直白的形容,阮筠婷忍俊不禁,可不是么,那種行為的確是夠惡心的,她與君蘭舟和蕭北舒接觸最多,對他們兩個的性情也有所了解,有什么話自然不用避諱,阮筠婷便將家里三太太削減了旁人的用度給她漲了例錢,如今已經引起公憤的事情說了一遍,又說身邊的老媽子靠不住,可那是老太太的人,她還沒想到法子怎么攆走。

她說話的時候,蕭北舒已經將慢慢一砂鍋魚湯端上了桌:“都緊著過來。”為阮筠婷咬了一碗湯“你不是急著走么,快些吃。”

君蘭舟洗了腳,將草鞋也洗涮干凈了,穿著妥當之時才上桌,這會子阮筠婷已經在吃第二碗湯了。

“想不到蕭先生竟然廚藝了得。”這魚湯味兒鮮美的很。

蕭北舒看著阮筠婷的目光很是溫柔,聲音也能溫柔出水來:“你喜歡就好,下次我再煮給你吃。”

阮筠婷聞言一愣,抬起頭詫異的看著蕭北舒,但見他棱角分明陽剛氣十足的臉上竟還紅了。

“蕭先生是狀元郎,我每次都欺負狀元給我弄吃食,可是要遭天譴的。”阮筠婷想來想去也知能這么說。

她不是傻子,自然瞧得出蕭北舒對她的態度有所改變了。一時間心緒煩亂,也不知道該說什么好。

蕭北舒卻只是看著她,還幫她的碗里添了魚肉“快吃吧。仔細魚刺。”

“我知道了。”阮筠婷暫且將事情拋到腦后,笑著喝湯。

兩人的情形君蘭舟都看在眼里,覺得很是奇怪,他與蕭北舒是好朋友,自然知道蕭北舒的性情,他書生意氣,可也沒瞧見過他給哪一個姑娘剝魚刺的。

思及此,君蘭舟心里就有些郁結,為了岔開話題“你府里的事其實不難解決,三太太和下頭的人如何興風作浪,那也要看老太太如何發話,有些事你知道便罷了,沒必要去深究,你不出頭,自然有人去老太太那里出頭的,在我看來,最要緊的反而是你身邊老媽子的事。“阮筠婷贊同的點頭,她也是這樣想的,生活環境的改造是個大工程,她身邊的人其實是最要緊的。

“我也知道你說的都對,可我一時半會也不知道該如何做妥當,韓媽媽畢竟是老太太身邊的人。我若是開口讓她走,豈不是拂了她的面子,那么大的年紀,在府里也是有頭有臉的,這樣做可不妥當。可是要想些法子,這會子我還真的想不出。”

君蘭舟聞言放下調羹抱著雙臂想了一會,突然眼睛一亮。

“阮姑娘,其實這件事做起來也不難,不知道你能請得動小戴大人幫你的忙么?若是能,你連開口讓老媽子走動不用,不費一兵一卒就能將這事解決了。問題是這樣的辦法,或許會讓你失去幾個不忠心的奴才。”

“你說怎么做?”阮筠婷見君蘭舟胸有成竹的模樣,就知道他已經有了計較。

君蘭舟笑著對阮筠婷勾勾手指,示意她近一些,隨后湊過去耳語了幾句。

阮筠婷先是疑惑,隨后眼睛一亮,道:“的確是可行的辦法,那樣不忠與我的,去一個也是去,去一群也是去,我身邊留著一個可心的人已經足夠了,是徐家的規矩多。“不過有些人你還是不用舍棄的,你是主子,心里自然有一桿稱,舍不得的那些其實往往最是騙人的,所以你還是要慎重。”

“我知道了,謝謝你,蘭舟。”

阮筠婷用帕子沾沾嘴巴,站起身道:“我要去莫大人府上了,蘭舟,若是這事兒成了改日我請你去歸云閣。”

阮筠婷和韓肅合資的“歸云閣”在大梁城中已經小有名氣,消費是極高的。

君蘭舟挑了半邊眉毛:“算了,朋友之間還要窮講究。”

蕭北舒也道:“你快去莫大人那吧,仔細著些。”

“是。我知道。”

阮筠婷如何暫且不提,此刻的馨嵐居,三太太正柔弱的靠著羅漢床坐著,委屈的拭淚。

三老爺負手站在正堂地當間兒看著外頭的天色。

三太太看三老爺那個舒適樣子,心里的氣就不打一處來。三老爺多久沒來一次馨嵐居,連她都快忘了,還是個讀書人呢,連妻妾尊卑都分不出來。來了還給她甩臉色,好似她連桂圓那個賤人都不如。想起身邊走出去成了桂姨娘的丫鬟,三太太越發生氣了。

可是今兒個她要做的事,還就是與三老爺有關的。

思及此,三太太吸了口氣平息怒氣,哽咽道:“老爺,咱們在如何,我也是你的發妻,我的心都是在為了咱們家著想,今日我不留神,聽見了老太太和阮筠婷的對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