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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指導員,這情況怎么會發生這么大的變化,現在怎么辦?”家興邊走著、邊問曲指導員。
隊伍過了金剛山,再往北是朝下山坡走,這條盤山公路就比較平坦,走起來不是很吃力。陽歷五月份的天氣,在朝鮮來講還真是個好季節,大白天的上午,不冷不熱。家興一路走著,肚子覺得餓了,就從軍用飯包里,掏出幾粒炒熟的黃豆,一把送到嘴里,慢慢地嚼著。他走著、嚼著、想著,想著部隊從昭陽江邊開始進攻,到現在迂回走出美國人的攔阻,又將回到原來的出發地、“三八線”以北金化一帶。這短短的十幾天里,整個部隊和他個人所發生的一些事件,確是使人驚喜交集。既有喜出望外的,也有驚心動魄的,真使人怎么也忘不掉。
往回跑,更不可能,對方已經也看到了家興等人。如果往回一跑,必遭滅頂之災,被敵人亂槍打死。
張榮現在的任務,是以最快的速度,把這支精悍的小隊伍帶回軍部。但這里的景色實在太美了,他不忍心就這樣匆匆地離去。他也駐下了腳步,想多看一會兒,就把朝鮮翻譯(也叫聯絡員)金同志叫到了身邊,說:“金東木,請問你對這里的情況熟悉嗎?能不能給我們作些簡要的介紹。”
電話連首先是把六名犧牲的同志,就地埋葬,插上牌子。十來名輕傷員能行走的堅持自己走,自己行走有困難的,組織人員攙扶,有的給以騎馬;八名重傷員就用擔架抬著,不準遺棄一個。
錦繡想了一下,說:“我不走了,我要和家興在一起。愛芬,你走吧。”
李家興同王有德兩人見面,如果沒有人介紹,是根本不可能相識的。因為兩人從在恒大小學分手后,再也沒有直接見過面,只是聽君蘭、錦繡、愛芬在中間傳話,這個姓王的如何、如何。如今這兩個人,個子已經差不多高,都是白面書生的樣子;就是家興顯得魁梧些,王有德人瘦一些,而且兩人面相還真長得很相像,加上兩人都穿著志愿軍的干部服裝,看上去都很年輕、英俊、瀟灑。
特別是通訊員小梁,一塊彈片劃破了肚皮,腸子流了出來,鮮血往外直涌。但他沒有哼一聲,只是想自己用手把腸子往肚皮里塞進去。
“我不走,要死我倆死在一起!”錦繡這時雖然沒有流淚,但說話的音調是低沉、嘶啞。
“我們找你講解還真找對了人,以后有機會還請你來講。”張榮說完就立起身,對大家說:“同志們,美景欣賞就到這里,起來繼續走吧。”
“金翻譯,你講得真好,很有水平,你做過專門研究?”家興問。
“這沒有什么,戰場上的事情,確實是變幻莫測,勝敗真是兵家常事。現在的情況基本搞清楚了,美國人為了挽救他南朝鮮李承晚集團的失敗命運,就組織了一支快速縱隊,從西面出發向東直插我軍的后背,企圖打亂我軍的整體戰略部署。問題出在我軍有一個負責阻擊美國、這支快速縱隊的部隊,在擔承這個具體阻擊任務時,由于缺乏經驗,沒有具體的反坦克措施和手段,結果把這股敵人放了進來,抄了我們的后路,造成了我們現在的被動局面。不過我們這是一支經過千錘百煉的英雄部隊,是拖不夸、打不爛,受過磨練,經得起摔打的鋼鐵部隊。我們現在是要向干部、戰士,說明面臨的處境,沉著、鎮靜地應對可能發生的任何情況。從壞處著想,好處去做工作。要教育大家不要慌亂,一定要非常認真的做好防空、隱
第四十八回轉移中情侶戰地相會黎明前悄然迂回阻攔
“我們搶渡昭陽江,時間上來得及嗎?”家興有些焦急地問。
“前面是誰在帶隊?”在行軍途中,家興碰到了張榮就問。
現在,家興舉起早已子彈上膛的手槍,好似在身旁有千軍萬馬,像一個成熟且又久經沙場的指揮員一樣高聲喊道:“一排向右,二排
軍決定留下一個師,在后面繼續阻擊美軍的追擊。家興又參加張榮組織的,負責指揮阻擊部隊的,軍輕便指揮所的領隊任務。這個輕便指揮所往北走了三天,走了一百二十里路,過了“三八線”,來到了這風景美麗的金剛山!
5月21日,戰斗告一段落,前進指揮所已經歸建。電話連連長,指導員,將家興等三人俘虜南朝鮮軍一個炮兵連的英勇事跡,向上級報告,給這三個人請功。
整個第五次戰役結束了,部隊又回到了金化一帶。接下去就擔任阻擊任務,一打又是兩個多月。這阻擊任務并不輕松,這個美國“紙老虎”有時還真是鐵老虎,吃人的老虎。
愛芬和錦繡都登上了車,這車子開走了。
見通訊員小梁跟了過來,家興馬上給小梁、錦繡、愛芬三人相互作了介紹。小梁見到了錦繡,看看這個上海姑娘確實是太美麗了,于是就像自己人似地、親熱地叫了聲嫂子好,贊美了錦繡一番。然后,愛芬叫小梁一起到這樹林的另外一角去談話。
“我是王有德,你是------”王有德先敬了個禮,并主動伸手要同家興握手。
錦繡這時才開了口,說:“家興,你身體還好嗎?美國人的飛機、大炮有沒有傷著你,其它毛病有沒有,胃還可以吧?讓我好好地看看你------”
他也顧不得周圍有多少人,多少眼睛在看著他,再一次的把錦繡緊緊的擁在懷里------。
“錦繡,快走吧。”家興嘴上在說快走,但他內心并不愿意錦繡馬上就走,他還有多少肺腑之言沒有說出,多少衷情尚未傾吐,他哪能讓她就這樣離開自己而匆匆遠去!
這錦繡提的問題,現在家興哪能說得清楚,這戰場的情況真是瞬息萬變,后面會怎樣是無法想象。在這兵荒馬亂的時刻,兩人見面還真不是時機。但是能見到還是幸運的,應該高興,就說:“錦繡,具體情況我現在還說不清楚,不過我深信,我們這是一支鋼鐵隊伍,特別是軍隊的高級首長,什么樣的艱難險阻都經歷過,一定會克服眼前出現的一切困難------”這兩人正說著,愛芬和小梁急匆匆地過來了。
此時,這隊伍的后面也有兩個當官的在騷動,而且已經把槍從地上揀到了手中。在這千鈞一發之際,這老孫當機立斷,手中駁殼槍馬上一扣扳機,一個點射,其中一人應聲而倒;同時老孫快步走到了這隊伍跟前,用駁殼槍的槍口已對準了另一個當官的腦門,其他人員就沒有一個敢動了。
志愿軍五次戰役的第二階段,一開始就是戰績輝煌,捷報頻傳。繳獲的火炮、槍支、彈藥無數,汽車就有八百多輛。可惜志愿軍沒有那么多的汽車司機,沒開走多少輛汽車,最后大部分還是讓美國人的飛機給炸掉了。
家興一想,這兩個人不在,現在同他多交談,也沒有什么意思,更沒有這個興趣。家興是多么希望能立刻見到錦繡和愛芬,相互傾訴別離之情。可這一良機已經錯失,真是大失所望。但他在姓王的面前,沒有流lou出一絲失望的情緒,而只是非常得體地微微一笑,落落大方地又同王有德握了握手,說了聲:“謝謝,打擾了。”然后對院長、隊長道謝后,就和通訊員小梁回身而去。
“是老頭子在前面帶隊!”這話迅速傳遍了整個行軍隊伍,大家情緒更加穩定,信心更加堅定!
“小梁,你放心地走吧,你的娘也是我的娘!”
在家興左面幾米的地方,連長和指導員一點也沒有傷著。在家興右面的一班戰士小金,一塊彈片穿過了左膝蓋骨,鮮血直流,痛得哇哇亂叫。
“美軍的機械化快速縱隊,已經占領了昭陽江南面的渡口。我們想渡過昭陽江,從麟蹄、陽口方向轉移出去,已經不可能了,退路被封堵死了!”連長說。
“現在的辦法只有一個,我們要趕在美國人的機械化、四個輪子前面,向北渡過昭陽江,再回‘三八線’以北,到金化一帶休整。”
在黎明前,部隊到了沒有美軍封鎖的山口。
這時,院長也對她們倆招呼道:“谷錦繡、許愛芳,兩位回來也好,你們看看誰來看你們了,是這位李家興同志------”
錦繡開始雖然沒有說話,但她的兩個眼眶里的淚水已經在不停地滾動著,最后實在憋不住了,嘩嘩地流了出來。
“不一定。可能回來,也可能不回來了,要留在沈陽總醫院。”院長插話說。
敵人就開始向這里打起了排炮,,一排又一排,一排就是十幾發,來來回回不停地打著。家興對付美國人的飛機,已經有了經驗,有一套辦法,對這炮火還不知怎么辦。
“好吧,我就簡要的說一下。”他站了起來,一邊指著四周,一邊就說道:“金剛山的位置,就在江原道的東部。就是我們現在所在的這個道,道就是中國的省。金剛山的具體位置是在太白山脈的北段。那為什么叫金剛山呢?大家知道金剛石是寶石之冠,這兒山上的石頭不少是晶瑩剔透,形似金剛石一般,故而此山就叫金剛山。這山岳地形千姿百態,美景眾多。這里山峰林立,到處是瀑布泉水,密林奇洞,松林云海,美不勝收。這金剛山有‘朝鮮第一山’之美稱。根據地理特點,又分內金剛、外金剛、海金剛。在我們東面是日本海,海金剛就在海邊。有金剛門、三日浦等景點,既有壯麗奇特的海濱景致,又有清麗雅靜的湖光水色。在內金剛和海金剛之間,是外金剛。外金剛有集仙峰、九龍瀑布等景點,山色秀美,瀑布傾瀉,雄偉壯觀。我們所在的地方是內金剛,有毗盧峰、萬瀑洞、明鏡臺等景點,這兒到處是奇峰怪石,流水潺潺,景色柔美秀麗------”
“往后傳,不要說話,快步跟上!”張榮按軍首長指示,發出了通過山口的口令。整個軍機關的部隊,靜悄悄地,一個跟一個,不到二十分鐘,神不知、鬼不覺地,悄然地往前走著。等天已大亮時,軍部機關已經跳出了美軍的阻攔。
說起這個金翻譯,可是個不簡單的人物,他可以說是個中國通,能說一口很流利的中國話。他是朝鮮人不假,出生在這里,曾經在沈陽讀過書,后來回到家鄉當上了游擊隊,同日本人周旋。1948年他又到了中國東北,參加了中國人民解放軍。朝鮮戰爭爆發了,他又回國當上了朝鮮人民軍。志愿軍一入朝,就被抽調來當了翻譯。
昭陽江被我軍突破后南朝鮮第三軍團的一個師,被打得潰不成軍,拼命奪路向南撤退。一退就是幾十里、上百里,一直退到了“三七線”珍富里一帶。志愿軍東線兵團這一仗,打得真漂亮。有一個師的師長,親自帶了一個尖刀營,一個夜里往南穿插120里,成功地端掉了敵人的師指揮部,(這位師長后來記了二等功)。有的先頭部隊還一口氣追到了“三七線”以南。
家興和小梁告別了院長,周隊長等,就一同離開野戰醫院,直奔昭陽江江邊而去。家興同小梁還未到達江邊,只見軍部機關往北行軍的大部隊,已折回頭在朝南走。
就在突破昭陽江的第二天上午,家興曾奉命帶領第一班班長老孫和李培文往兵團前進指揮所送一封密件。三人完成任務回來途中,在走上一個小山坡時,突然發現對面小松林里,有一支隊伍坐在那里。家興定下神來仔細一看,這隊伍肯定不是中國人民志愿軍,但也不是朝鮮人民軍,更不是美軍,而像是南朝鮮軍,而且好像是一個迫擊炮炮兵連隊。現在雙方相距只有三、四十米,已沒有仔細考慮問題的時間,只剩下如何應對面前的敵人。
再說這南朝鮮的部隊,確實經不住打,被志愿軍一打就散。拿部隊里一些老兵的話說:像吃豆腐似的。不過這南朝鮮的部隊也有自己的特點,他們仗著在本鄉本土,對地理位置熟悉,所以一看頂不住了,馬上就化整為零,散掉了;危機過去了,再集合起來。
“還回來嗎?”家興問。
“我在這一帶打游擊時,公開身份是風景解釋、研究------”
“小梁、小梁,你挺住,你不能死,不能死呀!”家興號啕大哭了起來!
這天下午三點多鐘,第一班班長老孫正在電話線路上監聽。家興和福喜排長問老孫有什么最新消息,老孫說:“有,剛才軍長親自給軍后勤部長打電話,說美三師要從西面撲過來了。跟美國人不是拼手榴彈,而是要拼炮彈。后勤部長回答說,請首長放心,已經準備好了。”誰知道這消息聽到后才一個多小時,軍司令部就來電話通知立即拆線,部隊準備向北轉移。
“謝謝大------”
天剛黑,部隊就開始行動。軍機關有七、八百人,長長的一路縱隊,有三、四里路長。隊伍在黑夜里大家靜悄悄的、默默地往前走著。部隊離開了在此隱蔽了一天的這條山溝,先是往南走。走了一段就轉向東南,進入另一條大山溝。家興一路上不是搶著抬運送傷員的擔架,就是做同志們的思想政治工作。在路上忽然,敵人的另星炮火打了過來,大家就地臥倒防炮。炮火一停,檢查一下,沒有傷亡,部隊繼續行軍。一路上有三次敵人的炮火干擾,但都沒給部隊造成傷亡。
錦繡這時才認真仔細地看著家興,在他身上到處撫摩了一番,用手捏捏他身上的肌肉,是挺結實的,于是就轉了話題,說:“家興,這仗不是打得好好的,怎么會出現現在這種情況,接下去會怎么樣?我們怎么辦?”
指揮所迂回走出美軍的阻攔,又走了三天,來到了“三八線”以北、朝鮮東海岸的金剛山。家興在軍用地圖上一查,這金剛山標高是1638米。他進入朝鮮已經有半年多,大大小小的山,爬了無其數,但如此秀麗如畫的金剛山美景,還真是第一次見到。遺憾的是,在這里停留的時間太短,沒有來得及飽覽一番。雖然在此欣賞美景只半個來小時,但在他腦海里留下了終身難忘的美好記憶。
錦繡和愛芳其實早已經認出了,正對著她倆看個不停的這個男軍人,正是李家興!這李家興魁梧的身材、端莊的儀表、不凡的風度,突然出現在她倆的眼前,真是完全出乎意料、使人非常驚喜!
周邊有的人跟著也落淚了,愛芬哭了!但她還是克制住自己的感情,一邊拉著錦繡,一邊向家興、不斷地揮著手,說:“家興大哥,自己保重身體,我們在祖國等著您,等著您勝利歸來!”
下午三點多鐘,不知道是哪些部隊,在這山間的小路上,來來回回地運動著,被美軍飛機發現了。
家興跟隨一班,去兵團指揮部拆線,順便問總機班的人員,有沒有看到英語翻譯沈君蘭。回答說沈翻譯在一個小時前,押了幾個俘虜走了。
“我對這兒景況很熟悉,我就是這里的人,過去經常在這一帶打游擊、搞地下活動。”
“我是李家興。”家興隨即還了個禮,和王有德握了握手。
這愛芬聽著笑了,說:“傻丫頭,怎么說小孩子話,快走吧,車子在等著我們兩人呢。”
蔽工作。一切行動服從命令聽指揮,相信軍首長會帶領部隊走出美國人的阻攔!”曲指導員的這番話,給家興堅定了信心和工作方向。
向左,三排跟我沖呀!”這三個人飛也似的沖到了敵人跟前,三人齊聲喝道:“不許動,舉起手來,交槍不殺!”
他兩人在樹林里找到了這個醫院的院長,院長很熱情地接待了家興,聽家興說明了來意后,院長就派人把救護隊的負責人給叫了過來。想不到還真不走運!想見的沒見到,不想見的偏偏見到了。過了一會兒,救護隊隊長周軍醫來了,還把姓王的一同帶了來。
話說這家興帶隊的軍前進指揮所,現在在阻擊美軍追擊過程中,經過重新組織,已經成為軍所屬的另一個師的斷后部隊的指揮所。這個指揮所,確實是“沖鋒在前,退卻在后”。
正說著,家興耳邊突然嗖的一聲,緊接著耳朵里只是“唧呤呤呤”地響著,然后耳朵聾了,什么也聽不到了。一發炮彈就落在家興面前,大概一米距離的這條小溪里。幸虧這發炮彈是鉆到小溪水底下才爆炸的,大大的減小了它的殺傷力。小溪里的水、沙子以及鐵砂子,和在一起,噴射出水面,噴向了家興的面部。
“你肯定要問你的未婚妻谷錦繡,還有沈同學的未婚妻許愛芬。真不巧,她兩人護送一批傷員回國去了。剛走還不到半個小時,不信你問周隊長。”
“那沒什么。我想問------”
下午四點多鐘,美國人的炮擊停止了。司令部轉移的命令下達了,部隊立即做好轉移的一切準備。
這醫院院長和周隊長,王有德連忙上前,一面詢問救護軍車為什么開回來了?一面安排這些傷病員先找地方休息。負責護送的軍醫是個男軍人,說美軍已經到達昭陽江南岸,道路已封鎖過不去了,向北過江的渡口也已被占領,只得把車子開回來,另外再想辦法。
“怎么想到死,我們的人生任務還沒有完成哩。回去吧,實習結束后回上海等著我,我們還要辦個漂亮的婚禮,您還要當這天底下最最美麗的新娘。”
還是毛主席說的,在戰略上要藐視它,但在戰術上要重視它,認真的對付它。要知這仗是如何打下去的,這李家興的安危又是如何,且聽下回分解。
這車停妥后,上面的幾十個傷病員慢慢地被扶下了車,隨后,幾個護送傷病員的軍醫也下了車,其中有兩個女的軍醫。
“我們的退路已經被美軍攔住了!”指導員說。
見兩人走后,家興把錦繡一把緊緊地抱在懷里,兩人先是熱烈地親了一陣子。然后松開了擁抱,家興掏出手帕替錦繡擦去淚水。
干部,共產黨員,戰斗骨干,爭先恐后地搶著擔任抬擔架的任務。馬匹的蹄子用布包扎了起來,馬嘴一律用籠頭套好。規定行軍路上不準抽煙,不許掉隊,前后傳口令必須輕聲。
愛芬就拉著錦繡,走到家興面前,又一起走到這樹林里一個沒有其他人的地方站定,就一連串的話沖出了口:“家興大哥,你真是從天上掉下來的,你怎么現在會到這里來找我們兩人?你可把我們倆想死了!我們對你真是日思夜想!特別是錦繡,想您快要想瘋了,想想您,她就會淚流滿面------”
扔炸彈。
“真是老同學,分手時我們還都是小孩子。這日子過得真快,現在你我都已成大人了。”王有德非常熱情地說著。
在昭陽江的南邊,有一條長長的大山溝,這里有好幾個志愿軍的野戰醫院。前幾天家興、君蘭見面時,聽君蘭說錦繡和愛芬也已經進了朝鮮,而且就在這一帶的野戰醫院里實習。所以家興一路往北走時,就在一路上打聽,有沒有上海的一個大學派來實習的醫療小組。
美國人沒有派兵從昭陽江邊翻山過來,而是飛來了一架偵察機,在這山溝周圍飛來飛去,進行偵察。這架偵察機在這里飛了幾圈,就把炮火給引了過來。這炮彈是從山的北面,昭陽江江邊打過來的。先是打過來幾發炮彈,但是沒有打著在山上運動的部隊。接著又打過來幾發煙幕彈,實際是利用偵察機給炮兵指示、效正彈著點。這偵察機嗡的一聲,往下一低飛,一會兒,一陣排炮又打了過來,正好打在這正在山間小路上運動部隊的周圍。這支部隊就馬上散開了,隱蔽了起來,沒有了影蹤。但這偵察機沒有飛走,還在這里盤旋。
這炮彈一發又一發、嚌嚌地從家興他們頭頂上飛過,然后聽到、看到在對面從山頂、山腰、山坡上,傳過來的叭、叭、叭的爆炸聲,激起了一股股煙柱,炮彈片嗖、嗖、嗖地向四面八方亂飛著。
這時,小梁感到自己已經不行了,用微弱的聲音,對家興說:“李大哥,你給我娘去封信,我不能給她盡孝了,我那小妹叫她另外嫁------”
“這情況怎么會變化得這么快?”家興不解地問。
“聽說你進步很快,還立了戰功。現在已經是政治指導員了,那肯定已經入了黨了。”
錦繡問:“愛芬,怎么會事?”
可小梁卻含著笑,非常輕聲地說:“李大哥,上海的嫂子我也已經見到了,我心滿意足了----再有我的娘,請你------托你------”
家興一聽這情況,知道這戰場上已經出現了意料不到的變化。他又看看這兩個女軍醫,好像是哪里見過一樣非常面熟,再定睛一看,一點也不錯!不是錦繡和愛芬還會是誰。
“志愿軍東木,大家聽我慢慢說來。”金翻譯開了個頭,就拿起軍用水壺喝了口水,想了想說:“我怎么說呢?從哪兒說起呢?”
“老同學,你放心,回來的話我會替你照顧好她倆的------”
又過了一些時間,一些志愿軍的傷員,從西面的公路上,很吃力地朝這里走來。到底發生了什么情況,一時間誰也說不清楚。
這一分離以后真的還能再相見嗎,他的淚水禁不住也落了下來,但是他還是強制住自己的情感,再次說:“錦繡,走吧,勝利和光明會永遠等著我們!”
“這很難說,看我們的兩條腿能走得多快;再看打阻擊的部隊,能不能頂住美軍的進攻,以及能頂多少時間。還有更嚴重的問題是,我們大部隊只好在夜里行軍,假如白天行軍,要遭到美國人的飛機攻擊,損失太大。但是現在看來損失再大,必要時也只好日夜兼程了。”指導員說的是他自己的想法,但可能也只能這樣做了。
五次戰役第二階段只打了五天,確實贏得了很大的勝利,但是忽然之間戰局發生了巨大的變化。
“那怎么辦?現在部隊到哪里去?”家興急切地問。
這時,在這隊伍右面,有兩個當官的好像發覺了秘密。見這兒只有三個志愿軍,根本沒有什么其他人員。于是就騷動了,彎下身想動手去揀丟在地上的武器。李培文眼明手快,立即扣動連發卡賓槍的扳機,一串子彈打了出去,子彈在這兩個軍官的頭頂上呼嘯而過,這兩人慌了手腳,立即站起又高舉起雙手。
“指導員我明白了,我會配合做好大家的思想工作。”家興以堅定的語氣說道
這天上午,軍部機關在這昭陽江南面,一條又高又深的山溝里布好防。各單位展開了各自的工作,電話連架通了所有電話線路。上午這里相安無事,到了下午情況就非常緊急。
他找到連長、指導員,就問:“這是怎么回事?”
“是的。”那位隊長說。
大家一聽,是請金翻譯作介紹,呼拉一下就圍了上來,一個個在這些奇形怪石上坐下,冼耳恭聽老金的解說。
兩、三分鐘后家興的聽力漸漸恢復,他用手摸了一下自己的頭,頭還在;摸了下面孔,一臉的水、沙子、鐵砂子和血。右面腰間的皮帶被彈片削斷,右小腿褲腳、皮膚被彈片劃破,在往外淌血。
愛芬就說:“院長決定送傷員的車子馬上出發,朝東走另一條道路回國,叫我們兩人馬上上車。他還說我們兩人回國到沈陽總醫院后就不回來了,就在那里工作。”
“到底是做醫生的,怎么,想給我診脈,我一切都強壯著呢,真的,我什么毛病也沒有,不用為我擔心。”
大部隊就繼續行軍,沿著朝鮮的東海岸,向休整目的地進發。
“是的,日子過得是真快。”家興淡淡地回答著。
剛欲邁步,只見有兩輛滿載著志愿軍傷員的軍車,開到了野戰醫院。
這時天已經慢慢暗了下來,從西南方向已傳來了隆隆炮聲。西面天空低低的云層里,有火光在一閃一閃,可能是敵人的轟炸機在
家興一聽就呆住了,什么要跟他在一起,這怎么可能,真是天方夜譚。就說:“錦繡,快走吧,這是在戰場,不是在上海,現在是軍人,在執行命令,是有任務在身,這么多的傷病員在等著您去救治。走吧,我會關心好我自己。”
家興顧不得自己也已負傷,腿還在流血,立刻向小梁奔了過去,取出自己飯包里的急救包,打開替小梁包扎傷口。
這位年輕戰士的生命,就這樣壯麗地犧牲在朝鮮戰場,忠骨永遠地埋在了異國他鄉!電話連遭此炮擊,死傷二十多人。
電話連的各個排,在這山溝里,沒有挖掩蔽部,而是分散隱蔽,等待上級的命令。連部的幾個領導,在山溝底部的一條小溪旁,背kao山坡討論組織連隊下一步的行動計劃。
“你就說說這里的地理位置,有哪些名勝,有些什么特點。時間很緊,我們還要趕路,給你講一刻鐘時間。”家興說。
曲指導員經驗豐富,馬上對家興說:“小李指導員,這是敵人的迫擊炮,也可能有坦克炮,坦克炮可以平射,也可以曲射。我們現在背后是座不高的山,況且我們是坐在山的南坡,炮彈是從北面打過來,不太容易直接打到這溝底,但是曲射的角度大一點,也可能打到這里。”
“金翻譯東木,你簡要說一下吧,等仗打完了我們再來聽你細細解說。”家興也催促金翻譯快作講解。
稍后,在家興右面三、四十米處,也是在這條小溪里,又落下了一發炮彈。可這發炮彈落在了小溪水中的一塊石頭上,情況完全不同。炮彈爆炸后,李培文的左腳被炸傷,不能行走了。
“司令部通知,軍機關先在這江邊南面,這高地的山溝里安頓下來,再作打算。現在下面的戰斗部隊,已在四周組織防御,保衛軍部的安全。”連長接著說。
家興立即命令這些人,后退了十來步;老孫動作非常敏捷地把放在地上所有槍支的槍栓全部卸了下來,然后捆在一起,自己背起來;又把所有的手槍也集中起來交由李培文拿著;家興又命令這些俘虜,把沒有槍栓的槍支全部背好,迫擊炮扛好,排成兩路縱隊。就這樣,這三員“大將”,把南朝鮮部隊的一個“八二”迫擊炮兵連,連人帶炮俘虜,而且押了回來。
家興和李培文、老孫,拆好通往兵團的電話線,馬上往北趕路,一會兒就跟上了大部隊。
這些人真是驚弓之鳥,一下子被鎮住了。一個個把手里的武器放在了地上,站起身舉起了雙手。
怎么辦?俗話說,“狹路相逢,勇者勝!”家興回頭朝身邊的兩人看了一眼。只見左面是李培文,他手中端著的連發卡賓槍已經拉上槍栓;右面是老孫班長,也已經把駁殼槍拔了出來,子彈隨手就上了膛。這兩人只等家興的決斷,家興也看出這兩人的心思。他就向左右兩人使了個眼色,這兩人已經心領神會。
“一刻鐘能講多少內容,只能概括地說說這里一些名勝的名稱和大體情況。”金翻譯掃視下了眾人,覺得對這一刻鐘的講解時間很不滿足。
軍部機關這次能順利轉移出來,首先是偵察兵的功勞。軍部偵察連白天就派出幾個偵察小組,到周圍進行仔細偵察。發現在東南方向一個山口,敵人沒嚴密封鎖,留有一個很大的缺口。軍首長聽了匯報,經過反復分析,決定部隊就從這個山口轉移出來,并且決定一位付軍長帶隊。
家興估計,眼前肯定是一支被打散的部隊,起碼有六、七十人,手中還有武器。現在怎么辦?沖上去,自己這方只有三員“大將”,且又不是戰斗人員。自己還是個新兵;李培文雖是老兵,但也不是戰斗人員出身;只有老孫倒是當過步兵,打過大小戰斗幾十次。
第二天早晨,就在部隊行軍快走到昭陽江江邊時,家興在一個野戰醫院里,打聽到了有一個上海來的醫療小組,但不知道是不是大學里來實習的。于是他就向曲指導員講了,想去看一下他的未婚妻是不是在這野戰醫院里。曲指導員同意后,他就和通訊員小梁一同前往。小梁也挺想早日見到美麗的上海姑娘、未來的嫂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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