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0k:午夜之刃

188.泰拉(四十六,鋼鐵、頑石、狼群,虛偽之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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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要去相信一個不可能存在的真相。萊昂·艾爾莊森聽見他的鬼魂如是說道。我不想讓你被逼瘋,失去理智是很痛苦的。

他沒有回答,只是握緊了左手中的長矛。黎曼·魯斯的遺產寒光閃閃,矛尖正沖著黑暗的天空。數十輛白色傷疤的戰斗摩托轟鳴著掠過他的右前方,開始刺探情報。

沒有比他們更適合這項職責的人了,來如風,去如電,永遠可以來去自如。而且,像是戰斗摩托這樣的載具在他們如今的軍隊中已經很珍貴了。

此前為了打開星炬大門的那場戰斗讓他們損失了大部分載具,現在,就連黎曼·魯斯那種鐵皮罐頭也成了香餑餑。在多方因素綜合考慮之下,雄獅方才答應他們的主動請纓。

他起初是不想讓白疤們離開的,天知道破碎的泰拉會給他們帶來怎樣的東西?可是,望著白疤們的眼神,他終究還是沒能說出拒絕的話。

你心軟了。魯斯在他耳邊嘲笑道。你過去可不是這樣,萊昂,你過去——

“——萊昂!”有人喚他,聲音急切。

雄獅轉過頭,看見他遍體鱗傷的兄弟圣吉列斯。那些殘酷的傷疤仍然未見好轉,其中有不少甚至還在流血。就算是基因原體的自愈能力也無法讓它們迅速地好轉。

雄獅皺了皺眉,表情變得有些陰沉。他眼前閃過了那個惡魔猙獰的臉,殺意一閃即逝。

“我在。”雄獅沉穩地頷首。“何事,兄弟?”

“我看見了一些東西。”圣吉列斯臉色蒼白地說。“我的天賦.”

又來了。

魯斯在他耳邊嘆息:為什么總是這樣,萊昂?為何我們中最為良善的人總是要面對最糟糕的事?

因為這個世界就是這樣。雄獅在心底說道。

他停下腳步,微微放手,將長矛深深地插入了泥濘的地面。

一架戰將級泰坦震耳欲聾地從他們身邊經過,突擊艇帶著渾身殺氣的暗黑天使們緊隨其后。人流洶涌,兩名原體逆著他們互相見面,彼此對視。

片刻之后,雄獅抬起左手,將它放在了圣吉列斯的肩膀上。

“你看見了什么?”他問,聲音仍然很平靜。

圣吉列斯的唇齒之間逸散出了冰冷的氣流,他明顯在強壓怒火,并從喉嚨里吐出一個單詞:“它”

雄獅的兩顆心臟忽然停跳了一瞬間,當它們再次跳動,他的心跳聲已經狂暴洶涌如連續不斷的雷鳴。在那烏木色的鎧甲之下,在他的胸膛中狂躁地奏響渴血之樂曲。

別。魯斯在他耳邊哀求。冷靜下來,萊昂。

你不是已經明白該如何時刻保持理智了嗎?別在這個時候前功盡棄,不要去嘗試那件不可能的事

不要步我的后塵。他字字泣血地說。

萊昂·艾爾莊森開始深呼吸。

“它怎么了?”他用略顯嘶啞的聲音詢問。“它又做了什么褻瀆之事?”

“我看見它在驅使漆黑的狼群。”圣吉列斯以同樣嘶啞的聲音回答。“它們在噬咬一塊鋼鐵,和一塊石頭,在一面破碎的高墻之下。到處都是尸體,萊昂。鋼鐵勇士,帝國之拳”

高墻。雄獅迅速地捕捉到了這個關鍵詞。

他轉身抽出長矛,它的握柄不染半點塵埃。緊接著,他開始大步奔行,獅劍在背后劍鞘中一動不動,嚴絲合縫。

那片森林再一次于他眼前出現,他呼吸著熟悉的濕潤泥土味道,沒費多少力氣就走出了森林,找到了正身處這片戰陣中的其他幾個兄弟。

費魯斯·馬努斯,福格瑞姆,察合臺——他們無言且迅速地集合在了一起,并依靠雄獅的能力發布了多個命令。

傳令兵這一古老的職業又回來了,只是這一次,他們要首先學會如何在那片森林中找出一條可以走的路。十二分鐘后,軍隊以緩慢的速度停在了原地,在通訊系統無法運作的當下,這樣的速度已經是他們能做到的極限了。

看著他的兄弟們,萊昂·艾爾莊森將圣吉列斯所看見的畫面完完整整地描述了一遍。他沒有選擇讓大天使做這件事。

費魯斯·馬努斯是第一個簡明扼要,掐住這個問題要害的人。

“如果說泰拉上有哪面高墻值得被它驅使所謂的狼群大肆進攻,甚至擁有鋼鐵勇士和帝國之拳的共同駐軍,我想,也就只能是皇宮了。”

鐵手輕輕地掂量著他的破爐者,用手指接連不斷地敲擊著它,發出略顯沉悶的回音。自從戰爭開始,他便愈發沉默寡言,怒火卻逐漸成為了一個相反的極端。

他話越少,那種兇暴的憤怒就越明顯。

福格瑞姆擔憂地捂住額頭,不想去思考這件事背后的原因,而是將注意力放在了圣吉列斯的預言上。

他說話時眼中黑焰滾滾,陰影斗篷垂于背后,仿佛活物般扭動。無論怎么看,都與曾經的那個人截然不同了。

“可我們要怎么抵達皇宮?”他問出那個致命的問題。“時局混亂,缺少指引.我們恐怕在半路上就會被卷入多起戰爭。”

“我可以嘗試。”雄獅說。“我的天賦可以——”

——你過不去的,兄弟。黎曼·魯斯站在他活著的兄弟們之間搖了搖頭。復仇之魂號的主人不會讓你如此輕易地抵達。

雄獅閉上嘴,眼中怒火翻騰。

察合臺可汗若有所思地看了他一眼,目光從酒神之矛上悄然而逝。他仿佛像是知道了什么似的微微一笑,忽然開口說道:“不妨抬頭看看天空,兄弟們。”

只聽得一聲利響,白虎大刀已然出鞘,寒光一閃,它直直地指向天空。在那漆黑的云層深處,有對它來說過于酷烈的金色光輝正在涌動。

“星炬之光。”圣吉列斯喃喃自語。

“是啊,星炬。”巧高里斯之鷹聳聳肩,反手便將他的長刀歸入鞘中。他左手搭在刀柄上,瞇著眼開始摩擦它。

“星炬最大的作用便是在亞空間內為帝國的艦船導航引路,借助它的光輝,導航員們才能看清眼前的路通往何方,以及泰拉位于何處.那么,從神秘學的角度上來講,它是否具備‘正確的道路’這條屬性?”

他從什么時候開始研究神秘學的?魯斯瞪大眼睛。快問他,萊昂!

雄獅心不甘情不愿地開了口,他知道自己如果不說話,魯斯就會一直纏著他。

“伱從什么時候開始研究神秘學的,可汗?”

“大概幾個小時以前吧。”察合臺語氣輕松地回答。“我雖然對這些封建迷信不是很感興趣,但是,考慮到我們現在正在經歷的事情,我認為,這些被帝國真理統統打為謊言的東西里恐怕存在著不少真相”

他微微一笑。

“總之,我們現在已經無計可施,不妨試試這個略顯玄學的辦法,如何?”

“萬一不成功呢?”費魯斯不帶感情地問。

“試試又不需要付出什么代價。”察合臺保持著微笑,繼續回答。“難不成它會像是那些鄉野巫婆一樣,拿著陶罐顫巍巍地走過來,要找我們收錢嗎?”

“的確如此。”福格瑞姆說。

他差點就因為可汗的話笑了起來,那短短的一瞬光華幾乎讓人以為他回到了從前——然而事實終究是殘酷的,鳳凰的發尾依舊在持之以恒的燃燒。

雄獅嘆了口氣:“那么,看來我們需要重新召集智庫了。”

這可是在違背尼凱亞的禁令哦,兄弟。魯斯笑吟吟地沖他眨眨眼。不過我原諒你,別忘了把我的牧師們也找來。

雄獅瞪他一眼,天賦卻已經開始運作,他不想浪費半點時間,只想快點去那面高墻之下支援正在奮戰的忠誠者們——當然,他還有另一個渴望,可他不會把它說出來。

否則那頭惱人的野狼就要聽見,然后把他煩個沒完。

你應該知道,這句話我也是聽得見的吧?魯斯幽幽地問。

雄獅沒理會他,可圣吉列斯卻在這個時候以一種憂心忡忡的聲音開了口:“但是,如果我看見的畫面是錯誤的呢?”

他看向他的兄弟們,在每一個人的臉上依次掃過,和他們進行短暫卻也漫長的對視。

“如果這是一個陷阱怎么辦?”他輕聲問道。“如果我所看見的東西是它想讓我看見的呢?我們都知道它到底能做什么.”

費魯斯·馬努斯冷酷地說:“就算真的是這樣,就算這只是它的一次陽謀,我們也必須前去支援。”

“是啊.”鳳凰柔聲細語地說。“無論如何,反抗都是具備意義的,圣吉列斯。就算這反抗沒能帶來任何結果,它也比無能為力的逃避要好得多。”

他抬手,五指緩緩握緊,火光一閃即逝,怒焰之劍便再次出現。

“我已經迫不及待再見它一面了。”察合臺冷冷地說。他的手仍然搭在腰間長刀之上。

巴爾的天使深吸一口氣,無言且沉重地點了點頭。他明白,他的兄弟們心意已決。而如果這就是結束,如果那個東西會在高墻下方等待著他的來臨

我的鮮血,將帶來新的黎明。

艾澤凱爾·阿巴頓咬緊牙齒。

這沒有意義,這沒有半點意義。他呼出冰冷的口氣,低頭看見一具冰冷的尸體,他被青灰色的觸須牢牢包裹,死人的臉上滿是跳動的血管。過了一會,它竟然口吐人言。

“正在接敵!”它尖叫著吐出來自前線的戰報,以令人惡心的方式。“我們正在接敵,艾澤凱爾!”

這毫無意義。他瞪著那東西想。

然后他開口,虛偽地重歸理性:“我不管你要用什么方法,戰帥已經下了命令,他要看見每一個鋼鐵勇士和帝國之拳的頭顱都被斬下。”

死者沉默半響,忽然咯咯直笑,那當然不是前線那頭的回訊,而是它自己的笑意。阿巴頓敏銳地察覺到,它在嘲笑自己。

怒氣緩緩浮現,迫使他握緊了深入泥土之中的鬼見愁。

“那你得給我多派點人過來!”尸體忽然又開始怒吼。“這群該死的混蛋在他們戰壕的每一個拐角里都放置了爆炸物和陷阱,我每推進三米都要付出至少兩條人命!”

“我會再派四個連從側翼進攻。”阿巴頓說。“然后還有懷言者的三個——”

“——他媽的,讓它們滾遠點!”尸體忽然用科索尼亞語咆哮起來,滿是幫派做派。“我寧肯死在敵人手里,也不愿意被那群瘋子在背后捅刀!”

阿巴頓陰沉地回過頭,看向懷言者的一連長科爾·法倫:“我記得我們已經討論過軍紀的事情了,科爾連長,你必須約束你的人。”

“我會盡力。”科爾·法倫干巴巴且滿不在乎地回答。“但這又有什么意義呢?”

阿巴頓握緊雙拳,在他的想象中低吼了起來。

意義就是獲勝!意義在于我們正在和天殺的帝國之拳與鋼鐵勇士的聯軍作戰!

我們可以用火炮轟炸他們的陣地,可以用坦克帶著部隊快速接近,但無論如何,這場戰爭最后都會變成一場拉鋸戰,變成一個巨大的血肉磨盤!因為我們正在面對他們,你明白嗎?

但他終究沒將這些話說出口,在科爾·法倫那耐人尋味的眼神中,阿巴頓點了點頭。

“戰帥不會樂于見到一支沒有紀律的軍隊的。”荷魯斯之子以近乎麻木般的平靜說道。“你能派出多少人?”

懷言者笑了,漆黑的牙齒一閃即逝:“你需要多少人?”

他的語氣里沒有半點自豪。

“什么意思?”阿巴頓本能般地反問,不知為何,他有種警惕。

“你要多少人,我就能給你多少人,阿巴頓大人。”

科爾·法倫忽然開始大笑,笑得自己幾乎喘不上氣。

“我可以給你用來當炮灰的邪教徒,可以給你精銳的受祝之子,也可以給你大量的中堅部隊。你想要什么樣的部隊我都可以給你找來,你明白嗎?”

他笑得彎下了腰。

“什么事如此好笑?”阿巴頓握緊拳頭,在尸體的咆哮催促中如此詢問。

“因為,因為——”科爾·法倫狂笑著掐住自己的喉嚨。“——我們的命運已經注定!我們不過只是諸神的奴隸!只要祂們想,我們便可無窮無盡!”

阿巴頓冰冷地看著他,再一次遏制住了殺死他的想法。他轉過頭,對那具尸體說道:“我會給你兩萬人。”

尸體咆哮著回答:“什么?”

“兩萬人的懷言者部隊。”阿巴頓說。“你沒有選擇的權利,去為戰帥取勝,和他們并肩作戰。”

“去你媽的,艾澤凱爾,你這個瘋子。”荷魯斯之子罵道。“去你媽的!”

阿巴頓揮劍斬落尸體的頭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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