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窗外的玲瓏嚇了一跳,轉身差點撞到身后的白媽媽。
白媽媽似笑非笑,“這里風大,姑娘剛曬了個熱身子,小心著涼。”
長房老太太的念慈堂的六間上房環著抄手走廊,抄手走廊旁邊是三間廂房,廂房旁邊種了一片翠竹。
玲瓏向白媽媽行了禮,指了指那片翠竹林,飛快地向那邊瞥了一眼,低下頭緊攥著衣角,“我剛才給六小姐端茶不小心濕了衣角,就想著來廊下吹吹風。”
白媽媽低頭瞧了一眼,玲瓏的衣角果然濕了一片。
白媽媽沉下眼睛,讓人看不清臉上的神情,“可不是……”說著轉身看白芍,“去拿干凈的巾子給玲瓏姑娘擦擦衣裙。”
白芍應了一聲忙退下去。
什么地方不好吹風,竟然跑到長房老太太窗口下,被白媽媽逮了正著。
站在水池旁看錦鯉的琳芳不由地露出一絲笑容,不知道是六丫頭指使丫鬟去偷聽,還是笨手笨腳的丫頭不小心撞到刀刃上。這下長了幾張嘴都說不清了,想到這個,琳芳剛才因流蘇繡得的悶氣一下子一掃而光。
玲瓏弄干了衣服,才狼狽地走回來。
還沒等琳怡開口問,琳芳身邊的紅杏就嗤笑一聲譏諷,“玲瓏姐姐第一次來長房,還是不要亂跑,我們做下人的是要學著看眉眼高低,這樣出入上下,大小的事才有了見識,否則我們自己犯錯事小,牽連了小姐事大。”
四小姐身邊的丫頭平日里見到她們連話也不會說一聲,而今看到她錯處倒是抬著頭訓斥個沒完。
可是眼下她確實沒有話來辯駁,玲瓏的肩膀垮下來只是靜靜聽著。
紅杏說完這些還要張口,猛然瞧見一抹銳利的目光看過來頓時嚇了一跳,抬起頭只見六小姐不動聲色地看她,“你什么時候進的陳家?”
紅杏一時不明白,只得老老實實地回話,“從小就買進府了。”
琳怡微微一笑,“怪不得。原來不是家生子。”
不是家生子,六小姐是說她不懂規矩……紅杏瞧了一眼琳芳,琳芳臉上也有些難看。
這件事本就是紅杏做的不對,兩個主子在場輪不到一個下人開口,琳怡這樣說她也沒話反駁,琳芳眼睛一轉,看眼紅杏,“就是我平日里太好性兒,才養了你們這些嘴碎的丫頭。”紅杏不敢再造次低頭退后一步。
琳芳笑著道:“六妹妹別在意。”
琳怡也笑著回過去,“四姐言重了。”
琳芳和琳怡站了一會兒覺得沒意思,干脆帶著人回去主屋。
玲瓏這才敢抬頭說話,“六小姐為奴婢說話,萬一四小姐在二老太太告小姐一狀,奴婢豈不是給小姐惹了禍。”
琳怡低頭看水禽搶食,一味的忍讓最后換來的只能是步步后退,“四姐告我什么?告我護著丫鬟無禮?”紅杏訓斥玲瓏被長房的人看到了會怎么說?連琳芳的丫鬟都能欺負她,更何況其他人。琳芳聰明自然息事寧人,又怎么會到二老太太董氏面前去訴苦。
玲瓏這才明白琳怡的意思,“小姐說的對,奴婢怎么就沒想到。”
琳怡淡淡一笑,平靜的神情中帶著沉著穩重,二老太太董氏人前要裝著善待她,她自然要利用這一點,“白媽媽有沒有看到?”
玲瓏點頭,“看到了。”
那就好。
白媽媽快步進了內室,長房老太太握著紫檀十八羅漢的手串穩穩地靠在軟靠上。
旁邊的琳嬌先忍不住問,“是六妹妹身邊的丫頭?”
白媽媽低聲道:“是六小姐身邊的。”
長房老太太抬起眼睛。
白媽媽又上前一步低聲道:“奴婢本在窗下不遠處站著,沒想到六小姐的丫頭玲瓏走過來,奴婢聽得老太太說起三老爺,于是咳嗽了一聲,玲瓏卻悄悄跟奴婢指了指翠竹林。”
指了指翠竹林,是瞧見了誰?
琳嬌拿起黃底粉彩的小茶吊剛要倒茶,聽得這話也停下手。她還以為是六妹妹的丫鬟偷聽祖母和她談話,卻沒想到另有別情。
“奴婢瞧見是聽蘭。”
聽竹、聽蘭是長房老太太身邊的二等丫鬟,最近聽竹提了一等,聽蘭還是二等留在屋外聽差。
長房老太太笑一聲,“居然是她。我怪道她從前看著伶俐,如今怎么心不在焉,原來心思都用去了二房。”說完話看一眼白媽媽,“你我都是老眼昏花,竟比不上一個十幾歲的丫頭。”
她身邊的二等丫鬟竟然都被二房收買了去,怪不得她這邊的事二房知道的清清楚楚。
白媽媽道:“現在怎么辦才好?”
長房老太太從軟靠上直起身子,“不急,叫人看著她,她什么時候給二房報信又經過誰,摸透了她,日后我自有用處。”
白媽媽應下來。
琳嬌滿面愧色,“之前我還讓聽蘭幫忙繡條衣帶,卻都沒察覺。”
長房老太太道:“不怪你,當局者迷旁觀者清,離的太近倒不能知曉了,倒是六丫頭難得的伶俐。允遠過于耿直和蕭氏一味軟弱,竟能生出這樣聰慧的女兒。”
“只是可惜了,”琳嬌嘆口氣,“御史恐怕不幾日就要彈劾三叔父,福建那邊又有鐵證,這罪名下來自然連累妻小。我們想幫忙現在也是有心無力。”
長房老太太念動手里的紫檀串珠默不作聲,半晌才道:“你三叔父在福建恐是得罪了不少人,這次考滿是早就被盯上了。二老太太這些年在京里倒是有些門路,只是,她不會幫忙反而火上澆油罷了。”
琳嬌一時也想不到法子,“要不然讓夫君向三叔父透透話,說不得三叔父自己能想到法子。”
允遠?那是一股的倔脾氣,福建的形勢他如何不知曉,不過是死也不肯低頭罷了,若是提前將這些說給他聽,保不齊他會比御史早一步上折子,事鬧出來想找人保他也難了。
“要不然……”琳嬌又想起來,“聯姻呢?六妹妹的年紀到了能說親的時候,依孫女看這件事還是早早張羅,否則二房老太太插手六妹妹不是只有聽從的份。”
不管是世家望族還是權貴宗親都是靠聯姻互相扶持,想要和他們打關系沒有這個準備是不行的。
姻親的事也是急不得。
長房老太太闔了闔眼,看向琳嬌,“去跟二老太太說幾句話再走,免得被人挑不是。”
琳嬌應了起身出門。
長房老太太轉頭吩咐白媽媽,“將六丫頭叫來。”
白媽媽聽了笑著去尋了琳怡,琳怡領著玲瓏進了內室,長房老太太讓人端了一盤金絲果讓琳怡嘗嘗。
琳怡拿起來一塊吃了,又酸又甜。
長房老太太慈祥地叫白媽媽,“包上一些給琳芳、琳怡帶回去吃。”
琳怡謝了長房老太太。
長房老太太擺擺手讓琳怡坐得近些,仔細端詳起琳怡來。
多少年不見面總是十分生疏,長房老太太和董氏不同,眼睛里更多的是關切而不是審視探究。
“模樣長得俊,過幾年長開了更漂亮,比琳婉、琳芳幾個都強。”
被長房老太太這樣一說,琳怡的臉倒是紅了。
畢竟年紀小,放松下來也顯露幾分小女兒的嬌態。可憐琳怡和衡哥兩個孩子,跟著老三在福建任上吃了不少的苦頭。長房老太太這樣想著目光更加溫暖,“六丫頭,若是那塊流蘇繡讓你來補,能不能補好。”
琳怡照實點頭,“總會補個差不多,”說到這里琳怡抬起頭來,“伯祖母身邊的聽竹姐姐手小又靈活,我將明暗繡的繡法說給聽竹姐姐聽,聽竹姐姐就能補好。”
長房老太太微微一笑,難得這孩子持重,知道外面拿來的東西閨房里的小姐不能輕易動手。二老太太董氏身為長輩卻這樣急不可耐。
“有空你就教教聽竹。”
琳怡笑著應了。
長房老太太滿意地點點頭,“你初來京城許多事不知曉,女眷互相來往總要有些能入眼的禮物,若是有時間你不妨準備一些,”說著又道,“禮儀可學了?”
琳怡點頭,“學了。”
長房老太太十分欣慰,“你的繼母蕭氏是個慈母,該教你的都不差了,也是盼著你能有個好前程。”
衡哥和她也奉蕭氏為親生母親。
“你二伯母是個居士,常常出去講經認識的人也多,有什么事你常看她,對京里的事自然而然也會知曉一些。”
長房老太太這是在教她注意二伯母田氏的一舉一動。
才和琳怡說了幾句話,長房老太太卻覺得前所未有的輕松。平日里和琳嬌總要將話說的細致入微,琳嬌才能懂八分。現在她只想提點琳怡兩句,琳怡卻明白了透徹。
“伯祖母,”琳怡拿起織錦的毯子給長房老太太蓋上,“少吃些天王補心丹,里面含朱砂對人身子不好,伯祖母這是常年的病了,若是總讓一個郎中來瞧,倒不如換個試試。”
六丫頭是勸她遍訪名醫。
長房老太太笑著看琳怡,“伯祖母已經老了。”黃土埋了半截的人,身邊又沒有了子女,活著也是度日罷了。
長房老太太想到這里,耳邊傳來清脆的聲音,“伯祖母還不老,這個家還要指望伯祖母。”
還要指望她。長房老太太一時錯愕,轉而便笑了。六丫頭看的明白,現在她還不能撒手。
兩個人剛說完了話,白芍進屋行了禮道:“二房那邊傳話來,二爺從馬上摔下來了。”
二爺……哥哥。
我想問問大家,對這本書的印象里有個韋一笑。。。
這個為嘛是韋一笑。韋一笑是倚天屠龍記里面喝人血的那個老兄咩。
求留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