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的聰明和才干,有時候只取決于一線之間,取決于對于一個詞的理解,取決于對一個句子的領會,領會的透徹了,那就是天才,領會的不透徹,那就是一個蠢豬。
很遺憾,平日里以聰明自居的郭圖,今天卻是在不知不覺間,中了甄宓和夏侯涓的套,一頭栽進了朦朦的霧水里,稀里糊涂心甘情愿的為他們當起了地下工作者,玩起了無間道。在說服了郭圖改邪歸正之后,答應去當無間道之后,鄧昶立刻寫了一封八百里快驛,命使者快速送往黎陽的袁尚帥帳,將個中情形挨個呈送遞報。
在接到了鄧昶的書信之后,袁尚心中不由的大感安慰,他千想萬算,也不曾想到甄宓,夏侯涓會劍走偏鋒,從郭圖的身上打開這個缺口,一舉將形勢扭轉了過來,變被動為主動,化腐朽為神奇!
當然,兩個女孩子這么盡心盡力的為自己的事奔波勞碌,袁尚不是白癡,他能看明白甄宓和夏侯涓心意,只是大戰在即,兒女情長的事情還需得往后放一放,但袁尚心下已是打定了主意,等這次事件過后,回了鄴城,自己也該是時候給甄宓,夏侯涓,呂玲綺等人一個交代的時候了。
信件送來的當夜,袁尚便在自己的帥帳召開了軍事會議,議定這即將到來的最后一戰。
在聽了袁尚的敘述之后,他的表哥高干隨即發表了自己的言論。他表示,辛評若是與曹操勾結。兩面必然肯定會約定時日,在同一時辰舉事,先是辛評聯合袁譚舊部,乘著審配不備一舉奪下鄴城,然后在將消息散布到黎陽這邊雙方的戰場之上,擾亂我軍后方,到時候以曹操之性情。必然會乘隙攻殺袁軍,已定乾坤。
高干的話合情合理,絲絲入扣。得到了袁尚和帳內諸將所有的深切贊同。
“主公,高干將軍之見甚妥,以您之見。我等應該如何應對之?”
袁尚的表情嚴肅,思想接連轉了三轉,道:“曹操和辛評一前一后,一明一暗的相互勾搭,要破他們,唯有將計就計,先平定鄴城之亂,然后再撒布假消息,引曹操來攻,布好埋伏。方為上善之策!”
司馬懿輕一拱手:“還請主公示下!”
袁尚大手一揮,仔細的吩咐道:“鄴城那面,雖然有郭圖為內應,鄧昶等人為扶持,但守備較弱。萬一出事后果不堪設想,我決定和呂玲綺領一支兵馬回去,平定鄴城之亂,一旦平復,我便會散播鄴城失陷的謠言,引曹操來攻。黎陽這面,就交給二哥,表哥,諸位先生和將軍們全權統領,對付曹操!”
“諾——!”
于是乎,一場將計就計的最終決戰,緩緩的拉開了帷幕……鄴城,辛評府邸書房之內。
此刻的書房桌案之邊,圍繞著不下十余人,盡皆是此次欲行反叛的核心人物,其中不乏在鄴城身居高位者,他們此刻,正在謀劃著這一次政變的最終大計!
辛評一臉的陰沉,嘶啞著喉嚨對眾人說道:“這個月初十,乃是審配將下季糧秣派人運往黎陽大營的日子,鄴城之內的兵馬守備極為空虛,我已經以大公子之名,邀請了周邊郡縣對大公子忠心耿耿的心腹將領,命他們當夜子時趕往鄴城,屆時我弟辛毗會想辦法打開城門,放諸路盟軍進程,各位也需組織麾下各部的力量,里應外合,爭取在最短的時間內控制城池,不可讓審配有所發覺。”
眾反叛首腦聞言都趕忙點頭,表示贊同,卻有郭圖摸著下巴,一字一頓的言道:“既然是里應外合,快速占據城池,那自當得有首要的占據目標,還望仲治明示,也好解我等心中之疑惑!”
辛評微微一笑,對著郭圖露出了一副贊賞的表情,道:“郭先生果然不愧是河北棟梁,果然看法獨到深遠,令人欽佩之其實您所說的,辛某也早已想過,我認為,當務之急,我等應主要占領的地方有三處,第一處自不必說,乃是審配所居宅院,此人如今乃是鄴城之膽,抓了審配,便等同捏住了鄴城的命脈,沒有他的下令,可以瞬時令鄴城各部全部癱瘓!第二處要速速占領的地方,便是大將軍府!控制住主母劉氏,小公子袁買以及袁氏所有的家眷,這樣便可以起到威懾掣肘袁尚的作用!第三處,便是要火速占領大公子袁譚的府邸,請出大公子主持大局!試想我等所有的外援,皆是大公子的舊部!他們此刻雖然是要幫我們,但大公子不出,勢必讓他們無法完全安心,所以這一處也是必要三處要宅,缺一不可,需托付于可信之人,方可成就大事!”
郭圖聞言忙道:“那依你之見,這三處要地,需派何人去搶占為上?”
辛評仔細的想了想,道:“三處當中,以殺審配最為重要,此處當有我去!大將軍府那里,還請王冬兄引軍一支,前往控制至于大公子袁譚的府邸,郭兄,非你去救不可,畢竟你乃是大公子的嫡系,若想得大公子相信,還得由你出面才是。”
郭圖心中,將這所有的一切暗暗記下,笑著一拱手,道:“仲治放心,大公子那里的事,自然由我去辦!”
又叮囑了眾人起事時的幾件重要事宜,辛評隨即讓眾人回去準備,但不知為何,卻獨獨留下了郭圖!
書房之內,此刻只有辛,郭二人面對面的互坐在桌案的對面,兩個人各懷鬼胎,心中千回百轉,掂量著該如何應對方。
“仲治,你讓眾人都去準備大事,為何獨獨留我?做什么?”郭圖滿面笑容的看著他對面的辛評。
辛評微微一笑,四下瞅了瞅,接著探頭過去,在郭圖的耳邊低聲說道:“適才人多嘴雜,有些話我不好當著他們的面說,此刻唯有公則與我,方好明示……郭圖好奇的上下打量了一下辛評,道:“有什么事不好張口,非得就剩你我之時才能開口!”
辛評冷然一笑,道:“自然就是在起事當夜,請公則你去袁譚府邸上的事情!”
郭圖聞言恍然,隨即露出了一個燦爛的微笑,道:“哦,原來是為了這事,仲治你還真是心細如塵,把我留下就是為了特意囑咐一下這事?放心吧,到了起事當日,我一定盡最大的努力,將大公子從牢籠里解救出來,絕不會因為我這一面而耽誤咱們的大計就是!”
辛評卻是搖了搖頭,道:“公則,你誤解我的意思了,我留你在此,想告訴你的,不是要你在起事當夜,將袁譚從府邸上救出來。”
郭圖聞言一愣,道:“那你想干的什么?”
辛評的左手做出殺人狀,狠狠的向下一切,做了一個下劈的手勢,一字一頓的道。
“殺了他!”
郭圖……鄴城,鄧昶府邸。
“你說辛評要讓你殺了袁譚,你瘋了!”鄧昶一臉不敢相信的神色,死死的盯著一臉灰敗的郭圖罵道。
郭圖氣的牙牙直癢,從嗓子眼里沖著鄧昶咆哮:“你他娘的說誰瘋了?跟我有一文錢關系嗎?是辛評瘋了!”
郭圖的左面,甄宓一臉疑惑的道:“可是,袁譚不是為辛評提供了血書和他心腹的名單么?辛評殺他,對自己有何好處?”
郭圖輕輕的咳嗽了一聲,道:“這就是辛評厲害的地方了,其實就這個事來書,大公子我是說袁譚,不過是被他利用的一棵棋子而已,袁譚想借著這次事件翻身,但辛評根本就不曾真心的想幫他,他只是想建立功業,然后投降曹操,一旦鄴城被攻破,想要執掌河北的袁譚對于他來說就是一塊絆腳石,留下袁譚有弊無利,只能殺之為上策!”
甄宓恍然的點了點頭,雙眸中透出明了,道:“而且殺了袁譚之后,他還可以將這件事嫁禍在審配或者是袁尚的身上,以此來徹底的掌控袁譚舊部的信任,所謂哀兵必勝,到時候他只要加以言辭相激,不怕袁譚的舊部們再跟河北軍火拼時不盡心辛評這人,真是好縝密的心思,幸虧有郭圖先生為內應,否則咱們一時半刻,還真容易反應不過勁來!”
郭圖聞言忙道:“既然如此,那咱們是不是趕緊派人去跟主公溝通一下,也好定下個應對之策。”
卻見甄宓搖了搖頭,道:“主公前日發來信函,說是已經和呂玲綺呂姐姐率兵回趕,初時當夜的子時,定能抵達鄴城,如今這點小事我等便可以做主,不需勞煩于他。”
“咱們做主?”鄧昶腦瓜子上一頭霧水,道:“丫頭,咱們怎么做主?”
“辛評想讓袁譚死,咱們就偏偏讓袁譚活著,不但讓他活著,還要讓他知道辛評的真實企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