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三十六章楊暕去世/墨壇文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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百濟王宮中的書房中,一盞昏黃的油燈靜靜的燃著,不時爆出一兩朵燈花,卻根本無人修剪燈蕊。
李愔一個人坐在燈下,手中拿著一封剛剛打開的書信,滿臉都是悲痛之色。他手上的書信是楊妃親筆寫的,先是送到了登州,然后從登州轉到他手中。至于信中的內容,則是一件讓人悲傷無比的事,李愔那位好不容易活下來的舅父楊暕,在一個月以前因病去逝了。
雖然李愔對這件事早就有心理準備,畢竟楊暕身患絕癥,在他離開長安之前,就已經幾次發病危及性命,可是當這件事真的來臨時,卻還是讓李愔有些無法接受,特別是想到楊暕去世之時,自己這個親外甥卻不能見他最后一面,這讓李愔心中也不禁有些自責。
其實真正說起來,李愔與楊暕相認的時間并不長,加在一起也還不到一年時間,可是也正是在這短短的一段時間內,卻讓楊暕和李愔之間建立起深厚的親情,想到當初兩人在臺灣剛見面時,楊暕就將一切都托付給自己,而且在各方面也全都盡力的幫助他,也正是因為楊暕的這種幫助,才讓李愔能在那么短的時間內,讓臺灣的發展走上正軌。
另外值得一提的是,對于李愔放棄皇位的舉動,整個大唐除了李世民是真心支持的外,其它大部分人都對李愔的這一舉動十分不解,甚至連楊妃也不贊成兒子的這一舉動,畢竟在別人的來,放著好好的皇位不做,偏偏跑到海外和生番打交道,這不是傻是什么?
雖然楊暕可能并不明白李愔是被工商業所逼,才不得不在海外尋找一條長遠的發展道路,不過他卻明白,自己這個外甥絕對是個聰明絕頂的人,既然他選擇在海外發展。那就一定有他的理由,所以對于李愔的事,楊暕處處都表示出自己的支持,甚至還把凈衛也全都交到他的手中,這種無條件的信任,自然讓李愔對楊暕也更加的親近。
可也正是這樣一個讓李愔感到十分親近的人,最終還是沒能擺脫病魔的糾纏,在李愔的海外大計才剛剛起步的時候。就這么撒手而去,這自然讓李愔感到無比的悲痛,自從接到書信之后,他就把自己關到書房里,一個人呆呆的坐在那里一動不動。
李愔身邊的人雖然不知道發生了什么事,但是他們卻都知道,自家王爺有個習慣,那就是遇到有什么難解的事時,就會把自己關到書房里,直到想到辦法才會出來。而且這期間嚴禁任何人打擾,連文兒和畫兒也都不敢。
不過今天的情況有些特殊。文兒和畫兒眼著李愔接到信后,一臉都是傷痛之色,而且自從上午把自己關到書房里后,里面就一直沒有動靜,到現在都快到三更天了,李愔也沒有出來,也沒有叫人準備吃食。想到自家殿下兩頓飯都沒有吃,外面的文兒和畫兒自然是心疼的不得了,可是又不敢冒然闖進來。最后萬般無奈之下。畫兒想到一個人,立刻拉著文兒來到王宮的一處偏殿。
“你們都不敢進去,我哪敢進去?”金勝曼輕攏了一下頭發,有些慵懶的說道。今天上午她在后苑喝醉了酒,一直睡到現在還沒起床,要不是文兒和畫兒來找她的話,估計都要睡到明天早上了。
“金嬬人,殿下已經把自己關到書房里快整整一天了,中飯和晚飯都沒有吃,甚至連口水都沒有喝過,再這么下去的話,恐怕他的身體會吃不消的。”文兒急的書下來了。
“是啊,殿下以前雖然也會把自己關到書房里想事情,可卻從來沒像這次一樣,一關就是七八個時辰,而且連飯都沒有吃,再這么下去的話,就算是鐵打的人也受不了,所以請您去吧!”畫兒也十分著急的道。
聽到這兩個丫頭的請求,金勝曼也有些擔心,再怎么說李愔也是她的夫君,而且現在又只有她在李愔身邊,若是李愔的身體真的出現什么問題的話,恐怕她的日子也不好過。
想到這里,金勝曼無奈的嘆息一聲,站起來說道:“好吧,你們帶我去!”
聽到金勝曼答應,文兒和畫兒全都松了口氣,她們雖然是李愔的貼身侍女,但畢竟身份低下,有些事情不是她們可以做的,而金勝曼雖然與李愔的感情不太好,但人家畢竟是嬬人,而且又是個新羅女王,有她出面的話,就算是打擾了李愔,想必也不會有什么問題。
金勝曼酒醉剛醒,感覺頭還有些沉重,也懶的再穿什么正裝,披了一件皮裘就跟著文兒她們來到李愔的書房外面雖然站著不少護衛,但是書房里卻十分昏暗,窗子上映著昏暗的燈光,不出李愔在里面做什么?
金勝曼走到書房的門前,讓文兒和畫兒守在門口,自己親自上前敲了敲門,卻聽到里面的李愔用十分疲乏的聲音道:“本王沒事,你們不要來打擾我!”
若是敲門的是文兒和畫兒的話,估計就不敢再敲了,不過金勝曼卻與她們不同,聽到李愔的話不但沒有離開,反而推門走了進去。
李愔正一臉悲痛的坐在書桌后面,甚至臉上還有淚痕,根本沒想到有人敢進來,所以當到金勝曼時,先是一愣,緊接著轉悲為怒道:“誰讓你進來的,給我出去!”
金勝曼也沒想到李愔竟然也會流淚,當下表情也是一呆,不過很快她就恢復了鎮定,對李愔的話置若罔聞,先是把門關好,然后輕輕的走過來在李愔身邊坐下道:“殿下有傷心事?”
李愔到金勝曼根本不聽自己的話,卻也沒有再次趕人,而是冷哼一聲扭過臉去,對金勝曼的話不理不睬。而金勝曼也早就習慣了李愔對自己冷淡的態度,所以也不生氣,探過頭仔細了李愔手上的書信,很快就明白了是怎么一回事。
“殿下,人死不能復生,您也要多多保重身體才是!”金勝曼嘆了口氣道。她沒想到李愔竟然還有如此重情的一面,竟然因為舅父的去逝而如此傷心,把自己關在書房里不吃不喝,這簡直與她心中那個冷酷殘忍的齊王殿下完全相反。
李愔這時也發現了金勝曼在自己手中的信,立刻十分不滿的再次冷哼一聲,然后把信收起來道:“要不是為了你們新羅和百濟的事,我當初也不會如此匆忙的離開長安,若是不離開長安,也還能多陪舅父他老人家一些時日,可是現在卻是陰陽兩隔,再無相見之日了!”
李愔的話可謂是強詞奪理,也可以說是一時的氣話,畢竟人家新羅和百濟又沒請你來,若是沒有李愔的話,說不定兩國都還好好的,也不會像現在這樣亡國了。
金勝曼身為新羅女王,對李愔的話自然是十分生氣,不過她也知道這是李愔的氣話,所以很快把自己的怒火平息下去,開口轉移話題道:“殿下,舅父既然已經仙逝,說這些也已經無用,不如還是考慮一下接下來的事。”
“接下來什么事?”李愔一聽果然轉移了注意力,同時腦子也清醒了一些。
金勝曼一李愔中計,故意露出一種沉痛的表情道:“夫君,舅父既然是前隋皇子,必然要與外祖父葬在一起,而外祖父的陵墓在楊州,因此舅父的棺木肯定也會送到那里下葬,而殿下你又在登州,吳王殿下則在上海,所以舅父的送葬隊伍肯定會走水路,經過登州入海,然后再到達楊州,如此一來,殿下與吳王都能在路上迎接舅父的棺槨,到時一起去楊州。”
金勝曼的分析合情合理,畢竟楊暕的身份特殊,親人也不多,而李愔和李恪做為親外甥,自然要參加他的葬禮,再加上從長安要去楊州的話,走水路也要快捷一些,李愔和李恪也能在路上與送葬的隊伍匯合,所以李愔恐怕要回登州一趟了。
經過金勝曼的提醒,李愔也想到這一點,現在他不是悲痛的時候,必須先將打下來的三個韓州安置妥當,然后馬上趕回登州,等著為楊暕送葬的隊伍前來,然后一起奔赴楊州,只不過不知道這次送葬的隊伍里都有誰,想必外祖母和采兒肯定會來,姨母南陽公主應該也在,至于母親楊妃,卻不知道父親李世民會不會放人?
想到這里,李愔終于打起精神。旁邊的金勝曼也察覺到李愔的變化,當下也是松了口氣,立刻讓人準備了一些簡單的飯菜,畢竟李愔一天都沒吃東西,而他接下來幾天又要抓緊處理百濟這邊的事,不養好身體可不行。
李愔本來沒有任何的胃口,不過在金勝曼的勸說下,最后還是不得不吃了一些。只是在昏黃的燈光下,李愔著溫柔為自己挾菜的金勝曼,眼睛中卻不禁閃過幾分復雜的情緒,同時心中也在思量,自己對金勝曼是不是太過殘忍了一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