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磚

第二十節我不知道她的名字

一個老頭被竇燕山攙扶著來到矮幾前面,竇燕山瞟了云燁一眼,掏出一個口袋,嘩啦啦倒進去了一袋子金子,每一個都比云燁的金子大了好多。

今天怎么了,云燁有些好奇,誰沒事干老在懷里揣金子,這東西又不能直接流通,只有大宗買賣才用得著,自己是要來找李淵報仇雪恨的,當然要帶金子,要不然李淵的賭注那么大,誰能抗的動那么些銅錢。

看看好像醉了的裴寂,再看看不懷好意的竇老頭,云燁大叫一聲:“好,有膽子,咱們今天不輸完了,不許出去。”

李淵的笑聲似乎都變形了,連聲同意,吩咐宮女把場地收拾干凈,麻將擺出來,準備開賭。

云燁從矮幾上取過自己的金子,當然挑最大的拿,看的竇燕山直翻眼睛,看到裴寂也在挑大的拿,恨得牙都癢癢,但是他還沒資格說三道四,只能把剩下的金子又裝進袋子,明顯的份量趕不上剛才,還沒開賭,資金就縮水了。

李淵喜歡坐東面,竇老頭做南面,裴寂坐了西,云燁就只好坐北。

一上了牌桌,李淵似乎換了個人,精神勃發的厲害,敞著懷披著一件氅子,隨手拋下骰子,數完點后就開始抓牌,算點數算得絲毫不差,酒精這時候似乎一點也不影響他的思維半斷。

“云侯少年英杰,一道書院大門就讓竇家知難而退,真是難能可貴,卻不知這道大門能擋住竇家多久?一萬!”竇老頭慢條斯理的問云曄,而后扔出一張牌來。

“老國公多慮了,書院的大門只不過是書院同仁閑極無聊,隨手蓋的!個供學子們游戲用的地方,哪里會有什么玄機,您若有空不妨去書院瞧瞧那里山清水秀算是一個養老的好去處。九餅。”

“哦?你說玉山還不錯?還有什么亂七八糟的陣法,某家想起在那里還有一間房子,去住住也不錯。一餅。”李淵一上牌桌腦子就格外的清明。

“竇家現在沒落了,不管是什么人都想在竇家頭上耀武揚威,老夫妤好的孫子就為了一個粉頭,命喪黃泉,那個粉頭已經被家里的下人們做成了人蠟,一直在我孫兒的靈堂前點、燃,有童女而無童男,靈堂上有些不倫不累,老夫似乎聽到我那小孫兒在陰曹地府里咆哮不滿,裴寂,你以為

如何?”

裴寂一言不發,忙著整理牌局,似乎對竇老頭的話聽而不聞。李淵也不作聲只是停下牌尼,聽竇老頭說話。

這就是道德立戶,詩禮傳家的大族?一個無依無靠的歌姬,在他們眼中什么都不是包括曾經身為帝王的李淵也視若平常。憑什么?弱者就可以被做成蠟燭?

一個辛辛苦苦好不容易長成的花季少女,就是為了做蠟燭?

李淵面不改色,竇老頭輕描淡寫,裴寂裝聾作啞,唯有李承乾面有怒色當著皇家人的面說自己把一冇個無辜的女子活生生的做成了蠟燭,這是何等的囂張。

云燁把手里的一張五條捏的吱吱作響,幾次想要站起來,都被身后的成乾用力地按住,不讓他起來。

”竇老頭,我一會回去就會把裴英趕出書院,隨你處置。”云曄把五條拋在桌子上,臉色淡淡「百度貼吧吧文字」的,好像沒有看見裴寂驚駭的目光也沒有看見竇燕山志得意滿的神情。

繼續說:“裴英之所以被趕出書院,不是因為你竇家惹不起,是因為裴英的舉動害死了那個無辜的歌姬,在我眼里他的命和那個被做成蠟燭的歌姬沒有一點區別,他必須為他的行為付出代價。竇老頭我只想問你一句話,當你們把那個可憐的歌姬做成蠟燭的時候心中可曾有一絲一毫的憐憫?

沒有吧!你的心是鐵石做的,我不介意你找裴英的麻煩,但是那個歌姬何辜?你把所有的怒火都傾瀉在一個孤苦無依的可憐人頭上,你們都是一群吃人的猛獸,算什么道德大儒?詩禮傳家,我呸!”云燁越說越激動,越想越憤怒,這些道貌岸然的家伙,何曾把人當過人看,他們已經不算是普通意義上的人了,他們真的是一群吃人的野獸。

“竇老頭,你注定會下地獄,在你沒有把那個歌姬做成人蠟之前,我對竇家深懷同情,現在,我認為只不過死子一個吃人的小狗崽子,沒什么大不了的,吃人的小狗,不早些打死,還留它作甚?”

竇燕山想沖上來活活掐死云曄,被目光陰冷的竇老頭揮手攔住,這里是皇宮,不是竇家大院,他只想搞清楚云燁憑什么敢對他大放厥詞。

李淵,竇老頭,裴寂一下子都把目光投向云燁,眼中全是不解的目光,在這句話之前,書院和竇家都沒有撕破臉皮,云燁也一直在避開和竇家正面沖突,這回來找李淵,不外乎就是想做一個和事佬,把這件事化為無形,但是竇老頭毫不掩飾的說出,人蠟這么恐怖的事出自竇家之手,這讓云燁怒火萬丈,這件事早就超越了他做人的底線,站在人的立場上,他不再掩飾對竇家的鄙視和仇恨。

“云侯,竇家與你往日無冤,近日無仇,為何你如此仇視竇家?就為了一個下賤的你連名字都不知道的歌姬?”竇老頭面色有些凝重,因為這是云燁對竇家從正面提出的挑戰。

“竇老頭,你說的沒錯,如果家師還活著,他會把你竇家這種人面獸心的畜生活活撕成碎片,我如果不是身負官職,也會在悄無聲息之間讓你竇家斷子絕孫,死光死絕,原因就是因為那個蠟燭,竇老頭,醫學中有一個法門,可以把一個人的尸體完好的保存,每到用的時候,就撈出來,用小刀把他的皮膚,肌肉,血管,筋絡,內臟,骨骼一一分離,作為教學之用,這樣教育出來的醫生,都會明白人的各種器官到底起什么樣的作用,遲早都會成為一個合格的醫生,如果可能,我很想在竇家的人身上試一下,看看到底是活著被做成人蠟痛苦,還是被解剖開來痛苦,我保證,如果開始解刨時他不是死人,把心臟取出來的時候,他的眼睛還會看到他的心在跳動。”

大殿里一片寂靜,似乎有陰風從大堂里穿過,所有人都在看著云燁面含笑意的說著最惡毒的話,一股涼意從腳底浸遍全身。竇老頭雖然頭皮發麻,卻依然保持著面不改色心不跳的神態。

李淵舔一舔有些發干的嘴唇,對云燁說:“你和白玉京還有聯系?”

“回太上皇的話,白玉京微臣從未去過,只是聽家師提起過,那就不是個好地方,家師寧愿化為一懷黃土,也不愿去那里,就可以知道那地方的兇險。”云燁不愿意再提起白玉京這個倒霉的地方。

“云侯發出了挑戰,老夫接著就是,卻不知云侯打算如何挑戰竇家的萬世權威。”竇老頭站了起來,腰板挺的很直,似乎從來都不怕威脅,也是,幾千年的家族,如果沒點底子,早就被湮滅的歷史的長河里了。

”沒有辦法挑戰,竇家太龐大了,還不是我小小云家可以憾得動的,然,自古以來,我中華大地上從來不缺少為民請命的人,從來不缺少鐵肩擔道義的人,也從來不缺少以卵擊石的人,再加冇上云某又如何?”

牌桌上的幾個人堪稱大唐朝堂上最富盛名的幾位斗士,多年來在朝堂上呼風喚雨,撒豆成兵,一聲令下則百仕爭先,甘效犬馬,爭為爪牙,呼吸間隱有風雷作,坐臥間頓有霞霓生。俯瞰天下螻蟻附聚,反掌間可令天下變色。

從未想過居然有人會為了一個已經被捻死的螻蟻向他們發起挑戰。還做的如此干脆利落,不留余地。李淵臉色陰晴不定,裴寂驚喜交加,竇老頭卻如吃了一只蒼「百度貼吧吧文字」蠅般直發惡心。

“云曄,你打算怎么為那個可憐的女子討回公道?”李淵頗有含義的問云燁。

“太上皇明鑒,早在武德七年,您就頒發了《武德律》為天下人制定了道德,行為規范,為何今日有惡賊將人私自凌虐致死,活活做成人蠟,您卻視而不見,當初起兵,以天下為己任的您上哪去了?坐聽惡聲穢語而不驚,是為何故?您雖然隱退,但是您就不在愛這個您一手締造的大唐了嗎?”此時的李淵已經被云燁深深的瞧不起,落寞的英雄也是英雄,李淵明顯不是,他的豪情壯志早就被婦人美酒消磨殆盡。

李淵無奈的低下頭,似乎心灰意懶,擺擺手,散去了賭局,一個人回了后堂,背影極其的落寞。

“云侯以天下為己任,裴寂欽佩萬分,裴英之事就由他去吧,生死天注定。”

“我是教書育人的,心中不敢有絲毫的齷齪,裴公的苦衷云曄明白了,除了律法,誰都沒有資格輕易地奪去一個人生命,竇家何能例外?”

“竇家累世功勛,還不能換取一條無關緊要的性命嗎?云侯真要與我竇氏為敵?就不怕粉身碎骨?”竇老頭看云燁就像在看一條垂死的狗。

“云某這就去長安縣衙為那個歌姬鳴冤,對了,還未請教竇公,那個歌姬叫什么名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