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著樓下這么大動靜,沈淮與宋鴻軍他們自然也不能再坐著不動,走出會客廳到樓梯口,就見熊黛玲站在樓下大廳的門口,俏臉怒容,一雙杏目嚴厲的盯著顧澤雄,警惕眼前這青年再伸手過來碰她。
而顧澤雄臉上清晰的浮出五根手指印——那“啪”的一聲脆響,沈淮他們站在樓上的會客廳里都清晰的聽見,也知道熊黛玲剛才那一巴掌打得顧澤雄不輕。
其實,沈淮也不能確認站在熊黛玲跟前的就是顧澤雄,畢竟誰也沒有替他們做正式的介紹,他只是沉著聲音問道:“發生了什么事情?”
“我跟他好好說話,他倒伸手亂摸!”熊黛玲沒想到在沂城迎賓館會遇到這么放肆的登徒子,氣得俏臉煞白。
顧澤雄也不是省油的燈,不可能甘心白挨一巴掌,抓住熊黛玲的胳膊,就反咬一口:“她在大廳里鬼鬼祟祟想偷東西;叫我進來看見,她就要走。我自然是抓住她不叫走,她倒是反咬我一口!”氣勢洶洶的指使寶和集團的隨行人員,說道,“快打電話報警,讓大陸的公安來解決,真是氣死我了,我到大陸來,還沒有受過這樣的待遇!”
余薇是完全不清楚情況,現在顧澤雄跟一個長相漂亮但衣著普通的女孩子僵持在門口,各執一詞,恰恰剛才大廳里又沒有其他人,找誰分辨個是非。
余薇心里也知道顧澤雄是什么性子,其實不會相信他的話,但這種事也扯不清楚,就想找個借口,將這個女孩子打發走拉倒,讓顧澤雄挨這一巴掌也算是得個教育,沒有必要驚動警言,搞得大家都不愉快。
沈淮沉著臉,走下樓梯,朝著顧澤雄問道:“事情是你說的這樣嗎?”
“不是這樣,還能哪樣?”顧澤雄對沈淮也沒有好脾氣,聽著他的口氣,像是要幫這個女孩子針對自己,也不想弱了氣勢,走過來沒好脾氣的反問道。
沈淮還沒有完全下樓梯,就站在兩級樓梯臺階上,看著顧澤雄走過來,抬腳沖著他的胸口就是一腳。
顧澤雄哪里會想到沈淮堂堂一個縣委書記,做起事情就跟大街上的流氓一樣,沖著他說抬腳就抬腳,都不給他反應的時間。
顧澤雄胸口給踹了一腳,連退了好幾步,終是沒有站住,一屁股坐地上,又驚又怒,胸口悶了半晌都沒有緩過氣來。
其他人都還站在二樓的樓廳里,看著這一幕,誰也沒有想到沈淮翻臉跟翻書一樣,這么就是一腳將顧澤雄踹倒在地。
戚靖瑤、余薇臉色大變,一時間也是措手不及,不知道要怎么做才好:沈淮什么臭脾氣,她們此前也只是有所聽聞,見識得少,今天才算是見到沈淮出腳,但給踹倒在地的顧澤雄,又哪里是好相與的?
沈淮卻不管別人的心思,繃著臉,轉臉看向余薇:“余總,你們到內地來投資,我們熱情招待,為你們創造好投資環境,也是我們的義務跟職責。但是,也請你們對我們有一點點的尊重。你手下的員工,光天化日之下,在賓館里看到漂亮女孩子動手動腳不說,還反咬一口,公然誣陷過來找我談事的熊文斌副市長的小女兒是賊,我踹他這一腳,都是輕的。這件事,我也不想驚動警方,但也希望余總你能給我一交待……”
丟下這么一番話,沈淮也不再管余薇、戚靖瑤她們什么反應,就徑直下了樓梯,往門口走去,見顧澤雄爬起來似乎要來阻止他離開,怒瞪一眼,罵道:“混賬家伙,滾一邊去。”
宋鴻軍憋著笑,飛快的跑下樓,看到熊黛玲還愣在大門口,壓著聲音提醒她,說道:“快走啦。”
沈淮就這么走了,王衛成還要看戚靖瑤的反應,問道:“戚書記?”
戚靖瑤看著顧澤雄狼狽不堪的從地上爬起來,要是這邊下去兩個人將他抱住,他都可能沖出去揪住沈淮打——顧家少爺哪里受過這樣的氣,竟然叫人當眾踹翻在地?換了別人還有三分土性子呢,何況是顧家少爺?
只是顧家少爺有惹是生非的心思,惹誰不好,偏偏碰的是熊文斌的女兒,而沈淮走之前,矛頭直指余薇,要余薇就這事給他一個交待,戚靖瑤也不知道余薇聽了會有什么反應,但見余薇的臉陰得能擰起水來,也不知道她心里到底在想什么,只能跟王衛成說道:“你先回去吧,我一會兒就過去……”
王衛成也就快步的走出樓,追上沈淮、宋鴻軍,就聽見宋鴻軍擠在沈淮身邊偷笑:“你明知道他是顧澤雄,還這么狠的一腳踹過去,真狠。”
“我們先進去再說。”沈淮回頭看了一眼,寶和集團那邊還有人在往這邊張望,不想露了形色,與宋鴻軍、王衛成、熊黛玲先進樓。
在這邊等候的司機、秘書,見沈淮這么快就回來了,都不知道發生了什么事情,但叫沈淮趕在會客廳外,只能面面相覷的等在樓下。
“你又回過來找我什么事?”沈淮將會客廳的窗簾拉開來,看著兩棟樓之間的甬道,又回過頭來問熊黛玲。
“我媽讓我過來問問你,晚上到不到我家吃晚飯去?我又沒有手機,看到你們剛才進那棟樓,就過來找你們啊,”熊黛玲解釋為啥又轉回來找沈淮,但想到剛才的事,心里猶氣憤不平,說道,“沒想到會這種貨色,沒說兩句話,就動手動腳的。他們是誰啊?”
“他們是投資商。香港寶和集團過來談港口投資的。”沈淮看著王衛成幫他們沏好茶,接過一杯,跟熊黛玲說及顧澤雄、余薇等人的身份。
“他們素質怎么這么差,大白天動手動腳,當真以為內地的女孩子就這么隨便?”熊黛玲還為剛才的遭遇不可思議,說道,“跟大街的小流氓都不如。”
“顧澤雄或許是故意想惹些事情吧,要不是顧澤雄正好惹到熊黛玲,你這一腳還不那么好踹呢,”也不知道宋鴻軍從哪里摸出一盒雪茄,翹腳坐在沙發上,笑嘻嘻的招呼沈淮、王衛成過去,說道,“我就知道跟過來有好戲看,看到你這風情一腳,這一趟我就算沒白來。”
“不過,現在各地都把招商引資放在各項工作首位,把投資商當成爺爺供著,也養成這些投資商驕縱的性子;這些人在內地胡作非為的事也不少了,就是欠人收拾他們……”沈淮說道,想起這幾年來,有些外籍人士在國內的劣跡,心里也有些氣憤。熊黛玲今天遇到,只能算騷擾,不是什么嚴重的事情,但也有些城市,外籍人士在公共場合公然惡劣的猥褻婦女,最終也是僅僅是驅逐出境了事,這也是一些外籍人士在國內行為日趨驕橫的一個原因。
熊黛玲不清楚到底是怎么回事,這時候有電話打過來找沈淮,王衛成則耐心的跟她解釋:他們估計顧澤雄會破壞寶和集團到新浦的投資計劃,會有動機故意搞些叫雙方難堪的局面出來,倒未必是驕縱使然。這些事情背后涉及到顧家有意設局驅逐余薇這個女人,所有的事情都不可能僅表面上那么簡單。
熊黛玲沒想到背后可能會這么復雜,吐吐舌頭,也知道剛才對她動手動腳的青年,不是寶和集團的普通員工,就知道這事不可能就這么善了。
見沈淮拉宋鴻軍到旁邊房間說什么事,熊黛玲自然也不可能說就這么離開,就拿房間里的電話打回家,跟她姐說起這事。
沈淮與宋鴻軍是商量別的事,再走回來,看到熊黛妮行色匆匆的上樓來,笑著問道:“你趕過來做什么啊?”
“我媽放心不下,讓我過來看看。”熊黛妮說道。
“能有什么事啊?”沈淮笑道,在別人面前,也無法對熊黛妮太親昵,將手里的茶杯遞給她,讓她喝一口水壓壓驚。
熊黛妮性子柔弱,但知道的事情要比她妹妹多得多,依舊擔憂的說道:“這種事終是沒有人證,要是他們咬定是誤會,怎么辦?省委鐘書記就在沂城,鬧到鐘書記那邊,不管有沒有道理,對你的影響不好……”
現在官場上對官員的要求首先是穩重,能主持大局,沈淮此前表露出來的性格,不管有沒有道理,始終都是叫人垢病的地方。特別是省委書記鐘立岷,不可能會喜歡重用一個沖動型的官員。
“余薇這個女人,又不是蠢貨,”宋鴻軍在旁邊一點都不擔心的笑道,“要是余薇幫著顧澤雄一起鬧,這事才有可能把白的抹黑掉。要是余薇這次不對顧澤雄落井下石,不趁機把顧澤雄胡作非歹的罪名坐實、找借口將顧澤雄逐出寶和船業,那真就是無藥可救了——這事鬧不到鐘立岷那里去,顧澤雄這一巴掌、一腳白挨了不說,還要被逐出寶和船業……”
宋鴻軍雖然沒有沈淮那樣的急智,但事后還是能把這背后的曲折想明白。
宋鴻軍雖然這么說,熊黛妮依舊不是那么踏實,問道:“要不要跟我爸說一聲?”
沈淮笑道:“我剛跟你爸通過電話,他們在鐘書記身邊,走不開;也不是什么大不了事情。”
這會兒,沈淮手里的手機又響了起來,是戚靖瑤打過來的電話:
“余總對剛才發生的事情,非常的抱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