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為民也大略知道,這一兩年沙洲和宋城財政收入豐裕了不少,其主要原因就是來源于土地收益。
沙洲把心思放在了湖東新區這一片上,而宋城則瞄準了東邊與經開區交界這一板塊,總而言之都是八仙過海各顯神通。
不過沙洲和宋城也都知道陸為民不太認同土地財政這一觀點,對土地出讓金給財政帶來的非稅收入很是不以為然,所以每一次開會時陸為民都要強調稅收才是硬道理,而非稅收入,尤其是土地出讓金收入都是短期收益一錘子買賣。
由于陸為民的態度強硬,久而久之這也在市委市府形成了一個基調,那就是非稅收入就是“旁門左道”,而去花心思在“旁門左道”上,那就是舍本逐末,智者不為,這也使得宋城和沙洲平素都不怎么在陸為民面前提這一塊的工作。
不提并不代表陸為民不知道,但是陸為民走了這么一年時間,也的確沒有多少精力過問這邊,現在乍一看來,的確有點兒驚艷的感覺。
十分鐘后雅閣已經開到了江洲古鎮。
十點過的古鎮仍然是燈火通明,趁著夜色來游古鎮的人還不少,起碼在路邊的停車場就把陸為民嚇了一大跳,黑壓壓的車輛停滿了整個停車場,很顯然春節假期也成為了游人們來古鎮休憩娛樂的最好時機。
熙熙攘攘的人流從古鎮口子上一直延伸到鎮里,陸為民和蕭櫻沒有下車,而是緩緩開車駛過了鎮子的街口,可以看到摩肩接踵的人群幾乎快要凝滯不動了,忙得滿頭大汗的執勤警察正在賣力的疏導著人流。
很多對古鎮不太熟悉的人流都簇擁在東門,而在北門和南門,人流壓力就要小得多,所以警察們干脆在勝景大道上也開辟出了一條人行通道,疏導人們從勝景大道行進,從北門進入古鎮街區,這樣可以形成環形流通,避免簇擁在一堆。
蕭櫻把車開到了西門上,這里應該是相對最寬松的,但是即便是這里,西門停車場上依然是停了大半,很多都是因為東門、南門和北門停車場停車位爆滿,甚至沿著江洲大道開辟出來的臨時停車帶都停滿了車而找不到停車位才被迫開到西門來的。
陸為民和蕭櫻都沒有下車,如果這個時候下車,很容易被人認出,而大過年的,市委書記卻和漂亮的旅游局長單獨出行,無論你怎么解釋都一樣會招來不必要的懷疑。
蕭櫻徑直駛過西門停車場,一直駛出兩三公里外才調頭返回。
“真沒想到江洲古鎮連春節期間的晚上都這么火爆,有活動么?”陸為民沒有注意今年市里邊安排的活動情況,他只記得在會展中心廣場和復興廣場上是有一些活動,但卻不清楚在江洲古鎮這邊有沒有活動。
“白天有一些活動,也是沙洲區自行組織安排的,實力沒安排,晚上是沒有活動的,但是春節期間,古鎮的街區小食街和購物步行街都不關門,商家全員營業,所以才會吸引這么多人,下午人還要多一些,市公安局都臨時增派了特巡警和交警過來協助執勤,就是擔心出現踩踏事故。”蕭櫻解釋道:“我送我表姐他們走之后,也過來看了看,還遇到了宋局長親自坐鎮這邊呢。”
“哦?老宋親自督陣?”陸為民點點頭,宋子元工作很賣命,他也很欣賞宋子元的這種作風,基本上是以宋州為家了,他也問過宋子元,如果又需要,可以由宋州市委出面把宋子元在昆湖一中教書的老婆調到宋州,宋州學校隨便她選,如果想到市里各部門工作也一樣可以,但是宋子元婉言謝絕了。
“嗯,宋局長的工作作風雷厲風行,非常認真,而且經常下區縣檢查工作,下邊人都說他是工作狂人,干工作太亡命了,沒日沒夜的。”
蕭櫻對宋子元的印象也不錯,雖然之前接觸并不多。
江洲古鎮因為自一期建成以來,一直處于人滿為患的狀態,尤其是遇到五一、端午、國慶、春節這些節假日,游客更是人山人海,所以每一次市旅游局都對這個情況十分緊張,因為涉及到安全問題,一旦出事那就是天大的事情,沒人敢輕忽,所以每一次都需要和市公安局方面銜接商議,拿出具體可操作的安保執勤方案。
市公安局是強力部門,對于其他局行并不怎么買賬,從市公安局幾個副局長的表現就能略窺一斑,但是對于旅游局這邊的要求,每一次市公安局也都是全力保障,同時對這種群體性活動,宋子元本人也是高度重視,要么是自己親自過問,要么就是要求相關局領導親自到位督陣,所以蕭櫻對宋子元印象一直很好。
“干公安這一行,需要這種鍥而不舍的勁頭,老宋在昆湖反應不太好,其實可能也就是與他這種較真的勁頭有關,有些領導覺得自己面子比天大,下邊人在有些問題有些工作上較真了,就是沒給他面子,所以對老宋不太滿意。”陸為民笑了笑。
“我的理解相反,下邊人工作較真,說明對工作負責,其實也就是變相的對你這個市委書記的負責,人人都盡職盡責,我這個市委書記就真的輕松了。如果人人都講面子,啥事兒都可以睜只眼閉只眼,出了事情,最終板子還不是要打到你自己頭上來?所以我一直強調,對事不對人,你對工作的認真負責,就是對我的認真負責,如果真的有什么特別的情況,我會和你交換意見,講明道理,不會采取硬壓的方式,請大家相信陸某人的領導藝術和政治智慧。”
蕭櫻聽得有些出神。
她一直覺得陸為民是個搞經濟的能人好手,在雙峰也好,在阜頭也好,在宋州也好,陸為民搞經濟的能力有口皆碑,毋庸置疑,但是對陸為民其他方面,她的了解并不多。
當然做為市委書記,陸為民的果決霸氣她也有所領略,不過這好像是做為市委書記自帶的光環,但是剛才陸為民的一番話卻讓蕭櫻意識到自己以前對這個男人還真的了解不夠多,哪怕自己曾經和他肌膚相親同床共枕。
陸為民對事對物對人的看法體現出了他不一樣的角度,這才是市委書記的真正位置體現。
蕭櫻發現自己先前這幾年對陸為民的看法居然是如此膚淺,甚至在某種程度上覺得陸為民的成功是借助了經濟工作能力上的光環和給領導當秘書的先手優勢,再加上運氣也特別好,所以才會這么年輕就走到市委書記崗位上。
但是現在看來,對方看待問題的成熟程度早就超出了自己的想象。
雅閣車重新駛回市區,陸為民看了看表,時針指向了十一點。
蕭櫻心如鹿撞。
陸為民的抬腕看表,雖然表情上看不出什么來,但是卻讓她心里怦怦猛跳。
她覺得自己這一會兒臉色肯定紅得嚇人,因為她感覺到自己臉頰滾燙,腦子暈暈乎乎,她不知道如果陸為民開口,自己該怎么辦,是拒絕,還是答允,而如果陸為民不開口,自己又該怎么辦?
想到這里,蕭櫻羞得幾乎要咬破嘴唇,自己怎么會期盼對方開口,甚至還擔心對方不開口,自己想要什么,難道真的是太久沒有男人,想男人想瘋了?
陸為民也有些神思恍惚。
他同樣也有些不知所措,不知道該不該開口,該怎么開口。
蕭櫻似乎處于一種矛盾的心態中,他不明白對方內心的真實想法,或者說他猜到了蕭櫻的內心猶豫而有些迷茫的心態,但是卻不知道自己此時該不該打破對方的這種迷惘。
有些事情沒有人知道結果會是怎樣,如果知道,那么很多事情也就不會發生。
一年未見,自己和蕭櫻之間的關系定位似乎也出現了某種模糊,陸為民知道從理智角度來說,自己實在不該再來撩撥這個女人了,但是有些東西卻又往往難以自抑的,所謂情不自禁大概就是如此。
雅閣緩緩駛入市區,前面是一個分岔,一邊拐向江邊,是往常委樓方向去,而另一邊則是前往南城新區,蕭櫻的家就在那邊。
“去我那兒?”陸為民輕聲道。
當陸為民一開口時,蕭櫻原本混沌的思維似乎突然一下子清醒了,搖搖頭,美眸間浮起一抹迷亂的情思,“為民,理智告訴我,我們不該再繼續下去了,但是我卻發現我自己好像很享受,很喜歡和你在一起的時候,我該怎么辦?”
話已經說到這個份兒上,陸為民如果再不明悟,那就真的是禽獸不如了,深深的吸了一口氣,伸手在蕭櫻的面頰上撫摸了一下,溫存的道:“去你那兒?”
蕭櫻有些哀怨的看了陸為民一眼,咬咬牙,沒有吭聲,但是方向盤卻很聽話的一轉,雅閣緩緩駛向了南城新區。
能否求幾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