馬俊成的質疑讓陸為民有些不好回答,他沉吟了一下才緩緩道:“俊成,你是明白人,我和你說吧,目前我們宋州發展勢頭很猛,經濟增速很快,也許現在看起來我們宋州的經濟規模距離昌州還差得比較遠,但是如果按照這個勢頭下去,今年我們宋州地區生產總值就能達到昌州的一半,而去年我們宋州只有昌州的三分之一不到,你說昌州能沒有警惕感么?”
馬俊成是深刻體會了宋州的巨變一幕的,南城新區的建設也為他的業務帶來了巨大契機,明珠大道和湖山大道兩條宋州南部地區的縱橫干線建設,使得宋州南部郊區一下子就納入了市區規劃建設中,而這一下自己就要把螺子嶺以南廣大地區全部囊括進來,幾乎是要再造一個宋州城區。文學吧
這還只是城市建設的一幕,而宋州下邊各區縣的經濟發展狀況他也經常從他父親那里獲悉,對于一個準備在宋州挽袖大干一場的他來說,分析宋州經濟發展前景對于公司業務規劃布局有很大作用,按照自己父親的說法,宋州這兩年的發展是日新月異,幾乎是三天一小變,五天一大變,這個速度堪稱昌江的“深圳速度”,只要宋州經濟增速能保持目前這種勢頭,而昌州又沒有太大變化,兩到三年就能趕上昌州。
也正是基于此,陸為民提出的希望他回去做他父親的工作,幫忙協調魚西公路事宜并不反對。更何況他自己的公司的園林苗木基地就在西塔的西峰山區中,一旦魚西公路修通,假如日后他在昌州那邊有業務,那運輸問題便不需再受困擾。
“民哥,昌州方面會這樣膽怯?”馬俊成還是有些不太相信。
“俊成,那可不好說,換了我是昌州的領導,只怕心里也一樣要打鼓,尤其是咱們兩個城市又接壤,宋州的崛起必然會吸引更多的注意力和投資。對昌州也要形成競爭壓力。一個項目本來可以放在魚峰,但是魚西公路一旦修好,也許人家覺得西塔環境更好,我就放西塔了。反正就那么十來公里路。十分鐘就到了。選擇余地一大,很多東西就不好說了,你說昌州能沒有危機感?”陸為民樂呵呵的道。
“我總覺得不至于如此。魚西公路修好固然對西塔大有裨益,但是魚峰受益也不小,民哥你把昌州那邊領導的胸襟氣魄想得太小了一點。”馬俊成搖搖頭。
“呵呵,如果他們胸襟氣魄大那就最好不過了,我也希望他們胸襟氣魄夠大。”陸為民聳聳肩,“我也只是未雨綢繆,先做一些準備工作,俊成,這前期準備咱們先做著,沒壞處,如果真的沒有這些羈絆,那當然好,如果不順,咱們就得各方攻關啊。”
馬俊成勉強接受了陸為民的說法。
陸為民幫他不少忙,但不是那種無原則的給工程拿項目,而是幫他以一個正規的園林設計工程公司進入宋州市場,這里邊免不了有人情在其中。
一個外地來的新公司要打開市場,沒有前期的鋪墊不行,而陸為民幫他減少了這一步驟,他得還這個情,雖然他已經在其他事情上還了,但是如果他還要繼續在宋州干下去,繼續維系雙方的友誼,那么這件事兒他就不能推。
更何況這事兒從本質上來說也不是什么見不得光的壞事兒,無論從哪個角度上來看,都是值得推動的,他馬俊成并不介意在旁邊做一做自己父親的工作,促成這件事情的成功。
從市長辦公室出來,惲廷國眉目間的陰郁就沒有消散過。
他怎么也沒有想到宋州方面居然“突發奇想”有這樣一個“壯舉”。
魚西公路?價值有多大,意義有多大?他有些想不通看不透了。
據說這是宋州市委副書記、常務副市長陸為民的建議,這更讓惲廷國感到膩歪。
這個家伙居然提出這樣一個不靠譜的想法,真的是宋州財力大增,資金不知道往哪里用了么?
魚西公路規劃里程并不遠,十四點八公里,按照宋州方面提出的造價預算,因為是屬于丘區公路,標準也設定得比較高,也就是四千七百萬左右,對于昌州來說,這樣大的投資也不算什么,關鍵在于有無意義。
魚峰去年gdp不到十個億,而宋州西塔的gdp據說只有可憐的三個多億,兩地本身往來就少,這么多年,兩地只有山區的小路可通,沒有可以通行機動車的道路,也就這么過了,現在要為修建這樣一條聯系兩地的道路而投入接近五千萬,值得么?
至少在目前來看,這筆資金用在這上邊是絕對不劃算的,哪怕宋州愿意承擔大頭,那昌州方面也需要投入兩千多萬。
就連魚峰縣方面對這條道路興趣都不太大,惲廷國心里就更對此不以為然了。
一條“受益一方”都沒有興趣的道路,實在沒有多少精力去過問。
只是鐵市長似乎興趣高昂,據說是省里有這方面的意思在推動,省交通廳也會在這條道路的建設上給予一定的資金補貼,不用說,這肯定是宋州方面做通了省里的工作。
回到辦公室的惲廷國沉下心來琢磨著,宋州方面要修這條路的意圖何在?
攤開地圖就可以看得到,西塔孤居宋州西南一隅,既無資源礦產,也沒有什么特色產業,也不是交通要隘,人口也才區區三十多萬,歷史上西塔也主要是通過向北與宋州聯系,向東與遂安聯系,向西向南都被西峰山包圍,沒有聯系通道,所以和昌州這邊很有點兒老死不相往來的味道。
魚峰縣改區的事情已經納入了議事日程,惲廷國判斷宋州方面之所以現在要把魚西公路提出來,也是考慮到了這一點,建成之后可以大大縮短西塔與昌州市區的距離,讓西塔的發展借光昌州。
這本來是一個雙贏的格局,無論西塔怎么發展,它都只能借重與昌州的發展,對于昌州來說,如果能夠有一個行政轄區之外的衛星城融入到昌州經濟圈中來,也不是壞事,問題是陸為民有這么大方大氣大度么?
西塔的地區生產總值去年才三個多億,今年算它大幅發展吧,只怕也不可能超過五個億,區區五個億產值,人均gdp才不過一千多元的典型窮縣,投入幾千萬來修這條路,這也太夸張了,當然也有可能是宋州提出的“補短”戰略。
“補短”戰略是宋州市委市府提出的扶貧計劃中重要一環,這甚至也被省里邊有關領導高度評價,其實也沒啥新意,就是針對地區經濟發展不平衡的這一現象,由市里統一來進行統籌部署,對基礎差發展慢的區縣進行重點攻堅,給予項目和政策上的扶持,促使其盡快發展起來的戰略。
這一點在昌州也一樣在推行,魚峰也算是昌州的短板,接近十公里的靈山大道的建設就是昌州市委市政府這一觀點的體現,機動車六車道外加兩條非機動車的輔道,中間還保留有三米寬的綠化帶,幾乎趕得上機場高速了。
這條大道一修通,再加上也正在緊鑼密鼓建設的二環線,實際上也就是把魚峰徹底融入了市區。
當然,魚峰豐裕的土地資源也是昌州市向這個方向發展的主要因素。
惲廷國一個人獨自揣摩著宋州方面的意圖,鐵林對這個構想是支持的,但是惲廷國相信莫書記是肯定不太認可的,這里邊還得有不少肚皮官司打,拖上幾個月只怕都未必能有結果。
本來想丟開不想這事兒的,但是惲廷國卻發現自己似乎有點兒丟不開,陸為民那張輪廓分明的臉始終在腦海中浮現。
雖然惲廷國很不想去回憶起這張臉,但是那一晚自己坐在公爵王后座,看見這個男人踏足自己女人的禁地,甚至可能就留宿于此,把自己的禁臠變成了他的禁臠,想起那個珠圓玉潤的女人從此就在那個男人身下婉轉承歡,惲廷國覺得自己的心就像是被刀子在慢慢的割裂一般的疼痛,全身上下似乎都涌蕩著一股怒氣。
他知道自己這種情緒很不正常,也很不健康,但是卻無法壓抑,他想尋找任何可能和機會來給這個男人以痛擊和懲罰,但同時又害怕引火燒身,所以他明知道季婉茹已經回到了宋州,可能就是和陸為民雙宿雙飛,成為陸為民的情婦,但是他卻不敢去觸動。
而當這個男人以一種前所未有的速度強大起來時,這種發自內心的恐懼緊張又讓惲廷國如夢魘一般揮之不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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