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面后很客套,相互握了握手。孔軍凱說碰面的次數倒是不少,但好好說上幾句話的機會倒沒有。
“呵呵,都說機會可遇不可求,現在看來也不一定嘛。”潘寶山笑道,“今天這機會,就是我謀求過來的”潘寶山說著,把手上的卷軸放到孔軍凱辦公上。
“潘市長,這是……”孔軍凱心里有數,卻說不好說出口來。
“一幅字畫。”潘寶山說得極為自然,“老家那邊的,閑扔著也是扔,弄不好還被糟蹋了。聽說孔市長在這方面有研究,所以帶過來送給你,也算是物有所置。”
“嗨喲,這怎么好意思。”孔軍凱面帶笑容,小心攤開卷軸,說道:“上次你讓彭局長帶過來一幅,還沒來得及跟你說聲謝謝呢。”
“孔局長不用客氣,尤裕能順利調到百源區豐華派出所,我不也沒撈到機會說謝謝嘛。”潘寶山笑道,“那些不說,先看看這字畫真假。”
這話正合孔軍凱心意,他附身細看,端詳了好半天,點頭微笑道:“我看不出半點破綻。”
“呵,這話我還就難接下去了。”潘寶山呵呵一笑,“我要是說孔市長你是專家,那就是間接說這肯定是真跡。要是不把話說滿,不肯定這字畫是真跡,似乎又是對專業水準的懷疑。”
孔軍凱一聽仰頭笑了,“潘市長,你的腦筋轉得太快嘍”
“不是轉得快,是之前早就想過了。”潘寶山道,“因為我也不知道這字畫是真是假,兩種可能都想到了。”
“假不了。”孔軍凱道,“看款印落得習慣,符合鄭燮的風格,還有印泥的朝代特征也符合,是油調朱。還有紙張的顏色,風華出的包漿光亮平滑,古樸而光潤,絕不是仿品所能做到的。”
“孔市長果然是行家。”潘寶山道,“看來贗品到你手里也難蒙混過關。”
“隨便看看而已。”孔軍凱的興趣仍舊在字畫上,他又反復看了幾遍,點頭道:“鄭燮的法綜合了草隸篆楷四體,又加進了蘭竹寫意,看上去大小不一,歪正不齊,而且高低錯落疏密不均,不過卻靈活灑脫自成一統,后來多以‘亂石鋪街、浪里插篙’來形容。”
“風格特點我說不上幾句,跟孔市長沒法交流。不過我倒知道鄭板橋練法的一個小故事。”潘寶山笑道,“說鄭板橋臨摹前人的字帖有點走火入魔,有一天晚上做了個夢,仍在臨摹,正好摸著了他老婆的后背,便順勢在上面揮指狂舞。他老婆被戳醒后說了‘人各有體’四個字,鄭板橋在夢里竟然也聽到了,等他醒來的時候,就把收集過來的字帖全部燒掉,所以后來才有了他自己的風格。”
“嗯,這個典故似曾聽說。”孔軍凱點頭笑道,“看來潘市長在這方面也有所涉獵嘛。”
“嗐,那還是在大學時的事。”潘寶山搖頭笑道,“自打畢業以后,心思就全放在工作上了。”
說到這里,潘寶山覺得目的已經達到,趁著孔軍凱在興奮點上,見好就收,于是說時間也不算早,準備準備可以動身。
孔軍凱說好,收起卷軸說那就不客氣了,然后放進柜。
吃飯的地點放在一家生態園酒店,菜肴雖不出奇,但環境還不錯。
酒桌上的氛圍也很好,李大炮跟項自成談得很熱乎,因為板山鎮派出所副所長項前進是項自成的叔伯弟兄,而李大炮又跟項前進是朋友。
本來潘寶山擔心的就是項自成會有點融入不了氣氛,沒想到因為李大炮而變成了酒桌上的亮點,兩人儼然如多年未見的老友。當然,潘寶山也知道,項自成之所以跟李大炮那么熱乎,不僅僅是因為項前進的緣故,還因為他從酒桌上也看到了李大炮的關系非同一般,否則坐不到這里。
總之一句話,滿座皆喜。
最后散席時也很和諧,大家心里都有數哪些適不適合做,所以也不提接下來的節目,各自回去。
潘寶山的酒喝得還可以,有點小興奮,想想眼下也沒了什么要急的事情,以前有些事該辦的也該上上手了。
趙銘疑是一直以來的心病,現在是時候關注一下。丁薇曾經說過,趙銘的錢多得驚人,都是哪里來的?跟健達醫藥公司方面肯定是不用說,想知道那些也不難。
第二天,潘寶山就跟魯少良聯系上了,問趙銘從他們公司拿了多少。魯少良絲毫不隱瞞,說他知道的有三百萬,其他的不得而知,因為有些事都是他跟寇建功單線聯系的。
潘寶山斷定,其他的肯定還不止三百萬,否則以丁薇的見識也不會說多得驚人。當然,其中肯定還有是從別的渠道獲得的。
但不管怎么說,那些都是往事,尤其是眼下國資公司要撤銷了,到時人去樓毀,很多事也沒法查證。
抓住眼前,為時未晚。
潘寶山覺得,趙銘馬上要到是旅游公司去,就是個很好機會,到時看他怎么個伸手法。而且,有些外圍的事現在就可以操辦。就像王一凡說的陽光礦泉休閑會館的邸章慶,他跟趙銘之間的事,立馬就能著手探探。
事不遲疑,潘寶山找來了王三奎,讓他想辦法接近邸章慶,跟他拉上關系。王三奎說那好辦,陽光礦泉休閑會館在百源轄區,安監局有責任也有義務去督促其安全生產。
不過辦這事之前,潘寶山覺得還是得回去跟劉海燕支一聲,萬一她要是有點什么想法,那還得顧及著。雖然之前劉海燕說過,像趙銘那樣的人就得被關起來,對社會有好處。不過也不排除那是一時的氣話,不探個底不能當真。
潘寶山回富祥,恰好趕上了梁延的人事變動,他竟然到了財政局。潘寶山呵呵一笑,沒想嚴景標想做的事,馮德錦跑到前頭做了個示范,在富祥把槍桿子和錢袋子牢牢地抓在了手中。
事情說不突然也突然,潘寶山去見祁宏益,問馮德錦行動之前有沒有跟他招呼。祁宏益說沒有招呼,那些事都是馮德錦跟王法泰交辦的,由王法泰做中間傳話人。
“你就順順當當地同意了?”潘寶山問。
“同意了,現在管他馮德錦用誰,愛誰誰去。”祁宏益回答得很坦然。
潘寶山看著祁宏益與世無爭的樣子,想到了當年仲崇干在夾林鄉的情景,很理解他現在的心情,不無所求,只求平穩退下。
鑒于此,潘寶山也不好再多說什么,聊了一會便離開。
晚上,在劉海燕家吃飯,潘寶山問現在祁宏益的狀態是不是已經低到了極點。劉海燕說是,看樣子像是已經提前退到了二線。
潘寶山一聽頓時嘆了口氣,“看來祁記是挺不到頭了。”
“你是說他要出事?”劉海燕道,“還真捂不住?”
“祁記的脾氣我了解,如果能捂得住他不會是現在這個樣子。”潘寶山道,“他現在這么做,也許是幻想能博取到馮德錦的憐憫,到時放他一馬。”
“那只能是幻想了。”劉海燕道,“以馮德錦的為人,根本就不起作用,只要他得到機會,絕對會毫不留情地把祁宏益打翻在地。”
“唉,不說那些了。”潘寶山慨然道,“一切只能看祁記的造化,要么就是他走一招險棋,抓馮德錦的尾巴,來個制肘。”
“抓到了作用也不大。”劉海燕道,“馮德錦有嚴景標那道保護傘,多少能扛一扛。況且祁宏益也抓不到,馮德錦行事比祁宏益要詭異得多,極少留下機會。”
“那看來還得找個機會跟祁記談談,讓他做最壞打算。”潘寶山道。
“你也別老是想著祁宏益,自己的事也要抓好。”劉海燕道,“嚴景標一系不好對付。”
“是,從上到下看得出來。”潘寶山道,“嚴景標也在培植自己強悍的勢力,正在收編市公安局局長和財長局局長。”
“馮德錦動作倒是挺快,還走在了嚴景標前頭。”劉海燕聽了一笑。
“就是,下午我一聽說就感嘆了一番,他馮德錦還真行。”潘寶山無奈地笑了笑,“不提他也罷,哦對了,最近聽說趙銘和他攪和到了一起。”
“趙銘沒有不想攪和的。”劉海燕道,“他到哪里,哪里就是一鍋禍國殃民的水。”
“現在我正要著手對付趙銘。”潘寶山看了看劉海燕,“如果成功,估計他就出不來了。”
“你不用看我。”劉海燕知道潘寶山的心思,哼笑了一聲,“你能怎么樣就怎樣。”
“好。”潘寶山有了底,也不用再多說,干脆轉了話題,“還有,大姐你什么時候有空?一起請你同學江楠吃頓飯,宣傳口的關系還是要好好處一下的。前幾天記者節,我請駐松陽的部分省級媒體記者吃飯,也邀請她過去,不巧的是她那天有事沒去成。”
“哦,那事簡單。”劉海燕笑道,“過兩天我去市里找她,到時喊你一起吃飯。”
官路逍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