潘寶山接通電話后問了聲好,吳強連說好好好,詢問說潘市長什么時候回富祥。()潘寶山說還不確定,不過最近幾天肯定是要回去,完后又問吳強什么事。
吳強支支吾吾,說他想請個客,希望潘市長能賞個臉。
“嚯,看來吳鄉長有大喜事,你擺酒席嘛,我當然是要去的。”潘寶山笑道。
“謝謝謝謝,謝謝潘市長!”吳強很激動,說:“其實也沒什么大喜事,就是我那代鄉長的‘代’字拿掉了。”
說到這里潘寶山想了起來,按照前年修改后的地方組織法,縣鄉兩級趨向同步換屆,而且任期同為五年。要求從今年七月一日到明年年底,要安排本區域內的縣鄉兩級人民代表大會換屆選舉。前一陣子,全市各鄉鎮都忙活了換屆的事,紛紛召開人代會,現在已幾乎接近尾聲。看來夾林鄉的人代會也已結束,吳強正式當選鄉長。
“哦,那當然是大喜事,是要慶賀一下!”潘寶山爽朗一笑,他知道吳強的臉皮不厚,有事一般不好意思開口,現在張了嘴就不能打面子,而且還要顯得熱情一些,“這樣吧吳鄉長,就今天中午好不好,你把酒場移到富祥縣城,我趕過去就是。”
吳強一聽當然高興,本來他就是把場子放在縣城,擱鄉里都熟頭熟臉的還放不開。
事情這么定了,潘寶山也不管嚴景標要不要聽他的匯報,先走再說,反正事前也沒有通知,實在不行就說在基層察看新農村建設,趕不回去。
去富祥,潘寶山還有別的打算,走祁宏益那兒拿書法字畫,順便再跟楊濤聊聊。
找楊濤不費事,讓他參加吳強的酒宴就行,從大的范圍看也是在一個圈子里,沒有什么不合適。
吳強的酒席擺得不大,就他幾個要好的朋友,潘寶山又打電話給解如華,他現在是縣公安局工會主席,閑差。曹建興也被叫了來過,從農路辦被提到副局長的位子,他還有點緩不過神來,反正就是知道要感謝潘寶山幫忙。
這種場合潘寶山喝不多,沒有勸酒的,喝多喝少由他意。當然,潘寶山也不會少喝,能喝酒的上了酒桌不喝酒就是擺譜,那沒意思。
總之氣氛不錯,吳強也知道控制時間,一點半鐘的時候準時散場,他知道潘寶山沒有太多時間耗著。
潘寶山去找祁宏益,楊濤跟在后面,剛好說說話。
楊濤主動檢討,說由于疏忽大意,導致工作出現嚴重失誤。潘寶山沒有多說,只是強調不要急于求成,要先求穩定,然后再求發展。
楊濤說是,又告訴潘寶山,說他向在外縣還有外市的同學了解過,在新農村建設過程中都存在這樣或那樣的矛盾,集中點就是新村建設的拆搬遷,農民的觀念根本就跟不上。
這種情況潘寶山了解,不過對楊濤不能那么說,他只是告訴楊濤,新農村建設要因地制宜,總歸會有一條合適的路子,只要找到路子,一切就迎刃而解。但是,在沒找到路子之前,不能冒進。
楊濤說那是一定的,現在他有血淋淋的教訓,保證不會再出問題。楊濤能這么說,潘寶山也就放心了,不過最后還不忘給他加個砝碼,說徐市長對類似事情很感冒,假如要是撞到槍口上立刻會被就地免職,而且別人還說不上話。楊濤小雞啄米似地點著頭,連說知道。
潘寶山也不忘適當松綁,又說也不能因噎廢食,該干的工作還是要熱情高漲的,因為新農村建設不只是新村建設。楊濤一旁跟著,聽得很認真。
來到祁宏益辦公室時,潘寶山直奔主題,問字畫有沒有帶來。其實他帶楊濤前來也是做一個準備,萬一沒帶來,就讓楊濤回去幫忙取來。
祁宏益呵呵一笑,說有些事需要立時立辦,今早他就帶了過來。說完拿出一個畫軸,放到潘寶山面前,然后轉過來劈頭蓋臉對著楊濤就是一頓奚落,說盡惹事。
楊濤很乖,低著頭以示認錯懊悔。潘寶山連忙打圓場,說工作有失誤正常,只要能吸取教訓就行,剛才來時已經跟楊濤談過,情況很好,不用再說了。
正說著,手機響起,號碼有點陌生。潘寶山猶豫了一下還是接了,沒想到的是,對方竟然是石白海。
石白海喊潘寶山為潘助理,并要他二十分鐘后到嚴景標辦公室去,說嚴書記要聽聽省新農村調研組來調研的情況。
潘寶山的臉當時就黑了,腦門一陣發熱差點罵出口來,不過他忍住了,只是說知道,便收了線。
電話一掛,潘寶山將手機猛地朝沙發上一扔,由于用力太大,手機在沙發上彈了一下蹦到地上。
楊濤連忙站起來,彎腰揀起手機,在身上蹭了蹭表明拭去灰塵,然后小心翼翼地放到潘寶山旁邊。
“怎么了寶山?”祁宏益吃驚不小,他可很少見潘寶山的火氣來得如此突兀。
潘寶山的確很生氣,氣的不是石白海喊他助理,沒有客氣地喊他市長,而是石白海打電話的口氣和態度。傲慢不說,竟然也不問他在哪兒,開口就是二十分鐘后到嚴景標辦公室。
“石白海個狗東西!”潘寶山胸口起伏,“二話不說就讓我立刻到嚴景標辦公室匯報工作,他媽的以為我會像他一樣,就在辦公室候著。可現在老子在富祥,就是現時長出一對翅膀來,二十分鐘也飛不回去!”
“也是,這種事應該有個提前量,即使是嚴景標臨時起意,石白海也得先問問你在哪里,然后再說匯報的事。如果在外面來不及趕回去,他也好向嚴景標說明一下。”祁宏益道,“所以說,從這一點來看,石白海對你很不客氣,說白了就是有敵意。”
“我跟石白海沒有接觸,他對我有敵意難道是來自嚴景標和徐光放之間的矛盾?”此時潘寶山連續做了幾個深呼吸,恢復了平靜,“要是那樣的話,他的護主心意之重,倒也讓我敬佩。”
“嗬,剛剛你還有點咬牙切齒,這一會又要敬佩人家。”祁宏益笑道,“變化也太大了點。”
“慢發喜中言,謹防怒里性。”潘寶山笑道,“任何時候,得以平和的心態來看待事情,馬上我就給嚴景標回個電話,說明下情況。”
“楊濤,看到了沒。”祁宏益扭頭對楊濤教導起來,“多學著點,遇事要冷靜,不要頭腦一發熱就豁出去干了,那多半是要碰壁,碰得頭破血流還是輕的,撞得暈死過去也不在少數。”
“知道知道。”楊濤呵呵地點著頭,給潘寶山和祁宏益的茶杯加水。
祁宏益對楊濤做了個不要出聲的手勢。
潘寶山開始打電話,告訴嚴景標說正在丁鍋鄉察看新農村建設的進展,剛剛接到石白海電話要他匯報省新農村建設調研組的調研情況,最快趕回去也要四點鐘以后。
嚴景標下意識地說了一句,今天下午怎么還下基層。不過他馬上就呵呵了一下,說那就等回來再看情況,如果他有時間的話就說說,沒有時間就明天上午。
打完電話,潘寶山神色凝重,祁宏益拿起香煙散了。
潘寶山接了煙,楊濤上前點火。
“祁書記,你怎么看石白海的表現?”潘寶山問。
“從他打電話的情況看,應該有一定的陰謀。”祁宏益道,“想想看,如果你不給嚴景標去個電話說明下情況,他有可能借機擺你一刀,稀里糊涂地讓嚴景標等上一通,結果等不到耽誤了時間,然后就會遷怒于你。”
“嗯,應該是。”潘寶山道,“那個石白海跟我難道天生相克?要不按理說來,暫時還沒那必要。”
“你注意點馮德錦,看看他們兩人有沒有聯系。”祁宏益道,“馮德錦就是個綠頭大蒼蠅,凡是能沾能上的他都要摟那么一爪子。你想想看,石白海是嚴景標的第一心腹,他能放過?”
“嗯,是要關注一些。”潘寶山道,“回去我了解一下就能知道。”說完,潘寶山站起身來,“剛好也早點回去,看看嚴景標怎么說,如果回去太晚倒也讓他有話,說我對他不重視。”
潘寶山帶著書法字畫走了。
現在從縣城回市區走近路一個多小時,從丁鍋鄉到縣城差不多也是一個小時。掐著時間,潘寶山讓老匡不用著急,四點多鐘趕到就行。
到市委市政府大院的時候,剛好是四點一刻。
潘寶山給嚴景標去了個電話,說已經趕了回來。嚴景標說他馬上要會見中國藍天建設集團,洽談合作協議,匯報的事明天再說。
掛了電話潘寶山暗暗罵了一句,明天再說,明天什么時候?還他媽再來個突襲?
不用匯報,一時也無事,剛好打探一番石白海的事。
潘寶山直接來到市委辦主任室,高厚松正在屋里抽煙。
“喲,潘市長!”高厚松起身一笑,順手拿起辦公桌上的香煙,“來一支?”
潘寶山也不客氣,伸手捏出一支,還未叼上,高厚松的火就送到了跟前。
“潘市長有何指示?”高厚松問。
“沒指示。”潘寶山吞了口煙,“昨天說向嚴書記匯報新農村調研情況的事,你做過備忘錄后,嚴書記在日程上有沒有安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