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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九十六章 學壁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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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九十六章學壁虎

潘寶山對推薦派出所所長人選很感興趣,琢磨著讓李大炮回去用意太明顯,從其他派出所調任交流所長過去也不見得順手,干脆就在夾林派出所內部提拔一個上去。

魷魚自然而然進入視野,去年他已經是副所,現在提個正所也合適。潘寶山找李大炮,問魷魚的情況能不能勝任所長,其實這無非是個幌子,目的是讓李大炮傳遞個信息,讓魷魚喝水別忘挖井人,是誰幫他推上了所長的位子。

李大炮不是個糊涂人,當即就說魷魚的工作能力相當全面,可以走上所長這一領導崗位。“縣長老弟,魷魚的為人也值得肯定,起碼他是個知恩圖報的人。”李大炮呵呵一笑,“你出力把他提溜成所長,他還能沒數?”

“噯,這話可不能說。”潘寶山笑著搖搖頭,“推薦他當所長,其實還不是看在你的面子上?”

“你這話說得叫我有點擔待不起嘍,給我的面子太大!”李大炮哈哈笑了起來,“不過都是朋友,那些就不說了,還是談點何大龍的事吧。”

一提何大龍,潘寶山也認起真來,“了解得如何?”

“有兩個情況比較有追頭。”李大炮告訴潘寶山,一個是入金話筒ktv的干股,另一個是收取客運、貨運保護費。

金話筒ktv原先有兩個合伙人,張騰和王樂嘉,他們當初對何大龍強行入股的行為很憤怒,黑白道上也找了點關系,準備與何大龍猛斗一番。沒想到何大龍絲毫不懼,而且下手更狠,直接辦理叫嚷厲害的張騰,把他從三樓上扔下來摔成活死人。此事當時公安也介入了,但稱證據不足沒法查辦。王樂嘉一看這陣勢,知道自己遠不是何大龍對手,最后乖乖地把百分之三十的股份送給了何大龍,開始了聯手經營。

“囂張,真的是囂張。”潘寶山聽后搖搖頭,“張騰那邊就沒動靜?”

“有動靜。”李大炮道,“張騰的家人一直在正材料,上面也有過督辦,但辦到最后你猜怎么著?”李大炮嘆笑一聲搖起了頭,“最后調查結果竟然是張騰酒后失足,跟別人沒有半點關系。”

“真黑。”潘寶山長嘆一聲,閉起眼不說話,良久才道:“收取客運貨運保護費又是什么情況?”

“縣城客運站內的客車,不管大小、長短途,一輛車每個月收一百,貨運車輛也一樣。”李大炮道,“粗略估算一下,僅此一項,何大龍一年就有五十萬入賬。”

“這事就沒人挑頭舉報?”潘寶山道,“多么大個事情,竟能一直安然無恙?”

“開始也有人鬧得厲害,聚了一幫子抱團反抗,但沒用,一個個被收服了。”李大炮道,“車胎三天兩頭就被扎,玻璃成天碎,報警也沒用,沒證據抓不到人,還影響做生意。后來就都屈服了,一輛車一年也就千把塊錢,交了省心。”

潘寶山聽得氣血直涌,“能不能整理出個詳細點的材料?何大龍作惡多端,再不除掉他簡直是天理難容。”

“可以,要多詳細都行。”李大炮道,“板山鎮派出所對何大龍也是一肚子意見,何大龍仗著鐘新義的關系,哪里把派出所的人放眼里。”

“行,那就快點。”潘寶山道,“這事得讓祁書記插手,別人還真沒法子。”

“祁書記插手也不能大意,他要是把案子朝市委市政府捅一下,風聲起來后,鐘新義肯定會早早地采取應對措施,那樣即使是市局刑偵支隊來人辦案也不一定就能成。”李大炮道,“我認為最有效的法子就是讓祁書記直接給鐘新義施壓,就讓他徹底查辦何大龍,那樣一來,鐘新義可能就沒有回旋余地了。”

“哦,你說的也是。”潘寶山恍然點點頭,原本他還認為如果能借助市局的力道,一把將鐘新義也給敲下去更好,經李大炮這么一說,才覺得自己想得有些簡單,“好,那就這么定了,你趕緊去準備,我這邊再跟王三奎聯系一下,他那邊應該也有消息。”

沒錯,王三奎找徐金生確實有所收獲,最突出的一個情況是何大龍還強奪了位于曲安鎮境內的一個黑加油站。原來的經營者叫肖學利,雙腿已經被打斷,現殘居在家。何大龍給了他十萬封口費,恐嚇說如果不老實到處上告,全家都要遭殃。

有這些事實已經足夠了,潘寶山有這個自信。

幾天后,潘寶山來到祁宏益面前,把整理好的三份材料往他面前一放,也不說話。

祁宏益見潘寶山沉默不語,拿起材料翻了一翻,很快就直起身子認真看起來。

“自作孽,不可活!”祁宏益看完后重重地一拍桌子,“鐘新義膽子也夠大,竟然袒護這么個作惡多端的家伙!”

“祁書記,何大龍犯的那些事,鐘新義應該早就安頓得差不多了,所以咱們從務實的角度去解決問題,這次也不期望著能把鐘新義拉下馬。”潘寶山道,“那樣弄不好連何大龍也奈何不了。”

“嗯,這事前后你了解得多,你有什么主意?”祁宏益問。

“祁書記,現在看來利用何大龍直接辦鐘新義難度很大,但間接可以。”潘寶山的確有了些心想法,“你先給鐘新義施加壓力,讓他把何大龍的幾個案子給定性。何大龍的案子一定,就說明富祥的治安大有問題,之后反過頭來就可以追究鐘新義的失職,正正當當地把他的局長給拿下!”

祁宏益聽了眉頭一抖,身子一列笑了起來,“好,好啊,就照你說得辦。”

行動開展得很迅速,當天下午,鐘新義就被祁宏益叫到了辦公室。祁宏益把準備好的文件袋朝他面前一放,很用力地拍了拍,示意打開來看。

鐘新義滿腹狐疑,搞不懂祁宏益在玩什么把戲。不過他表現得很恭謹,小心翼翼地掏出材料,只是掃了一眼,看到何大龍三個字眼后,頓時就明白了是怎么回事。

“市委轉過來的。”祁宏益也會造聲勢,他抓住時機發話讓鐘新義有些首尾不顧,“鐘局長,我就沒想到情況還這么嚴重,幸虧上面有人壓下來轉到了我這里,你看看該怎么辦!”

“一查到底!”鐘新義不及多想就脫口而出,“祁書記,我決不會讓公安工作拖了縣里的后腿。”

“好,就當你是表態,立了軍令狀!”祁宏益正色道,“你說,多長時間能結案。”

“一,一個月吧。”鐘新義這會漸漸穩下神來,“也許還要更長些時間,畢竟調查取證不會都那么順手。”

祁宏益聽了很生氣,有心厲聲呵斥鐘新義拖沓,又忍住了,暗暗吸了口長氣,緩聲道:“好,那就按你說的來,一個月。”

鐘新義暗暗罵起了祁宏益,沒怎么著就把話說死,不給他留點緩沖余地,看來事情還真不簡單。

回去后,鐘新義好好想了一通,覺得還是應該跟馮德錦通個氣,揣摩一下祁宏益的用意,然后再商量個對策,在處理何大龍的事情上該怎么拿捏。

馮德錦聽了鐘新義述說后,閉目沉思了一陣,搖了搖頭道:“何大龍不能動。”

“不能動他?”鐘新義一個詫異,怔了一會后若有所悟地說道:“你是說,祁宏益有可能指東打西,借何大龍之事來責問我的不是?”

“對。”馮德錦冷笑一聲,“他祁宏益以為自己老謀深算,那點把戲能騙得了誰。”

“誒喲,到底是技高一籌。”鐘新義無奈地笑著搖搖頭,“我竟然想不到祁宏益還會有那么一手。”

“不是你想不到,而是疏忽了。”馮德錦道,“這就是所謂的旁觀者清嘛。”

“歸根到底還是我考慮問題不周全。”鐘新義道,“德錦,不管怎么說,我覺得問題還很棘手,不動何大龍,那不是更讓祁宏益得了把柄?”

“把柄?”馮德錦哼地一笑,道:“只要你保證何大龍是清白的,他祁宏益怎么抓你的把柄?他能借無中生有的事來掐你?”

“事是那么回事,不過也不妥。”鐘新義微微皺起眉頭,“那樣一來把祁宏益給惹了氣上來,怎么著也能把我的局長給擼掉。”

“有些事擔心也沒有用,反正事情很清楚,如果你辦了何大龍,肯定會有把柄落到祁宏益手里,他一抬手就能把你打翻;如果你不辦何大龍,事情就不一定,總歸還有平安無事的可能。而且,祁宏益要是平白無故拿下你的局長,我這邊也還能提出反對意見抗衡一番。總之,選擇后者還是有希望的。”

“也是。”鐘新義拍了拍腦門,“不過說到何大龍,還真是個不省心的貨,雖然這兩年我使勁把他給漂白了,但還不夠干凈。”

“你自己能摘得干凈?”馮德錦問得很認真。

“應該干凈了。”鐘新義道,“凡是我能預料到的不妥之處,全都已抹平。”

“不能是應該干凈,而是要一定干凈。”馮德錦道,“處在一定位置,半點閃失都來不得,尤其是又被人盯上了,稍有差池便會完蛋。”

這一點,鐘新義也早有意識,知道后果的嚴重性,他咬了咬牙點點頭,“我知道該怎么做,實在不行就學壁虎,斷尾保命。”

“要謹慎吶,小心惹上更大的麻煩。”馮德錦聽后搖頭道,“不到生死攸關的時候怎能用此下策。”

“沒事,別忘了我是搞什么出身的。”鐘新義呵地一笑,“當然,就像你說的,不到萬不得已的時候當然不會走那一步,況且現在何大龍還是我的掙錢機器呢。”

“就是,那些沒有退路的法子就別想了,還是好好琢磨琢磨眼下對付祁宏益的可行之計。”馮德錦點點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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