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得入神,潘寶山一時忘了跟鄧如美打招呼。
其實就是不發呆,也有些難開口。這是他們自上次KTV照面后的第一次相遇,潘寶山記得很清楚,因為衛生間的那段插曲,鄧如美很是不快。雖然第二天給過她電話進行了緩和,而且也聊得很好,鄧如美還說他比朋友更值得信任,但那畢竟是電話里。
現在碰到面了,還是感覺有些別扭。
不過鄧如美看上去很自然,并未感覺有什么不對勁,開始她并未注意到潘寶山,停車出來后才看到他。
“喲,這不是潘局長嘛!”鄧如美熱情大方,走到潘寶山面前笑著說:“從夾林調到縣里來也不敢跟你鄧姐打個招呼?”
“怎么會呢。”潘寶山如夢初醒一樣,“這不剛來屁股還沒坐熱嘛,手頭上的事還沒理開,實在抽不出空來。”
“所以嘛,我找上門來了。”鄧如美翻看了下請柬,找出潘寶山的,朝他面前一遞。
潘寶山伸手接過,心里還有點不是滋味,怎么一轉眼她就嫁人了?
“鄧主任,恭喜恭喜啊。”潘寶山笑笑,“祝你幸福。”
“祝我幸福?”鄧如美愣了一下,隨即笑了起來,“打開看看,我是幫別人送請柬的。”
“嗯?”潘寶山急忙翻開,原來是個什么鳥農資公司開張的請柬,“鄧主任,這哪家的?”
鄧如美沒馬上回答,眼睛望向了王韜。
王韜一看立刻擺出副笑臉,擺擺手先走了。
“是祁書記家親戚開的。”鄧如美隨后小聲道,“發了很多請柬,由楊濤送到縣委辦,殷益開負責接收發放,我們就忙開了。”
“明白,想把持富祥的農資銷售。”潘寶山道,“油水不薄啊。”
“你可別多說。”鄧如美噓了一下,“心里有數就行。”
“嗯。”潘寶山又低下頭來看了看請柬,唉了一聲,“怎么會是明晚。”
“你有事?”
“明天下午要跟剛才那位朋友去市里,晚上不一定能趕回來。”潘寶山說,“鄧主任,請柬一共發了多少?”
“二三十張。”
“哦,那么說人不少,缺我一個沒什么。”潘寶山道,“反正到時有事找到頭上,我積極配合就是。”
“應該可以,本來請客就不是為了見面認人,只是為了拉關系好辦事。”鄧如美道,“心領神會即可。”
“那現在就決定不去了。”潘寶山說完,看了看鄧如美開來的馬自達,“鄧主任的座駕?”
“朋友的,開兩下玩玩,我哪有錢買這東西。”鄧如美道,“說到車剛好有件事,明天我也要去市里,想搭你們的順便車。”
“行啊,那當然沒問題。”
“你們什么時候出發?”
“兩三點吧,到時電話再聯系具體時間。”
“好,你提前給我消息,我到你們局門口等你。”
“我去找你應該比較方便,不用你趕過來。”潘寶山說。
“沒事,明天下午我就在附近,過來很方便。”
“那好吧,先這么定了,如有變化隨時聯系就是。”
“嗯。”鄧如美點點頭,“你有事先忙吧,還有黃局長和另外幾個副局長的請柬,我得送過。”
鄧如美轉身上樓,潘寶山看得很是惆悵。以往每次見面都被鄧如美給逼迫得不行,沒想到這次她如此安分,還真有點不習慣。也許真是像上次通電話時說的,她已經把他當成是值得信任的人,不會再亂來了。
可實際上,潘寶山這會卻不想那樣。
從和劉江燕一嘗男女之歡后,潘寶山覺得就像是一直渴望開車體驗刺激的人,突然間拿到了駕照。
那種癮誘,也就陡然間光明正大地膨脹起來。
尤其是面對曾經熱情似火卻又心存斂莊的鄧如美,他甚至有些難以把持。
這一點,王韜完全看得出來。
第二天下午,王韜來到潘寶山辦公室時鄭重地告誡他,不要輕易對那個姓鄧的女人下手。
“你怎么知道我想下手?”潘寶山不想承認。
“別否認,我真的能看出來。”王韜笑了笑,“我還能看出來,那女人沒什么壞心,起碼對你是,但她可不一般,絕對不是個簡單的女人。”
“你會看相?”
“不會,但察言觀色還行。”王韜道,“萬卷書不如萬里路,萬里路不如閱人無數,閱人無數不如名師指路。在外面碰到不少行家里手,簡單請教了點而已。”
“怪不得你這么厲害,原來是得了高人指點。”潘寶山笑道,“王韜,別把精力用在這上面,好好干點事才是正道。”
“那是肯定的,談論男女之事無非是消遣放松一下,哪能鉆在上面。”王韜看看手表,“快三點了,準備走吧。”
“等等,昨天下午那個鄧主任也要去市里,要搭個順風車。”潘寶山道,“我打個電話跟她說一下,讓她盡快趕到大門口。”
“瞧你,還真把持不住了,我看那女人動機也不是太純,跟你去市里估計是想找個機會,三纏兩繞就能把你給搞定信不信?”
“應該不會。”這點潘寶山很相信自己的判斷,擱以前他也會那么認為,但如今鄧如美對他真的是變了心態。
的確,鄧如美去市里是有自己的事。
上車后潘寶山就問鄧如美去市里干什么,她說要去找丁薇。
“丁薇?”潘寶山問道,“就是那次吃飯時和市報記者汪凡聊得很投機的那個丫頭?”
“是。”鄧如美點點頭。
“鄧主任,之前有一次聽說,丁薇不是從接待辦辭職走了去向不明的嘛,怎么到了市里?”
“往后你能不能不叫我鄧主任?”鄧如美輕輕一歪頭,對坐在旁邊的潘寶山小聲說。
潘寶山笑了下,點點頭,“鄧姐。”
鄧如美嘴角微揚,依舊小聲道:“丁薇通過別人介紹,讓一個有錢人包了,一月兩萬。”
“怪不得!”潘寶山很是感慨。
“唉,說起那個市報的記者,丁薇還蠻傷心的。”
“怎么,兩人有情況?”
“丁薇和他一度很熱火,甚至都開始戀愛了。”
“那很好啊,丁薇怎么就一下改主意讓別人給包了?”潘寶山問。
“丁薇有點自卑,她說思考再三還是不能和那記者在一起,一時幸福不代表一直會幸福,她的底子終有一天會被瞧不起。”鄧如美嘆道,“所以她選擇了悄無聲息地退出,還讓那記者傷心了好一陣,一直追問她在哪兒,說不管如何得見個面把事情說清楚。最后丁薇徹底沉默,更換了手機號碼。”
潘寶山聽后,瞬間在腦海中把這事加工成了一個很有價值的信息。不難判斷,汪凡對丁薇失蹤的事應該一直是糾結的,如果把丁薇的行跡告訴他,應該能獲取他的感激之情,日后請他做些宣傳報道,會更得力。
“這事其他人不知道。”鄧如美突然來了一句,“是保密的,你別對外人講。”
潘寶山一聽,心里直嘆氣,這下就不太好向汪凡開口了。做人得講道義,鄧如美能把秘密告訴他是種信任,他就有責任保守,不能嘴一張就透出去。
“鄧姐你放心就是,我不說。”潘寶山點點頭。
“我說過你是值得信任的。”
潘寶山瞇眼搖頭一笑,似是表現下謙虛,其實是在想如何讓丁薇接受跟汪凡見面。那樣一來,就既不存在私密問題,又能讓汪凡蒙個大人請,事情就漂亮了。
“鄧姐,對這事我有點看法,你聽聽看有沒有道理。”潘寶山看看鄧如美。
“你盡管說啊。”
“逃避是最懦弱的選擇,也是最愚蠢的選擇。”潘寶山說,“丁薇那么逃避汪凡,自己不好受,汪凡也會很糾結,兩個人都心里都不痛快。”
“那也是沒法子的事。”
“不是沒法子,是丁薇缺少解脫的勇氣。”潘寶山很認真地說道:“如果不讓她去勇敢地面對汪凡,也許就會成為一輩子的心結,那又何苦?”
“說起來容易,但要讓她去做,估計會很難。”
“也不一定,關鍵是丁薇并不一定了解汪凡的想法。”潘寶山道,“因為工作上宣傳報道的緣故,我跟汪凡接觸過幾次有所了解,他并不是看不開的人。感情嘛,說到底就是個人而已,沒有這個還有那個呢,對一般人來說,都能拿得起放得下。”
“嗯,你說的有道理,我可以跟丁薇說說,看她有什么想法。”鄧如美道。
“對對,你跟丁薇說說看。”潘寶山道,“我這邊也跟汪凡記者說說,咱們爭取做件功德圓滿的事。”
聊了一路,將近五點鐘時到市區。
鄧如美在步行街口下車,潘寶山和王韜直接去酒店。
路上,潘寶山給汪凡打了個電話,說他調到了縣農業局,現在剛到市區,看什么時候方便,準備去拜訪一下,以后在宣傳報道方面還希望多多關照。
汪凡一聽,說他已經不在報社。
潘寶山這才想起,上次到縣里采訪時汪凡就說過參加了公務員考試,看來是被成功錄用,忙恭喜道賀。
“潘局長,談不上恭喜,就是個街道基層公務員而已。”汪凡笑道,“不過有件事卻值得慶賀,我馬上就要結婚了。”
“喔,那當然更要慶賀!”潘寶山道,“什么時候辦婚宴,一定得告訴我!”
“一定一定,肯定忘不了。”汪凡笑了笑,“潘局長,我雖然離開了報社,但人走茶不涼,向你推薦個人選,政教部的副主任沈欣麗,是我老鄉,很好相處的一個人。如果潘局長晚上有興趣,今晚約她出來聊聊?”
“興趣是有的!”潘寶山爽快地答應下來,“就是不知那個沈主任有沒有時間。”
“應該有,沈欣麗可是離異單身哦。”汪凡笑起來,“大齡獨居美女,晚上有的也就是時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