蔣春雨斷然不會加入潘寶山他們的飯局,有劉江燕在場,對她來說面對潘寶山并不是件開心的事。不過很微妙的是,蔣春雨對劉江燕并無半點敵意,她甚至想和劉江燕做朋友。
很奇怪的想法,蔣春雨自己都認為不可思議,也許是劉江燕太好了,即使作為單方面潛在的情敵也讓她恨不起來。想到這里,蔣春雨突然覺得剛才不應該拒絕劉江燕的邀請。
潘寶山能感覺到蔣春雨的那種復雜心情,不過這會完全顧不上,他現在滿腦子都是晚上吃過飯后和劉江燕之間的事,太值得期待。
然而計劃又有變故,劉海燕來電話說省政風行風督察組突然到了,晚上得陪他們,抽不出身。黃開建很失望,潘寶山是高興得直搓手,這樣更好,省得酒桌上啰嗦耽誤時間,現在可以盡早直奔主題。一想到劉江燕躺在床上的樣子,潘寶山就美得不由自主地閉上眼睛。
“劉副縣長不來我們也要吃好!”黃開建很不甘心,“富祥酒店的桌子都訂了,退掉多沒面子,找人喝去!”
王涵是被邀請人之一。黃開建說,因為祁宏益對農業口的重視,導致馮德錦方面對他有點冷淡,所以要把馮德錦的秘書王涵請過來坐坐,套套近乎。王涵到了,他又提出把局政策法規科科長朱桂波喊上。
朱桂波也是個小有來頭的人,他是馮德錦的表侄,所以工作兩三年便當上政策法規科科長。平常朱桂波跟王涵很熟絡,沒事就在一起玩樂,他知道王涵跟著縣長表叔應該能混得不錯,有靠頭。王涵也有打算,跟朱桂波搞好關系能加強與馮德錦之間的牢固度,而且朱桂波將來肯定也不會平庸之輩,有馮德錦在,怎么也能弄個一官半職,和他為伍也可以有所得。
喝這種消遣酒,男女比例要搭配好。很顯然,王涵和朱桂波缺少酒伴。
“她媽了個比的,殷益開的人竟然走了。”黃開建并不直接罵鄧如美,這讓潘寶山很詫異,他竟然學會了拐彎,也許是因為姜玲在。
“黃書記,要不把殷主任也喊過來,讓他帶幾個人過來?”潘寶山問。
“你喝完酒后想到KTV里聽他鬼哭狼嚎?”黃開建搖了搖頭,剛好這時手機響了,接通聽了幾句,臉上露出了笑容,“行,讓她直接去富祥酒店!剛好潘鄉長他們也在。”
“誰的電話?”潘寶山在黃開建掛機后問。
“王三奎,大陡嶺村的書記。”黃開建笑道,“他讓村里的女大學生村官來給我送禮,剛好是個人選,我再把辦公室的后勤女秘書喊來人就齊了。”
這一刻,潘寶山涌起一股說不出的滋味,怎么會是蔣春雨?當然,事情本也無所謂,也就是喝喝酒而已,并不是什么嚴重的事,但感覺上總是有點別扭。也正因此,潘寶山意識到了自己很貪婪,對蔣春雨,他竟然還有股占有欲。
潘寶山極力為自己開脫,也許那不是占有,只是不想讓蔣春雨被那么輕浮。
說蔣春雨被輕浮,并不過分。酒桌上剛落座,簡單介紹后,朱桂波的眼光立刻就像勾刀一樣釘在蔣春雨身上,仿佛要硬生生地把她的衣物全部剔除。
潘寶山按捺不住了,雄性激素強烈分泌時,字典里沒有圓滑、世故那些字眼。酒還沒開喝,潘寶山就把蔣春雨叫了出去。
“我看今天這場合你不應該繼續留下來。”潘寶山直言。
蔣春雨眼中立刻浮現出勃勃的光色,她緊緊地咬著嘴唇對潘寶山使勁點著頭。
“黃書記那邊我來說,他不會生氣。”潘寶山又說。
“他生氣跟我也沒有關系,原本這種情況我就不會答應,但聽王書記說你也在,所以我沒拒絕。”蔣春雨說得很真誠,這讓潘寶山大為欣慰。
幾分鐘后,潘寶山一個人回到包間,說蔣春雨有事先回去了,讓他帶個話。
接下來的氣氛可想而知,朱桂波明顯擺出了不高興,不過礙于黃開建的面子不好發作,而且那樣也顯得太沒肚量,只好裝出一番無所謂的樣子。可是向來依仗縣長表叔馮德錦的他似乎又咽不下那口氣,臉色也就越拉越長。
黃開建此刻對誰也發不了脾氣,只是不斷端起酒杯說喝酒喝酒。王涵比較能照顧場面,他不斷暗示朱桂波要穩住情緒,不能讓局面失控。局辦公室的后勤女秘書也有眼色,幾乎沒有間歇地嘻嘻呵呵著,盡力不讓酒場沉悶。
但總的來說結果不盡如人意,還不到一個小時就散席。
王涵和朱桂波一道走了。黃開建拍著潘寶山的肩膀走到一邊,“小潘咋回事,很出乎我的意料啊。”
“黃書記,我瞧見朱桂波那家伙太不順眼,有些事就不能讓他得意了,否則我心里頭憋屈,所以才沒經過你同意就讓蔣春雨離開。”潘寶山說,“所以這事你別怪蔣春雨,全批評我就是。”
“這有啥好批評的?我對朱桂波那小子也沒個好印象,要是王涵提議讓他到場我壓根就想不到他。”黃開建一歪下巴,“當然,他表叔是馮德錦,這點不能不考慮,所以我也沒對他咋樣,要不早他媽把他拾掇到一邊去了!”
“黃書記,近來發現你變了很多。”潘寶山用欽贊的口氣說。
“哪兒變了?”
“更有深度,說話做事更能回旋。”
“你就是說我以前是直炮筒子就是!”黃開建哈哈一笑,“小潘,自打我到了農業局,想的事多了,關鍵是考慮到年齡問題,已經由不得我再亂發火爆脾氣。說到這事,小潘今天你的表現有失水準,有點沖動,后果欠考慮。”
潘寶山沒吱聲,他心里在想,作為男人有些事是沒有考慮余地的,惟一能起到支配作用的就是血性。不過黃開建老了,跟他談血性談不起來。
回到劉江燕身邊,潘寶山想著還得向她解釋一下,今晚他有點亂護花的意思,怕劉江燕會有想法。誰知道他開口還沒說幾句,劉江燕就說支持他那么做,就該把蔣春雨救走。
“那個叫朱桂波的人,看蔣春雨時色迷迷的樣子真讓人惡心!”劉江燕平時極少用到像惡心這種字眼,看來她是真的對朱桂波有意見。
“要是蔣春雨換作鄭金萍什么的,那我也就不管了。”潘寶山跟著說道,“畢竟蔣春雨是個正派的女孩,不能讓她在我們面前有什么不妥。”
“蔣春雨是挺好的。”劉江燕說,“甜甜的跟小妹妹一樣。”
潘寶山點點頭,他不能否定劉江燕的說法,其實在很多方面,蔣春雨要比她老道得多。
不過這些都不想了,現在潘寶山就巴望著早點回賓館。
然而讓潘寶山很詫異的是,賓館是回了,但劉江燕并沒有打算留下來同宿。這一下潘寶山可納悶了,怎么個情況?套子都備好了,那扭捏什么?
“江燕,留下來唄,剛好也多聊聊。”潘寶山堅持了一下。
“不,現在我還不能留下來。”劉江燕道,“我去姐姐家睡,明早來找你。”
“哦,那也好。”潘寶山極度失落、迷惑,失落的是劉江燕沒留下來,迷惑的是劉江燕包里那盒避孕套,好端端的一個姑娘,包里放那玩意干什么?
這一夜,潘寶山沒睡著。
早晨起來后有點恍惚,劉江燕來找他回鄉的時候,他竟然覺得劉江燕所有的一切都是偽裝的。
這是個非常可怕的想法,潘寶山到衛生間洗了把冷水臉,清醒一下。頭腦一清醒,他又覺得有必要看看劉江燕的包,那盒套子是否還完好無缺。
潘寶山故意把襪子弄濕,出了衛生間就脫下來扔到地毯上,“真不巧,襪子濕了。”
劉江燕一看趕忙揀起來說,“濕都濕了,我順手洗好帶回去。”
“扔了吧,穿兩天了都,臭烘烘的。”
“這襪子不錯,扔了多可惜,還是洗洗吧。”劉江燕拿著襪子進了衛生間。
潘寶山立刻奔到劉江燕的包前,小心翼翼地打開一看,沒了。
一盒套子,沒了!
潘寶山心里猛地一涼。
抖抖索索地掏出支煙點了,閉眼深一口,穩了穩神。潘寶山怎么想也不能有那種事情發生,劉江燕絕對不會做出那些事來,那樣的話他情愿去跳喜馬拉雅山。
潘寶山決定試探一下,他要仔細觀察劉江燕。
等了一會,劉江燕拿著襪子出來,用鞋套裹了放進包里。潘寶山冷不丁從后面穿她的腋窩抱了過去,兩手緊握她的前胸。
劉江燕“啊”地一聲死命摳開潘寶山的手,像受驚的小鹿一樣跳得老遠,“寶山,你要干什么?”
“我,我這一晚上想你都想死了!”潘寶山笑了起來,他看得出來,劉江燕不是裝出來的驚慌,這能說明一切。
“嚇死我了。”劉江燕撫著胸口。
“嚇什么。”潘寶山嘿嘿一笑,“你難道忘了我寫的保證書?有些事早就做過了。”
“那,那是我喝醉了。”劉江燕臉又開始泛紅,“以后不允許你說那些。”
“好好,不說,保證不說。”潘寶山咧起嘴。
離開酒店,潘寶山心情不錯。不過他仍不能完全寬下心來,那套子的事又怎么解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