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長里短種田忙

第八三一章 到京

約摸半個時辰后,云舒都快睡著了,迷迷蒙蒙中聽有人說話:“公子,已經問清楚了,幾位出任經過青州地界兒的官員都被他們洗劫后殺害,家屬親眷,無一幸免,附近被燒殺搶掠的村子,以及昨日下午我們準備路過卻被燒殺的村子都是他們所為。

“哼,這群畜牲,等把云舒送到京城,我定要親自回來把他們絞殺干凈。”

“公子,您和小姐……”那人突然收聲,小六子回頭看一眼云舒,見她眼皮微跳,輕笑道:“云舒,吵醒你了?”

被識穿的云舒有些不好意思,干脆睜眼坐起來:“小六子,你們真能從死人嘴里問出話來?”

小六子好笑道:“你問他吧!”

暗五拱手道:“不是,小姐,屬下沒那么本事,不過屬下能讓將死未死之人精神氣恢復過來半刻鐘,就如民間所說回光返照一般,不過時辰一到,那人立馬死去,再無救回可能。”

云舒眨眼想了想,感覺這法子像巫術一般,“你這法子有名稱么?”

“就叫回光術。”

“回光術!聽這名字都不吉利。不過若是用在必死無疑還有后事未交待清楚之人身上,有半刻鐘時間對他們和親友來說都是很珍貴的,但……

哎,你這法子要是用在活人身上會怎樣?”

暗五頓了頓,眼中閃過詫異之色:“同樣只有半刻鐘時間。”

“好好的大活人若中此術也會半刻鐘內死亡?”

“按理說應該如此,不過小的從未在身體健全的活人身上用過,不過……小姐若是想看的話,屬下可以試上一試。”

暗五轉頭看向在一旁偷聽的萬癩子,萬癩子又嚇得跪倒在地連連求饒。這廝雖然做過不少荒唐事,總的來說還算有點兒良心,云舒自然不可能真要暗五拿他做試驗。

小六子給旁邊的隨從打個眼色。那人會意,上前拎起萬癩子往外走,萬癩子嚇得哇哇大叫:“不要不要啊,大爺饒命啊,小的還要給您帶路了,大爺饒命啊!”

那聲音到洞外后感染而至,云舒全身毛骨悚然,她不可思議的轉向小六子:“小六子,你不會……真把他殺了吧?”

“沒有,只是嫌他在這兒不便。讓他出去一會兒而已。暗五,繼續說。”

“是!據那廝說,那山寨確在此處往西幾里外的一個山谷里。谷中上下四五百人,包括那些賊人的家屬親眷。”

“哦?他們把家屬親眷都帶去做山賊了?”云舒驚訝道。

“回小姐,并非如此,那些女子都是山賊們這些年掠去的女子,被迫委身于山賊們。并為他們生兒育女、打理家務,聽說最早被掠去的女子現在兒子都二三十歲了。”

“啊?那那山賊窩不就有二三十年光景兒了?怎么官府沒去圍剿?難道那些被掠去的女子還有他們的家人都沒去報過案?或者那些女子就沒有找機會逃出來的?”

“回小姐,聽說確有女子想方設法逃出來,不過逃出來的,要么被追回去至死,即便沒抓到。她家人和親戚甚至整個村子都會被山賊們殺光報復。

再加之朝中那人的一再袒護壓制,地方官即便知道此事也無人敢查,有的官員有點兒良知。偷偷往朝廷送奏折,結果多半泥牛入海,且或多或少都受到警告報復,實在不聽話的,就由這些山賊出動。甚至沖進府衙,取那官員項上人頭后揚長而去。”

云舒聽得又驚又怒。這算什么太平盛世?分明就是奸賊當道、民不聊生啊!她又有些慶幸自己所在的云霧縣沒這種情況。

小六子沉吟片刻道:“暗五,有如此等山賊相同情況的除青州滄州外還有哪些地方?”

“還有江州、燕州等三四個州省,不過這只是那廝所說,還未得到確認,興許還有更多州省也不一定。”

小六子皺眉道:“江州、燕州的軍隊大營都是他的部下在掌管,應該可以確認。”

“是,公子!只是咱們須得盡快趕回京城才是。此處離那山賊窩實在太近,屬下擔心那山賊頭子再派人過來查探,要是知道咱們的行蹤就麻煩了!”

小六子思慮片刻,“暗五,你們幾人之中誰的輕身功夫最好?”

“回公子,屬下其他不敢說,輕功卻不比其他兄弟弱。”

“是嗎?……暗五,你可否愿意去那山賊窩里走上一圈?”

暗五頓了頓,狐疑的抬頭看了一眼,繼而低頭拱手道:“是,只要公子吩咐,屬下赴湯蹈火在所不辭。”

小六子點點頭:“好,我要你化妝成那死去的三哥模樣,跟外面那萬癩子一起進山賊窩,一來打探山賊實力,查明他們防守情況,并繪下地圖傳回來;二者一定要掌握山賊跟那人來往的證據。此去危險重重,暗五,你確認你能完成任務?”

“是,如此為禍世間之賊窩,屬下恨不能立刻殺之而后快,屬下愿立下生死狀,不鏟除此賊窩,屬下以性命相抵。”

“我不需要你性命相抵,你跟著我們兄弟近十年,只要你盡力而為即可。……你去把萬癩子帶走,到了賊窩該怎么說你應該知道。”

“是,屬下跟萬癩子立刻趕回賊窩,就說聽進城的村里人帶回的消息,說是公子一行已經從另一條路走了,欲往青河邊坐船走水路。”

“很好,去吧!”

暗五拱手一拜后出去,然后突然有了萬癩子的聲音,沒一會兒,那聲音漸行漸遠。云舒看看山洞門口,又環顧一周,望著小六子道:“小六子,你的護衛是不是都以暗字開頭命名?小順子的護衛是以夜字開頭命名?”

小六子看她一眼,點頭道:“對,還有我三弟,他的護衛都是以衛字開頭命名。我爺爺的暗衛則是以忠字打頭兒的。”

“啊?你們每個人都有暗衛?”

“不是,只有王家族長和繼承人們有。”

“啊?那…那你們三個都是繼承人?”

“小順子沒繼位前確實如此。”

“那……那小順子繼位后,這些暗衛怎么辦了?”

“當然還是跟在我們身邊,不過除了聽我們的調遣,還要無條件服從族長。”

“啊?那……要是族長命令他們監視你甚至暗殺你,他們也干?”

小六子微微瞇起眼:“云舒,你想多了,我們是手足,即便可能監視,也絕不會手足相殘。”

看小六子臉色不好看。云舒訕訕的摸摸鼻子:“呵呵,我……我只是假設而已,小六子。你可別生氣啊!”

小六子一本正經道:“此事沒有假設,我們絕不會兄弟相殘!”

他那模樣讓云舒有些害怕,她張張嘴想解釋,可又不知說什么好,或者越說越錯。干脆閉了嘴,低頭什么都不說。

小六子沉默好一陣,轉而坐下道:“夜深了,休息吧,明兒一早還要趕路。”然后他自己像先前那子時,靠著劍就睡了過去一般。

云舒暗罵自己不會看臉色。居然踩著人家痛腳。不過以往看小六子總是笑嘻嘻的萬事不放心上,今天的他怎么突然這么反常?云舒滿心疑問,看小六子似乎睡著了。又不好意思開口問,只得懷著一肚子問題和衣躺在火堆邊睡了過去。

次日,她是在一陣顛簸中醒來的,她睜眼見頭頂是藍藍的天白白的云,還有剛剛升起的太陽。兩邊是慢慢往后退去的樹林,而自己的身子正在慢慢移動。

她赫然得一下子坐了起來。發現自己居然躺在一輛板車上,小六子就坐在自己身邊,而前面只有一個趕車的車夫,其他隨從居然不見了蹤影。

再看二人裝束,也完全變了樣兒,自己一個活脫脫的村姑打扮,小六子也是如此,不過他這種天生高貴的人穿這農夫衣裳,怎么看都不像那么回事兒,云舒撲哧一聲笑了出來,小六子道:“云舒,笑什么了?”

云舒笑嘻嘻的指指他衣服:“你這是穿的什么?還有我這衣服,咱們是鄉下夫妻進城趕集么?”

小六子頓了頓,黑著臉道:“我們不是夫妻,你是小順子的娘子。”

云舒頓了頓,尷尬的笑笑:“我只是打個比方而已,你干嘛這么認真啊?”

小六子轉開頭去不說話,面色嚴肅的樣子,云舒怎么看怎么怪,湊過去道:“哎,小順子,你最近怎么老是板著臉,跟以前完全不一樣了呢?”

小六子頓了頓,臉上突然露出個燦爛的笑容:“是嗎?我怎么不覺得?”

云舒抽抽嘴角,這笑也太……太那個了吧?

說來也怪,他們換了這一身裝束后便一直晃悠悠的慢慢走,那些隨從馬匹完全不見了蹤影,如此走來反而平靜了許多。在離開云霧縣的第九天上午,那輛破板車總算進了京城地界兒,記得翻過這座山再往前走幾十里路就可以進城了,云舒長長松口氣。

同樣松口氣的還有一旁的小六子,他們慢悠悠的翻過山,在即將走上平地時,旁邊林子里突然冒出一串人來。云舒大赫,一把抱住小六子的胳膊縮到他身后,來人拱手道:“公子,我們恭候多時了!”

小六子點點頭,然后拍拍云舒的手道:“云舒,別怕,是夜一他們,小順子的護衛。”

云舒冒出頭來,果然見幾人相當眼熟,夜五也在其中,她拍著胸口吐口氣:“你們接人干嘛還要躲起來啊?唉,小順子了?”

夜一幾人看看小六子,臉色有些怪異,不遠處的茶棚里走出個人,笑呵呵的大聲道:“二弟…二弟等候多時了,大哥怎地這時才到?”

云舒詫異的望著來人,小順子何時變得說話如此大聲了?而且他走了這么遠,居然看都不看自己一眼,云舒有些生氣,冷哼一聲撇開頭去。

一旁聽聞聲音的小六子看她一眼,目光閃了閃,跳下板車迎上去,也大聲道:“大哥。你們怎么跑這么遠來?生怕我把你的新娘子弄丟了不成?”

來人怔了怔,干咳兩聲,擠眉弄眼片刻,繼而掛起迷人的微笑走到板車前,將云舒上下打量一番:“云舒,你來了?”

云舒撇撇嘴:“難道你希望我不來?”

小順子怔了怔,眼角瞟一旁的小六子一眼:“不是不是,當然不是,我是說……我是說你們辛苦了,唉!早知道路上出這么多事。就該我親自走一趟了,云舒,你沒事吧?”

云舒心里溫暖了些。點頭道:“還好吧!真正的山賊土匪什么的倒沒遇上過,只是那氣氛太緊張了些,這一路我的心都是懸在天上的。”

小六子頗為詫異的回頭看她:“是嗎?我看你一路上嘰嘰喳喳,玩得挺開心的嘛!”

云舒扁扁嘴:“我看你們那么緊張小心的樣子,我不找些話題來調節氣氛。這么多天怎么過啊?哎,對了,小順子,去救我丫頭柳煙兒那幾個人有消息了嗎?”

小順子呵呵笑道:“有了有了,就在那邊茶棚里了,過去看看吧!”

云舒頓時高興了:“真的?那我先過去看看啊!”云舒興沖沖的往茶棚跑去。她沒看到后面那兩個人相互擠眉弄眼。等云舒進了茶棚,農夫裝束的小六子道:“大哥,這幾天你沒露餡兒吧?”

對方頓了頓。苦著臉道:“哎呀,小順子,這差事太苦了!你一天到晚就這樣笑瞇瞇的累不累啊?”身著華服的小順子扯扯臉做個微笑的模樣。

農夫裝扮那人好笑道:“又不是非要你笑,你不想笑只需閉嘴不做表情即可,多聽多看更有利于決斷。大哥,你要知道言多必失……”

“哎呀。行了行了,爺爺天天念叨我,你一回來又念叨我,臭小子,我受了十天的苦,就為你跟新娘子多相處幾天,我看你是得了便宜還賣乖,下次這種事兒可別找我啊!”

農夫轉頭看看茶棚方向,又將對面自己親兄弟從頭到尾打量一番:“大哥,我們互相換身兒衣服吧?”

小六子上下打量下小順子的裝束,笑呵呵道:“你這打扮有意思,好好,給我穿穿吧!”二人一起進了樹林子,幾息功夫后出來,看上去還是那兩個人,不過表情卻換了個個兒。

這邊云舒跑進茶棚四下張望,“小姐,我在這兒!”茶棚角落一個興奮的聲音剛落,柳煙兒從角落里跑出來。

“煙兒!當真是你!”云舒也高興了,沖上去握住她的手,明明才分開幾天,感覺像分開幾個月一般。

二人興奮了好一陣,云舒牽著柳煙兒的手坐下道:“煙兒,到底怎么回事?你真的遇上采花賊了?”

提到這個,柳煙兒的眼淚嘩啦一下就掉出來,云舒嚇了一跳,趕緊掏出手帕給她擦眼淚,等她哭夠了,才抽抽搭搭道:“小姐,奴婢……奴婢本想去巷口那鋪子買點心,半路卻被個小孩兒撞了一下,我還沒反應過來,那小孩就罵了我幾句后跑開了!

我一頭霧水在原地站了好一會兒,總覺得不對,然后摸摸身上,發現錢袋兒被那孩子偷去了,我一著急就追著那孩子去了。我一連追過幾條街都沒找到那孩子,回來時又走錯了方向,我又記不得那客棧的名兒,實在沒辦法只能去縣衙求助。

可縣衙那些人根本不管我,幾次把我趕出來,我在縣衙門口一直坐到天黑,直到幾位大哥找到我,然后我們就日夜兼程的離開了那地方。那大哥明明說是來追小姐的,可一直到了京城都不見小姐,奴婢難過,一直想見小姐,所以他們就帶奴婢來這里了。”

“原來是這樣……那你們路上還順利么?可有遇上什么事情?”

“嗯,還算順利,事情的話……除了遇上沿途幾個村子遭遇山賊,其他倒沒什么。”

“啊?你們跟山賊正面撞上了?”

“是啊!有一個村子我們路過時,正好見山賊在那里殺掠,大哥們還去幫忙救下幾個孩子,大哥們說要不是急著趕路的話,定要將那群賊人殺個片甲不留。小姐,你們了?都順利么?”

“我們?……比起你們來,還算順利些。至少沒正面跟山賊對上。唉,沒想到山賊這么猖狂,這樣下去,老百姓遲早要早飯,朝廷不作為必將自食惡果。”

“呵呵,什么事情讓我們小云舒如此生氣啊?”小六子和小順子二人并肩進來,這二人站在一起,當真沒什么分別,除了那服飾表情,連云舒自己也分不清楚。

云舒瞪著小六子道:“小六子。路上山賊那事兒你又不是不知道,你們一定要想辦法盡快把那群豺狼虎豹給清楚干凈,要不老百姓根本活不下去。”

小六子臉色一僵。轉頭看小順子一眼,繼而呵呵干笑兩聲:“是啊是啊,這事兒是得抓緊辦,等一回城我就立馬給圣上稟報,請圣上撥我三千金兵直搗黃龍。滅了那群賊子。”

云舒點頭:“對了,一定要殺得他們片甲不留,哦,對了,那群女眷就別殺了,她們都是無辜女子。”

“這個……那當然。我自有分寸。”

看小六子拍著胸口保證的樣子,云舒略微放心,一旁的小順子微微笑道:“云舒。我們送你去別院吧!”

聽到小順子溫柔的聲音,云舒的心都跟著變得溫柔起來,她自然而然的點頭:“好啊,謝謝你了,小順子。”

然后。云舒換了衣服,帶著柳煙兒坐上小六子準備的馬車。在小順子的護送下,慢悠悠的去到京城東面兩里處一座大宅子。

這宅子當真很大,不僅大,看那門檐兒建筑都很新的樣子,大門上方掛著紅布挑著紅燈籠,門沿兒上兩個大大的字特別顯眼——水府。

云舒的小轎從正門進入院子,一路過去,云舒覺得這建筑頗為眼熟,旁邊的柳煙兒小聲道:“小姐,你瞧,理事堂!那邊是福壽院、還有秀院,還有……咦,小姐,這不都是咱們自家院子的名字嗎?”

經她這么一說,還真是,不只名字相同,這院子分明就是自家山頂那莊園的翻版!再看這嶄新的建筑,莫非是小順子特地仿著自家山頂院子新蓋起來的?云舒驚訝不已,有些不敢相信,心里還有股淡淡的甜蜜,沒想到他這么用心,自己果然沒選錯人。

轎子一直走到她自己的院子前停下,柳煙兒扶著她下了轎,抬頭見小順子笑瞇瞇的站在一旁:“云舒,你過門前就住這里,這是管家王生,你有什么事盡管吩咐他去辦。”

一個四十來歲留著山羊胡子的中年人上前拜了拜:“王生拜見小姐。”

云舒點點頭:“免禮!”然后她轉而對小順子道:“這院子……是何時蓋起來的?”

“十天前正好完工。”

“十天前?那……那不是……”云舒想說那正是自己老家那邊辦喜事那日。

小順子笑瞇瞇的點頭:“原本我想把這院子蓋成和你們家一模一樣的院子,可聽說你們家喝的水都不需要挑,而是用竹筒從山上接過來;又聽聞你們家里也不用恭桶,出恭后直接用水沖走穢物即可,可有這事兒?”

云舒眨眨眼,他連這事兒都知道,也是,自己身邊那么多暗衛,他們平常也在自家院子生活過日子的,告知他這些也不奇怪。

云舒點頭道:“是啊,不過那實現那些功能得靠地形便利,我們家果樹林上方有好大幾個水池,其中兩個是專門用來蓄水吃的,而且那水池底部有兩個泉眼兒,山水連連不斷,即便不下雨,供我們一大家子人吃喝也不成問題。這個地方如此平坦,找不到高處蓄水就能不了。”

“原來如此,難怪工匠們都說成不了,我還以為是他們無能,看來是我為難他們了!”

云舒點頭道:“是啊,地形不夠,又沒有外力可借,光憑人力肯定不行,你可不能逼著人家公雞下蛋了!”

小順子笑笑:“成不成關系不大,我只是擔心你住不慣。”

云舒怔愣一下,趕緊擺手道:“沒關系沒關系,我住得慣住得慣的,一路上顛顛簸簸都過來了,好吃好喝還有什么好挑剔的!”

小順子臉色頓了頓,繼而伸手摸摸云舒的臉,輕嘆一聲道:“云舒,謝謝你!”

“啊?為何要謝我?”

小順子抿嘴一笑。突然湊到她耳邊小聲道:“謝謝你愿意嫁給我!”

云舒僵在原地,那溫柔的清香包裹住全身,讓她幾乎不能動彈,而站直身子的小順子對她這表情非常滿意,轉身笑瞇瞇的跟管家一陣吩咐后回頭道:“云舒,你帶我轉轉你家吧?”

“啊?我家?”

“對啊,這是你家,園子蓋好我還是第一次來了,就等你來帶我轉轉你家。”

小順子溫柔的話語讓她心里暖洋洋的,看著周圍這熟悉的一景一物。她心里滿滿都是幸福,雖然這根本不是自己的家,可這些都是他對自己的心意。細節處見真章,她相信小順子對自己說過的每一句話都是真的。

二人在花園里閑庭散步,直到天黑時分王家人來催促,小順子才不得不離開。云舒親自把他送到門口,小順子道:

“云舒。按規矩拜堂前這一個月我們都不能再見面,否則以后遇事不順,為了我們以后能一直在一起,從現在起到拜堂前我不再過來,希望你不要介意才是。”

云舒有些臉紅,嗔道:“誰稀罕你過來!你該干嘛干嘛就是。不必管我,我有丫頭們陪著我……對了,小順子。我家陪嫁的丫頭們了?還有親戚嫁妝了?什么時候才到啊?”

“快了,他們走的正道兒,至少要十五天時間,今天已經第十天,應該過幾天就能到。這樣吧,我派人去打聽打聽。有他們的消息立刻派人送信來,如何?”

云舒點頭:“也好,那我這段時間可以進城去逛逛么?”

“這個……呵呵,盡量還是不要去,你現在身份特殊,要是被人認出來……”小順子看云舒嘟起嘴,好笑的捏捏她鼻子:“云舒,別淘氣,你真想去的話等你的丫鬟親眷們都到了,再把夜魅帶上一起去,知道嗎?”

云舒頓時高興了:“真的?帶上夜魅就可以去嗎?”

小順子笑瞇瞇的點點頭,云舒高興道:“小順子,你很信任夜魅啊?”

小順子點頭:“當然,不信任如何會派到你身邊?”

云舒本想再聊,那管家又來催了,“公子,老太爺招您快快回去。”

小順子點頭道:“好,準備好馬匹,立刻就來!”

“您的馬已經牽來了!”一個小廝牽著頭全身雪白的高頭大馬過來,小順子無奈的看云舒。云舒雖然舍不得,還是尷尬的笑笑:“好了,小順子,你快去吧,別讓爺爺等久了!”

小順子再次親昵的摸摸她腦袋:“云舒,還有半個月,這段日子別亂跑,啊!”

云舒點點頭,親眼看著他的身影瀟灑的上馬,騎著馬慢慢小跑,然后越跑越快直到消失不見。

云舒在大門口呆立良久,直到柳煙兒拿來披風給她披上,輕聲道:“小姐,您辛苦這么些日子,肯定累了,咱們回屋休息吧!”

這一覺云舒一睡就到了第三天,她的肚子餓得咕咕直叫,醒來時就是前胸貼后背,全身綿軟無力,真正是餓得發慌。

“煙兒?煙兒!”她連喚數聲,柳煙兒沒來,倒是來了個十六七歲的漂亮丫頭,那丫頭來到床前行個禮道:“水小姐,您醒了?”

云舒怔愣一下:“你是誰?”

“小姐莫慌!奴婢是夫人派來伺候小姐的。”

“夫人?哪個夫人?”

“就是咱們王府的夫人啊?”

云舒還是不明白:“什么王府?這是我家,不是什么王府。”

那丫鬟依然笑瞇瞇道:“奴婢知道,這是二公子出資新建來送給小姐的大宅子,可銀錢是從我們王家公帳上出的,所以不管這園子起什么名字,它一直都是我們王家的產業。”

云舒愣愣的望著那丫鬟,心里轉了幾個圈才明白過來,呵,這丫頭居然是王府的夫人就是小順子的后娘、衛禹他老娘派來的!

自己才來多久啊,睡個覺的功夫,那王夫人就按耐不住派個丫頭過來,表面說是伺候自己,瞧這丫頭的模樣,像是伺候自己的嗎?還有她方才那話,多半也是王夫人讓她說的,讓自己明白這宅子還是她王家的產業,不是自己的私產。

云舒深吸一口氣,努力壓下一肚子的火氣道:“我的丫頭煙兒了?”

“這個……還請小姐恕罪,那丫頭手腳粗陋,又不知禮儀,昨日睡到半下午都不起床,這樣的丫頭如何伺候主子?奴婢看小姐睡得香甜,不好請示,就自己做主,叫人把那丫鬟抬去柴房了。”

“什么?”云舒一下子坐起來,本想大聲斥責,卻發現幾日不吃飯的自己全身軟綿綿沒有力氣,連說話都底氣不足的樣子。她撫著床沿兒慢慢調息,那丫頭一驚一乍的湊上來:“哎呀,小姐,您不舒服嗎?奴婢去給您請太醫好么?”

“站住?誰說我不舒服?動不動請太醫,你安的什么心?”

那丫頭卻不急不緩,笑瞇瞇道:“小姐沒事就好,奴婢還以為小姐有什么急病了!要知道能進咱們王家門兒的不僅要家世高貴,身體康健,能為咱們王家生出七男八女更重要,要是有什么急病的話,多半是……”

這死丫頭,哪里是來伺候自己,分明是王夫人派來給自己找不自在的,云舒恨不能抄起東西就砸過去,可她身子綿軟,當真無力;再者床上也沒什么重物,被子枕頭這種東西砸了也沒用。

云舒咬牙忍氣下了床,自己拿了衣服來穿,卻又發現自個兒的衣服一件不見,里面全是些花花綠綠如唱戲一般的服飾!

云舒還沒開口,那丫頭就上來道:“小姐恕罪,我們王家的媳婦必須穿著得體,那些上不得臺面的衣服穿出去別人會笑話,奴婢看您睡著,不便請示,便自作主張將那些衣服清理出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