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舒幾人回到城里天色已暗,現在要走不太可能,幾人決定回去好好休息一晚,明日再走。他們回到小院,見門口停了輛馬家的馬車,應該是馬俊文來了。
下車進門,果然見馬俊文和淑羽正坐在院中,見他們回來,馬俊文立刻站起來,笑呵呵的迎上來:“錢表弟、二表弟,你們果然回來了,方才聽淑羽說我還不信了。呵呵,云舒,你怎么說動二毛那夫子的?那老秀才最是迂腐,要說動他怕是不容易吧?”
云舒笑道:“沒有啊,我只說了一句家中有事,爹娘讓二毛和錢表哥快點兒回去,那夫子二話沒說就放行了。
“哦?是嗎?那老秀才何時這么好說話了?”
錢興道:“夫子沒變,是咱們云舒表妹太厲害,把院長數落了一頓,又有院長帶咱們去,那夫子自然不敢賣弄,立刻就放行了。”
“啊?數落院長?!不會吧,這是為何?”
“呵呵,現在想來那過程還是相當精彩了,來,馬兄,咱們坐下慢慢說。”
“也好,為了等你們,我還沒吃晚飯了。走走,咱們一邊吃一邊聊,淑羽,你好好陪陪云舒表妹,啊!”
馬俊文一副主人的口氣,熱情的拉著二毛和錢興往后院兒去,云舒詢問的看向淑羽,淑羽搖頭,不好意思道:“云舒,我沒說什么,只說很喜歡這院子,想一直留在這里養胎,相公說想把你這院子買下來,所以……”
云舒玩笑道:“好啊,我也不要他多的,給我兩千兩,立刻就把房契給他。”
淑羽驚訝道:“兩千兩!不是說七百……”她看云舒表情不對,這才反應過來,嗔道:“壞丫頭居然騙我,云舒,別忘了你答應過我的。”
“知道了!不過淑羽,他買給你不也一樣?你還能省一筆銀子不是?”
“不要千萬不要,咱們家名下那么多產業,何須再買?如果這樣,以后真有個萬一的話,這院子哪里還有我的份兒?”
淑羽難過的低下頭,難得她想得清楚,云舒也不跟她開玩笑了拉起她的手道:“放心吧,淑羽姐,這院子以后就是你的了,我會安排好的,只要你需要,隨時可以辦契書。”
晚飯時,二毛和錢興跟馬俊文一桌,聽他們說起西山書院的各種奇聞趣事倒也盡心淑羽吃了飯陪著坐了會兒,然后便回屋休息去了。
云舒出來,首先找到方舅舅方舅舅果然辦事效率高,短短兩個時辰,就把斜對面院子的手續和東西全都交接完了,房契也交到了她手
云舒低頭仔細看了房契,確認沒問題后收進袖兜里,然后道:“舅舅,我娘來信的事你應該知道了,明兒一早我就和二毛、錢表哥一起趕回去,這邊還有些事情沒有收尾,就得麻煩舅舅您了不知舅舅可否方便?”
方舅舅笑呵呵道:“方便!我孤家寡人一個,方便得很,都有什么事,說來聽聽。”他越是這么說,云舒越覺得不好意思,決定這次回去一定要給他備份兒厚禮還要給他找位知心知冷的賢惠舅母。
跟方舅舅一番交接后,云舒松了口氣,剩下的事情······她回到房里,讓夜魅把暗衛叫來道:“今晚給你們兩個任務,一是好好教訓教訓白日里欺負二毛那幾個小子;二是想盡一切辦法確認京城的消息,這兩個任務必須在明天天亮前完成,去吧!”
所有暗衛都放了出去,唯獨夜魅留下,她看著在屋里踱著步子走來走去的云舒,眼中似有猶豫之色,好一陣后,她輕聲道:“小姐,夜深了,明兒一早還要趕路了,您還是早些歇息吧?”
云舒在窗前坐下,望著窗外沉默良久,突然輕嘆一聲:“夜魅,你說為何夜五一回京城就沒消息了呢?為何大家都說王家快要倒了呢?難道這次是真的?”
夜魅目光閃了閃,她轉頭看看窗外,想了想道:“小姐······恕奴婢多嘴問一句,如果······奴婢說如果,這次王家真的倒了,您······您還會……”
云舒轉頭看她,見她目光閃爍,稍稍一想,立刻明白過來,她毫不猶豫道:“不會!”
夜魅一愣,結結巴巴道:“小姐,您······”
“我說如果這次王家真出了事,我絕不會進王家門。”夜魅聞言臉色微驚,繼而目光向窗外瞟了一眼,有些著急道:“小姐,二公子為您付出那么多,您不能……”
“我不能讓我的家人親友涉險,自古以來,那政治斗爭向來是成者為王敗為寇,或者叫做成了就是一人得道雞犬升天,敗了就是家破人亡抄家滅族。
我的家人親友多是地里刨食、老實巴交的農戶,他們世世代代安身于鄉野之間,不能因為我一個人的關系落得無處容身甚至世代為奴。
如果······如果這次王家真的倒了,只要他來找我,只要他愿意放下家族仇恨,與他一起亡命天涯又何妨?”
夜魅驚訝的望著那個面窗而立、身形窈窕卻意志堅定的身影半晌,然后輕輕松口氣,嘴角微微翹起,她輕聲道:“小姐,要是二公子能親耳聽到這話,一定高興得幾天幾夜睡不著覺。”
云舒在窗前一直站到子時過后,困意正濃的她怎么睡去的都不知道。等第二日雁兒把她叫醒時,天色才微微發亮,她穿好衣服,叫來夜魅道:“他們都回來了嗎?”
“是,小姐,都回來了!”
她立時回頭,雁兒驚呼:“小姐別動,頭發還沒梳好!”
“雁兒,你去給我拿早飯來,夜魅給我梳頭就是。”
雁兒一走,云舒迫不及待道:“怎么樣?有消息了嗎?”
夜魅笑瞇瞇的點頭:“小姐放心,頭領有回復了,說公子已經出來了,只是老太爺的病暫時還無起色,家里的人都在忙著尋找名醫了!”
“夜五?他有回復了?為何這么晚才來消息?都快半個月了,干什么去了?”
“這個······頭領沒說奴婢也不清楚。小姐,信上說家里的人全都派出去找名醫了,興許我們頭領也接了任務離開了京城,沒收到咱們的飛鴿傳書所以沒回信吧?”
云舒想了想·這樣解釋也有道理,不過夜五有了回音,小順子也出來了,這就是天大的好消息,她忍不住興奮的走來走去:“太好了,太好了!小順子總算沒事了……”
夜魅看她披散著頭發衣衫不整的樣子也沒說什么,只是微笑著站在一旁看著·當然她心里也是滿心歡喜的。
馬車出得城門,晃晃悠悠的往云霧縣方向去,錢興看云舒一臉倦意心情卻不錯的樣子,狐疑道:“表妹,什么事情這么高興?不是說家里有急事嗎?”
云舒愣了一下,她拍拍自己的臉,茫然道:“有嗎?興許是……要回家了高興吧!”
“是嗎?你來省城還沒幾天吧?”
云舒尷尬的笑笑敷衍過去,二毛道:“姐·娘為何要催著我們都回去,莫不是外婆家出了什么事吧?”
云舒一頓,和錢興對望一眼·對了!把他們三個人同時叫回去而且萬分焦急的樣子,唯有一種可能,就是外婆家出事了!想起上次還聽老爹提起說外婆最近身體不好,娘親回來接了三毛又匆匆趕去了,難道真是外婆出事了?
想到這里,云舒的心一陣發緊,臉色也微微發白,先前的喜色被沖得干干凈凈。錢興驚訝道:“表妹,不會真是外婆出事了吧?”
云舒搖頭:“我也不知道,車夫·抓緊些,待會兒去半山腰客棧買些干糧,路上就不要停了,咱們必須在下午之前趕到縣城。
一行人滿心擔憂的趕路,其他一切都拋之腦后,以至于大半天的時間大家相互都沒怎么說話·睜大眼望著窗外的景色一點兒一點兒往后移。馬車一路不停,終于在申時初進了云霧城,他們徑直去了七味齋,跳下馬車就去找杜十問情況。
杜十一見云舒就滿心歡喜的說酒坊的事,并請她品嘗新釀出來的美酒,她哪有心思管這個,著急道:“杜叔,有沒有我外婆那邊的消息?”
杜十頓了頓,一臉茫然狀,聞訊趕來的小雙子道:“云舒姐,岳安鎮那邊上午送過消息來,說老太太的病暫時穩住了,夫人說你們要是回來,就盡快去老太太家。”
云舒點頭,跟杜十說了聲,便帶著一車人又馬不停蹄的趕往岳安鎮,他們到達李家大院時已是傍晚時分。李家大院門口那竹林里,三毛和小妹正坐在院門口,時不時往大路方向張望,見這三人突然冒出來,立刻高興的沖過來,大叫著:“姐姐,你們可算來了!”
云舒幾人還沒來得及問話,就聽小姨的聲音:“哎呀,你們可算回來了,快來快來,先去看看你們外婆。小妹、三毛,你們也一起來。”
小姨拉著幾個孩子往上院外婆家去,云舒道:“小姨,娘親催我們回來有事嗎?”
“這個待會兒再說,先去看看你們外婆,她正等你們了。”
他們一進門,見外婆家的堂屋里坐了不少人,大姨父、二姨父、老爹還有趙強、小健、小康、他們的媳婦兒女全都到齊了,甚至連舅舅李富貴都來了,看他縮在外婆房門口,眼圈紅紅的望著屋里的樣子,云舒心里咯噔一下,不會吧!
“云舒,別發愣,快進去,你外婆叫你了!”小姨推她一把,云舒回過神來。跨過門檻,見大姨二姨和娘親都圍在外婆的床邊,個個臉色都不太好。而躺在床上的外婆被他們遮住,看不清狀況。
云舒的心一陣狂跳,腳下有些虛軟發顫,她在門口站了好一會兒,外婆沙啞虛弱的聲音傳來:“云舒啊,回來了?”
娘親轉過頭去抹抹眼淚,起身過來牽起云舒走到床邊,讓她坐到離外婆最近的位置。總算能看清外婆的面容了,她靜靜的躺在床上,整個人骨瘦如柴,臉色比宣紙還白,盯著自己的雙眼烏黑空洞,似乎沒有焦距?
怎么會這樣?才幾個月不見·慈祥和藹的外婆怎么會變成這樣?她的眼淚忍不住撲簌簌往下掉,鼻子嗓子都被堵住般,難受之極。
“云舒啊,在哪兒了?”外婆努力轉動眼珠·中間似乎有微光在慢慢積聚。娘親暗地捏捏她的手給她示意,云舒吸口氣打起精神,快速用袖子抹抹眼角,稍稍猶豫后還是伸出手去握住外婆那骨瘦如柴的手,聲音有些哽咽道:“外婆,我是云舒啊,我在這兒!”
外婆好一陣才感受到般·嘴角微微翹起:“果然是我的小云舒啊,你娘說你們去省城看你大姑奶奶了,她還好嗎?”
“嗯,是啊,大姑奶奶很好,吃得好睡得香,昨天還跟我說好想跟您聊天了,外婆·你好好養著,等身子好些了,咱們一起去省城看大姑奶奶和三姑奶奶好不好?”
外婆輕嘆一聲:“唉·去不了!瞧瞧,你外公都來接我!”
云舒嚇了一跳,回頭看向娘親和幾位姨姨,幾姐妹臉色蒼白驚慌,大姨湊過來道:“娘,你又說胡話了,大夫說你身子骨兒好著了,現在不管是染了點兒風寒,吃幾服藥就好了。”
二姨也道:“是啊,娘·您方才不還說想看您的曾孫嗎?我們家四娘已經有五個月的身孕了,再等四五個月,曾孫就出來了,他還等著您給取名字了!”
娘親擦擦眼淚道:“娘,你不是說要親眼看著云舒出嫁嗎?瞧瞧,云舒都回來了·親事也定下了,明年開了年我們就跟王家商量商量,讓他們把我們云舒八抬大轎迎過去做大家少奶奶,您也要過去跟著享福的……”
小姨道:“就是就是,娘,您可要快點兒好起來,大家都等著孝順您了!”
幾姐妹說得熱鬧,可那聲音都甕聲甕氣帶著哭腔,云舒也使勁捂住嘴不敢漏聲兒,外婆嘴角的笑意更濃,卻緩緩閉了眼沒再說話。
云舒跟娘親幾人一邊抹淚一邊努力看清外婆的臉,期待她下一刻繼續開口說話,時間一點兒一點兒過去,外婆像睡著了般一動不動,那笑容也一直掛在嘴角。云舒心里發慌,不會真的就······她想伸手去探探,卻發現自己的手冰冷僵硬,根本無法動彈。
這時,門外響起梆梆的敲門聲,然后是舅舅李富貴帶著哭腔的怯生生的聲音“娘,我···我是富貴啊,我……我來看您了,娘,富貴來看您了……”舅舅的哭腔越來越重,最后甚至嗡嗡嗡的大聲哭出來。
娘親幾姐妹靜默片刻,大姨有些生氣,蹭一下站起來沖到門口,小聲罵道:“你嚎什么嚎?我娘為你抄了一輩子的心,你連她走的時候都不讓她省心嗎?”
舅舅抽噎道:“大妹啊,我知錯了,我糊涂我不是人,你就讓我再看娘一眼吧?”
大姨用力推了他一把,攔在門口不讓他進。突然,踏上的外婆睜眼開空洞的望著床頂,最近的小姨趕緊撲過去:“娘!娘,您醒了?太好了,娘,您要不要喝藥?三姐,快!”
二姨和娘親怔愣一下,趕緊手忙腳亂的四下找東西,外婆突然輕嘆一聲,“如琴啊,讓富貴進來吧!”
屋子里靜默半晌,舅舅李富貴爬起來,推開大姨,長長的哭喊了一聲娘便撲了過來,跪在外婆床前,拉起外婆的手貼在自己臉上:“娘,娘啊,我是富貴啊,我是您兒子啊!娘啊,你看看兒子啊!”
舅舅滿臉淚水哭得像個淚人兒似的,云舒和姨姨們都背過臉去抹淚,外婆枯瘦的手微微動了動,舅舅立刻把腦袋湊上去給她撫摸:“娘,兒在這兒,富貴在這兒,娘……”
“富貴啊!”
“娘,兒在了,兒聽著了,娘……”
外婆的眼睛慢慢轉到他臉上,定定的望著他良久,舅舅哭得滿臉鼻涕眼淚,李家姐妹都站了起來,圍在床邊,靜靜的等候外婆的最后遺言。
外婆望著舅舅良久,嘴巴微張卻頓在那里沒有出聲兒,良久后一聲嘆息、緩緩閉眼,大家都以為她只是休息一陣,還有什么話要說,便一動不動的站著,眼睛一眨不眨的緊盯著外婆的臉。
時間一點兒一點兒過去,外婆始終沒有動靜,舅舅依然跪在地上痛哭李家姐妹都淚眼朦朧的望著,直到一刻鐘后,舅母輕輕推門進來,小聲問大姨道:“大妹娘她…是不是…···”
“不會,娘一會兒就醒了!”大姨說得硬氣,聲音卻有些打顫。
最近的小姨顫抖著手伸到外婆鼻前探探,那一探她身子一僵,半晌后突然噗通一聲跪倒地上,撲在外婆床邊大哭:“娘!娘啊!……”
幾位姨姨先是一愣,繼而也都跪下大哭云舒喉嚨里苦苦瑟瑟,雙腿發軟,不自覺的跪了下去,用手帕捂住臉失聲痛哭,外面堂屋里等待的表哥表弟們紛紛進來,陸陸續續跪下,屋里頓時哭聲一片。
外婆的棺材后事是早就準備好的,看著外婆被收殮入棺道士們敲鑼打鼓做道場,附近鄉鄰來奔喪,晚上又是守靈云舒懵懵懂懂、暈暈沉沉,如同做夢一般,直到親眼看著外婆的棺材下葬,堆起一座高高的墳頭兒,她的眼淚撲簌簌往下掉。
初到此地時,外婆還是個頭發烏黑、手腳利索的老婦人,眨眼間就變成了這么一座土堆,墓碑再氣派又如何?墳頭再高又如何?若干年后草木繁深,誰還記得誰?
喪事過后已是臘月十五,李家姐妹聚到外婆家堂屋正上方的位置空置,四姐妹坐到右邊一列,左邊坐的是舅舅李富貴、舅母、小健和小康幾人。
大家沉默良久,大姨道:“小妹,把娘的東西拿出來,咱們姐妹分分吧!”
小姨看一眼娘親稍稍猶豫,站起來走進外婆房間,好一會兒后抱個木匣子出來,放在正上方的桌子上,然后回到位置坐下。
大家有事一陣沉默,大姨抬頭道:“大哥,這盒子本該你來分,不過……”
舅舅道:“大妹,我對不起娘,我沒臉分娘的東西,還是你來吧,只要······只要能給我留個念想的物什就行了!”
大姨稍稍猶豫,輕嘆一聲,站起來,打開匣子,將里面的東西一件一件拿出來擺在桌上。意外的是大姨拿出來的不是零散的東西,而是幾個小木盒子,每個木盒上都貼有紙條,上面是李家姐妹的名字。還有一個沒寫名字,那自然是留個舅舅李富貴一家的,就是不知外婆是想留給舅舅還是留給舅舅的兒子?
云舒站在娘親身后,見大姨把木盒分發給大家,娘親接了盒子并未打開,而是轉身直接遞給了云舒。小姨打開看了看,里面是幾件首飾和兩張契書;二姨盒子里是兩個大銀錠子,再無其他;大姨盒子里只有幾個碎銀子,另外還有本小冊子,也不知什么內容?
舅舅拿著盒子定定的看了良久,幾次想打開又退縮了,最后把盒子遞給了舅母,舅母想了想,站起來道:“大妹、二妹、三妹、小妹,正好你們都在,我想說個事兒……”
他回頭看看舅舅,猶豫片刻道:“富貴他······以前做了些糊涂事,不過都過去這么些年了,他自己知錯了,也改了,雖然這話不該我來說,可咱們家里不能沒有主心骨兒,所以我想······”
舅母的意思大家都很心知肚明,只是這事兒······確實,舅舅這些年為當初的糊涂付出了代價,最近這幾年每次逢年過節、生辰喜宴,他都會丟下一切事情急匆匆的趕來,外婆原本不愿見他,后來慢慢也睜只眼閉只眼沒說什么。
可即便如此,這么多年外婆什么都沒說,沒說讓李富貴回歸李家也沒說不讓他回來,就像她臨終前允了舅舅到身前看他,卻沒說原諒他,最后一聲嘆息便駕鶴西去了!
對于外婆的心思,大家都不是很清楚,只能猜測罷了。云舒個人覺得,外婆早就原諒舅舅了,只是要說出原諒這兩個字太難,興許她還擔心一點,怕舅舅一回來,生活安穩舒適了又犯老毛病吧?
李家姐妹商量良久,意見各不相同,最后讓舅母他們一家自己決定,于是,舅舅李富貴在外婆下葬后正式回歸了李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