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木曾谷,木曾福島城。
現在的木曾谷中,四面皆是一片煙熏火燒之勢。
在剛剛入秋的干燥之下,無數砍伐下的林木,被堆積在木曾福島城的外郭之下,被武田軍點起焚燒。
堆積如山的木材之上,點燃出數米之高的火焰,其火焰高溫的熏熱,似乎將空氣都灼烤的炙熱。
黑煙滾滾,濃煙直沖上天,一瞬之間遮蔽了半個天空。
在福島城周近的山坡上,保科正直正坐在馬扎上,手持軍配看著木曾福島城下的火勢。
現在的保科正直暫代武田家南信濃軍團總大將,這一次奉命出征木曾谷,乃是攻打叛變武田家的木曾義昌。
武田信繁眼下還未向天下公布正式上洛,但眾人皆知此乃是前哨之戰,其目的正是為打通東山道而作之準備。
所以此戰關乎上洛大軍,能否一口作氣進入東山道,攻入美濃腹地,因而至關重要。
炙熱的熱氣,已刮到本陣之上。
那天空之中的黑煙所夾帶的粉末,簌簌從天而降。
武田軍本陣的旗指物上,皆是染上了一層黑色。
連總大將保科正直本人,亦未能幸免,臉上亦是一團漆黑。
不過盡管遭遇煙熏之苦,但是保科正直心知木曾福島城中,木曾義昌的心情,是更惡劣于他十倍。
木曾谷一貫是盛產林木的,而眼下卻被保科正直利用,改用焚城之計來火燒木曾福島城。
現在木曾家的將士,恐怕已身在蒸籠之中。
保科正直一面盯著木曾福島城的大火時,一面卻看向山坡不遠處。
東山道方向,織田軍派向木曾福島城的援軍,已經趕到。
援軍是東美濃豪族中,苗木城城主遠山友忠的三百軍勢。
這三百軍勢,面對圍城的武田軍南信濃軍團的兩千大軍,頗有形單影孤之感。
遠山友忠遠遠望著木曾福島城下的大火,卻也只是無能為力的在一旁,坐而觀望起來。
木曾福島城的大火整整燃燒了一rì一夜。
保科正直看了黑煙寥寥的城池,只見外郭已全數被燒毀。
雖然木曾軍,在外郭和本丸之間,挖了一道隔火帶,但是城中屋舍皆已是被火燒去了一半。
木曾福島城并非是大城,只有區區兩重結構,這樣的大火,對于城池而言,已是致命。
保科正直見此,當下將軍配一按,于是與力的豪族軍勢一起出動。
信濃室俊城城主屋代滿正,信濃相木城城主相木常林,以及配下坂西織部亮、小幡因幡守等大將,各自率領軍勢向木曾福島城攻去。
激烈的廝殺聲,在木曾福島城城頭響起。
保科正直從馬扎上,立身而起,看向木曾福島城中,信心十足。
而盡管在一旁,織田軍的援軍已陸續趕到。
遠山友忠那一方,得到了河尻秀隆麾下大將團忠正軍勢的支援,一時有了底氣。
兩軍合流之后,以密集的陣形向木曾福島城方向緩緩增援而來。
保科正直見到只是微微一笑。
眼見就當城下武田軍軍勢要陷入腹背受敵之境時,在織田軍援軍的側后方方向,一路軍勢將織田軍的后路切斷。
織田軍將士,見到此軍勢大將的旗印,無不聞風喪膽。
對方正是在長筱合戰之中,討取織田信長的馬場昌房。
木曾福島城之中,木曾義昌站在天守閣上,看著四周木曾軍的將士,漸漸為攻上來的武田軍淹沒,而寄托于厚望的援軍,更是在馬場昌房的軍勢出現后,被殺的四處奔逃。
陡然之間,木曾義昌徹底絕望,心底最后一絲期望也斷絕了。
木曾義昌將太刀舉起,蹣跚地向里屋走去,喃喃自語地言道:“我雖敗了,但先祖義仲公的家業,不能因我而絕。來人將夫人,還有巖松丸一起送出城去,他們身上有武田家的血脈,必然會無事。”
說到這里,木曾義昌扯破喉嚨般,對兩名家臣,喊道:“你們聽了嗎?趕快,否則就遲了。”
兩名家臣聽后,相互看了一眼,立即奔跑而去。
一場大雨降臨了,尾山城。
這正是夏末的臺風,所攜來的降雨,席卷而來,竟抵達了rì本北陸道的方向。
本丸御殿之上的天空,天象已是風雨大作。
烏云滾滾,大雨不斷線般的傾盆直下,令李曉兩耳之中,皆是嘩嘩地巨響。
風云作色,李曉將手捏著下巴,卻是略有所思。
正待李曉沉思之時,身后傳來急促的腳步聲。
李曉側目看去,一名插著小旗的武士,穿過雨幕,進入了御殿中。
在李曉側近一番搜查之下,辨識身份后,這名武士穿過走廊,來到李曉面前的臺階下,轟然向李曉跪拜言道。
“稟報主公,南信濃軍團的保科大人,在馬場大人的配合之下,已攻下木曾福島城,叛逆木曾義昌于天守閣中自刃。”
漫天的雨粉打在這名武士的鎧甲上,發出細密的聲音。對方的聲音,清澈地響在御殿之中。
李曉聞言之后,輕輕哼了一聲,言道:“木曾義昌死了么?”
對于此人,李曉一貫不抱有好感,一貫將他當作武田家之中的jiān逆看待。
頓了頓,李曉言道:“木曾義昌死不足惜,可是他的妻子,卻是本家的公主,哦,我記得她剛剛為木曾家生產了一個男孩吧,他們可遭遇破城之禍?”
這名武士當下埋下頭,支吾地言道:“這個……這個。”
李曉當下嗯地一聲。
這名武士立即惶恐地言道:“回稟主公,是這樣木曾義昌在破城前,命兩名家臣將妻子而剛足歲嫡子抱出無事,但是二人在押送往躑躅崎館的路途之上,那名嬰孩,卻突然暴卒!”
李曉雙目一瞇,喝道:“這其中難道有什么內情?”
這名武士埋下頭,言道:“聽聞在嬰孩暴卒之前,巢月公曾派使者前來,主公,這只是臣下的一己揣測罷了。”
李曉聞言之后,當下揮揮手示意對方退下,自己卻在御殿之中踱步。
若此事的背后,真有武田信繁的授意,那么到底是何原因。
就在李曉揣測的同時,咚咚的腳步聲,再度響起。
走廊之前,自己的家臣前田利家,羽柴秀長二人,正大步行來。
他們二人身后各跟隨著兩三名侍從,替他們撐傘,不過這場大雨下得很急,卻早已將他們身上狩衣打濕。
這時候來拜見,李曉心知這二人肯定是有急事。
前田利家,羽柴秀長將隨身攜帶的太刀,肋差交給李曉側近之后,將自身侍從留在了長廊之外。
二人一起進入面見李曉。
李曉當下命人御殿之上,擺上火盆,以為二人驅除身上的濕氣。
會見的地方,轉至了御殿之內,李曉坐在主位的疊席上,身后則擺放著他的旗印李字,以及平rì出陣所穿戴的鎧甲。
前田利家,羽柴秀長則在李曉右手下側,向李曉行以臣下參見之禮儀。
隨即前田利家言道:“主公,羽柴秀吉他已經明確拒絕了,向本家歸附之事。”
前田利家下首的羽柴秀長,亦是言道:“很抱歉,主公,我兄長雖平rì甚是圓滑,但也是有其人頑固的一面,他回信對我言道,信長公當年對他有知遇之恩,故而必當以死相報,所以無論本家出之任何條件,他都不會歸附的。”
李曉聽了點點頭,言道:“我知道了,二位辛苦了。”
寢反一個軍團大將之事,對他而言,本來就是報之試一試的態度,若是不成,也沒什么可惜。
只是眼下天下的局勢,已暗暗偏向武田一邊,但是羽柴秀吉如此不識時務,倒是令李曉對其的認識,出現了少許的偏差。
想到這里,李曉看向羽柴秀長,微微一笑,言道:“當初你兄長帶你,來見我時,那一幕至今猶然清晰可見。閣下的兄長,是一位當世之才,在不少方面,我李曉與他相較,也有自承不如的地方。”
“轉告你的兄長,天下大勢,并非以個人之力可以扭轉,所以英雄必須順勢而為,才能有一番功業。任何時候只要他想通了,皆可降伏我武田家,我對他之承諾永遠有效,希望他也能好自為之。”
羽柴秀長當下喔地一聲,頗有幾分感動地,言道:“多謝主公對臣下兄長的厚情,兄長在信中亦言道,當世之中除了信長公之外,他最佩服的就是近衛少將大人。”
“希望我能夠好生侍奉主公,將來我們兄弟二人,兵戎相見,無論何人勝負,羽柴家的家名皆能夠永遠光耀傳世。”
說到這里,羽柴秀長忍不住有幾分情緒激動,不能克制,竟眼眶微紅了起來。
而前田利家卻亦是在一旁感慨不已。
李曉默然點頭,言道:“很好,既然貴兄長如此看重我李曉,我就以最大的力量擊敗他,令其無憾。”
“立即寫書聯絡毛利家,希望他們能從但馬,備中,兩個方向,攻擊羽柴秀吉軍團,我會命狩野秀治,內藤如安,武藤友益,率一萬軍勢從背后插入,牽制織田家近畿方面的援兵。”
前田利家,羽柴秀長二人皆是轟然答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