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卷萬丈高樓平地起第五百零七章勇士乎?
手取川河畔之大火,在燃燒了一夜之后,已作滾滾的黑煙,依舊冒在半空之中。(下.載,樓ww.XaZAilOU.Cm).
湍急的水流勢依然不止,零星的長槍,牛皮竹制的具足,以及夾雜在土黃色混流之中的尸體,不斷被沖刷至下游。
在昨夜之中,武田軍土屋昌恒部騎馬隊夜襲柴田軍團,先是用火把對森林處進行放火策動火攻,之后日月備的兩百龍騎兵的以鐵炮對著密林之中,試圖殺出的柴田軍進行射擊。
之后柴田勝家不得已,派出旗本的騎兵隊阻止,雙方在夜間,森林之外激戰。
雙方激戰了一個晚上,土屋昌恒的日月備,這才終于被柴田勝家麾下猛將,有鬼玄蕃之稱的佐久間盛政暫時逼退。
這一夜隨著日月備的來襲以及干擾,受此逼迫之下,柴田軍的渡河速度,非但沒有加快,反而因為擁擠和沖突,以及秩序崩潰,導致了大量過河的將士跌入水中,而慘遭溺死。
手取川的河水里,飄蕩著無數柴田軍枉死的冤魂。
渡河進行了一夜,柴田軍團三萬五千將士,至今渡河的還不足一半。
而在昨夜的火攻,以及武田軍騎馬軍團的襲擊之下,柴田軍將士上下皆已有風聲鶴唳。
誰也不想留在最后過河,而成為自己同伴的殿后,而被后方追上的武田軍殺死。
黑壓壓的人潮堆積在一起,后方一重一重只露出半個人臉的將士,彼此擁擠。并努力墊高腳瞪望著河岸,點數著自己還有多久能到。
而不少被后方人潮推至河邊的柴田軍足輕。就如同下餃子一般,一個接著一個在同伴的推擠之中,跌落下河。
不少人根本沒有抓到繩索,就如此直接地被土黃色的河水卷走。
柴田勝家在河邊看著這一幕,不由咬牙切齒,心底大罵言道:“這個李曉,竟然選在上杉軍團主力南下。以及從岐阜城本家大軍主力出陣巖村城的時機,抽調了所有兵力來與我決戰。”
“這分明是鐵了心要至我于死地,難道到了這一步,他還是不肯放過我么。”
可惡,柴田勝家暗自氣惱,這一戰無論如何。他都已是元氣大傷。不僅勢力大減,并在織田家中話語權亦受到了削弱。
兩度戰敗給李曉之下,不僅他顏面受損,而且他心底一直念之的阿市公主,亦無望與織田信忠達成妥協,讓對方下嫁給自己。
想到這里,柴田勝家心底不禁大恨啊。若非李曉退隱之故,他何必來加賀這里趟這渾水。
就在這時候,咚!咚!咚!
遠方的太鼓聲,轟然振天響起。
柴田勝家聞之神色巨變,待他站到小丘上,張望時看見遠處地平線上冉冉升起了碩大的李字大旗。
而金沢平野之上,旗指物如林一般聳立,大股大股的兵流齊頭并肩。飛驒越中軍團的人馬猶如一道望不見尾的紅潮一般,鋪天蓋地席卷而來。
這一刻。李曉的軍團,經過日夜不眠的強行軍之后。終于追擊而上,趕至了柴田軍團的身后。
而現在柴田軍團,還有一半尚未渡河。
李曉軍團神乎其神的推進速度,令人柴田軍團上下皆是目瞪口呆,現在見到對方擺開攻擊陣容,所有人心底皆是一涼。
柴田勝家一聲不吭,將金光閃爍的頭兜往旁邊一丟,露出精赤的腦袋,這一刻他露出狠厲之色,拔出太刀大聲言道:“李曉今日不是你死就是我亡。”
眼見柴田勝家這股血勇之氣,身旁大將毛利勝永,以及前田利家皆是一起言道:“主公(修理大人),我等皆愿與你一同赴死。”
柴田勝家哈哈大笑,言道:“很好,很好,沒想到在我柴田窮途末路之時,還有忠心與我一同赴死的勇士,來,來,拿酒來。”
柴田勝家高聲言道,一旁小姓給柴田勝家奉上一酒袋子來,倒入一大茶壺之中。
三人輪流將此茶壺中之酒喝個干凈。
最后前田利家將剩余之酒一口氣喝干,用手將嘴邊的酒漬一抹,然后奮力將茶壺往地上一砸。
柴田勝家贊許地點點頭,伸手按住前田利家的肩膀,言道:“又左,好樣的。”
前田利家按住柴田勝家的手,言道:“修理大人,我先走一步,黃泉之下再與你痛飲。”
柴田勝家嗯地一聲,之后目送前田利家拿起他那柄朱色長槍,策馬揚長而去。
而毛利勝永亦召集身旁敢死之武士,與前田利家一起,向武田軍陣營殺去。
這二人之身姿,猶如當日易水河畔一去不復還之刺客。
而這時沖天的吶喊聲,在武田軍陣營一方響起,武田軍開始發動對柴田軍團的總攻!
柴田勝家聞之臉上表情微微抽搐了一下,緩緩點了點頭,臉上那份慷慨激昂之色,漸漸退卻。他將身上醒目的鎧甲一件一件的剝下,又將自己之戰馬重重抽了一鞭。
這匹戰馬吃痛之下,當即撒足狂奔。
做完這一切之后,柴田勝家將馬鞭一丟,對身邊的側近,默無表情地言道:“走,我們坐船渡河!”
東美濃。
巖村城城下的長良川的河畔之上。
插著小旗的織田家足輕,正兩人拖著一具尸體左右腿,將之緩緩地拖到了河川邊。
而在河川邊上,沿著長良川,這樣的尸體長長地碼了一排。
在潺潺的河水聲中,大批禿鷹正肆無忌憚地,埋頭叼著尸體上的肉塊,食入嘴邊大嚼吞咽。
在一旁尸體的另一旁昔日的武田家南信濃軍團長總大將,秋山信友,以及其妻子,還有家臣大島森之助、作光寺左近四人。
他們四人一起被五花大綁,跪立滿是沙礫的河川邊上。
而在他們身邊,則是織田軍幾十名足輕們正拿著竹槍,對準著他們。
此刻秋山信友一臉悲憤地看著,巖村城上飄揚著木瓜紋的旗指物,對著四周織田軍尖利的長槍,大聲喝道:“木曾義昌,你這個叛徒,不得好死!”
秋山信友憤怒而凄厲的吼叫,令人不寒而栗,這名昔日的武田家虎將,而此刻卻是一副捆縛之虎,英雄末路的景象。
在巖村城的天守閣上。
織田家家督織田信忠,正負手而立,微笑地看著這位武田家昔日的敵手。
對織田信忠而言,還是什么比看到昔日的勁敵被戮一刻,更為爽快舒暢的。
而在織田信忠身后的,身為他后見的河尻秀隆卻呵呵一笑,看向他們身后正畢恭畢敬站著的木曾義昌笑道:“木曾大人,這秋山信友正在咒罵于你,你怎么看?”
木曾義昌聽后,一副唯唯諾諾的樣子,連忙言道:“不敢有什么看法,不敢有什么看法。”
河尻秀隆,擺了擺手,溫和地言道:“不必拘束,你既叛變武田,作為本家內應騙開巖村城城門,那就是本家的心腹家臣,一切話但說無妨。”
木曾義昌聽了這才松下一口氣,一臉諂媚之色地言道:“回稟河尻大人,現在我是織田家之臣,自是忠心耿耿為主公效力,至于秋山信友之咒罵,也就不在乎了。”
聽了木曾義昌之話,織田信忠臉上抹過一絲鄙夷之色,之后將手舉起向下一斬。
之后長良川河畔的織田家足輕們,當下舉起了手中的竹槍,從四面一起向秋山信友夫妻,以及他的家臣四人捅殺而去。
噗哧!
長槍貫穿血肉,登時鮮血浸透了長良川邊的沙灘。
織田信忠擺了擺手,示意木曾義昌退下。
木曾義昌臉上浮過一絲怒色,但隨即按捺下去,跪伏下深深行了個禮后,后趨數布才轉身離去。
河尻秀隆對織田信忠言道:“怎么主公,不喜歡這木曾義昌。”
織田信忠淡淡地言道:“談不上喜歡或者討厭,不過賣主之人,我絕不會以重用就是了,所以現在冷淡一些,免得他日后不知進退。我可不想再見第二個松永久秀。”
河尻秀隆言道:“當年先主公在時,能容忍松永久秀,亦有他的道理。厚禮降者,可以快速掌握人心啊。”
織田信忠擺了擺手,顯然不想和河尻秀隆再談這個話題。
織田信忠沉聲言道:“巖村城既已下,東美濃中山道的缺口就已補上。何況又策反了木曾義昌,武田家南信濃的門戶洞開,我正好乘此良機,大舉用兵,攻入信濃,你看如何?”
河尻秀隆仔細想了下,言道:“主公,以臣下之見,本家之力暫時還滅亡不得武田家,過早進行信濃,反而會與對信濃志在必得的上杉家有所沖突,在局勢不明朗前,尚不可如此。”
“依臣下之見,正可以挾大勝之勢,回軍攻打武田家飛驒越中軍團加治田城,以及郡上八幡城,攻下此二城,收復信濃全境,才是穩扎穩打的上至上策。”
聽了河尻秀隆之言,織田信忠點了點頭,欣賞地言道:“河尻大人,不愧是我的諸葛,就依你之言吧。”
而正待織田信忠準備傳令回師攻打加治田城時,這時一名武士卻急匆匆地趕向天守閣,向他們稟報言道:“主公,北陸道軍團手取川河畔遭遇大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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