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九十六章一笑泯恩仇
聽聞武田信繁,武田信廉邀請自己,前往躑躅崎館。
李曉聽了登時猶豫了一下,在屋中停下了腳步。
李曉看向那名武士,明知故問地問道:“是何事?”
那名武士言道:“聽傳信的人說,上杉,織田,德川三面圍攻本家,故而十萬危急,請主公立即前往商議。”
李曉聽到這里,輕輕地哼了一聲,閉目言道:“回去稟告,信繁,信廉兩位大人,就說我李曉已經隱居,不會再過問家中任何之事,對于此事,無能為力,十分抱歉。”
“主公!”
那名武士頓時訝然。
李曉雙目一睜,言道:“就造如此說,快去。”
“喔!”
這名武士聽了之后,立即返身出門。
聽李曉這么說,小幡由美,小幡由貞二人站到了李曉身邊,似一副有話要說的樣子。
李曉看著他兩位妻子,笑道:“此事我已有了主張,就讓我來處置好了。”
小幡姐妹聽李曉如此說,亦只能點了點頭。
聽她們如此答復,李曉攬著她們的纖腰,卻目光咄咄地看向了躑躅崎館的方向。
“什么?近衛少將居然拒絕復出?”
躑躅崎館的大殿之中,眾家臣們聽到前去傳信武士的回復,皆是霍然震驚。
一門眾之中河窪信俊,當即怒道:“近衛少將,在做什么?都到這時候了,難道還像一個小孩子一般賭氣么?”
一貫對李曉抱有成見的跡部勝資,言道:“諸位,我看李曉,是想乘本家為難之時。以出山之事要挾,以榨取更多好處。依我看來。即便沒有李曉,本家亦不懼上杉謙信。不必請他,就讓他一個人去清高吧。”
這兩個人都是一副怒氣沖沖的模樣。
這時武田信繁看向他們,冷測測地言道:“二位說的皆有道理。既然眼下上杉謙信來戰,就由你們來抵擋好了。”
聽著武田信繁斥責。這二人當下有幾分下不了臺,不過此刻也只能啞然地重新坐回自己的位置。
眼見兒子受到武田信繁的訓斥,河窪信實當下有幾分面子掛不住。言道:“兄長。眼下近衛少將,因為此事確實太心胸狹隘了,本家危難之時,卻在此推脫,如此就是報答兩位館主當年,對他知遇之恩的途徑么?”
“何況當初退隱之事。是他自己決定的主張,為何今日卻怪罪至我們身上。”
隨著河窪信實開口。眾家臣之中,議論紛紛,亦覺得李曉此刻閉門,確實有所不對。
李曉屋敷之中,待主家使者走了之后。
而這時宇佐美奈美,師岡一羽二人亦聽到了消息,急匆匆地趕來李曉身前,問道:“主公,是否是甲府出了大事?”
李曉點了點頭,并將橫谷幸重給自己的密信,交給了宇佐美奈美,師岡一羽二人過目。
他們二人看后,宇佐美奈美還好,可是師岡一羽卻是欲言又止,將話憋在心底的模樣。
李曉看了師岡一羽的神情,笑了笑言道:“一羽,你我多年君臣了,有話不妨直說,不必顧及。”
師岡一羽喔地一聲,言道:“之前因為主家之事,信廉,信繁兩位大人待主公,多有不公,但是眼下主家正是危急存亡之時,正應當拋開過去之見,匡扶主家渡過此難關,如此是否可顯得主公之大度,臣下直言,請主公見諒。”
師岡一羽是一名獻身武道的人,同樣也遵守著正是這個時代武士的準則。
正如同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的觀念一樣,主家對家臣如何是主家的事情,但是家臣皆必須無條件,效忠主家,不得心懷怨懟。
師岡一羽說完之后,李曉點了點頭,贊許地言道:“一羽,真是大有古人之風。”
這時宇佐美奈美言道:“臣下不認同師岡大人的見解。”
只聽宇佐美奈美言道:“古人也有話說,以直報怨,之前長筱合戰之后,主公擊敗織田,討取信長,戰功實乃第一,但是戰后未得絲毫封賞,反而遭到主家的壓力,而在此情況下,主公不得不選擇退隱,以擇避免沖突。”
“在此情況下,任何人都知道主公,心底必有所不滿,這時主家有難之時,再以德抱怨,豈非虛偽矯飾。何況世人皆厭偽君子,而不厭真小人。主公,大可性情秉直,在此情況下討回這委屈,反而更好。”
聽了宇佐美奈美的話,李曉不由點了點頭,言道:“勝行之言,深合我意。一羽,并非是我矯情,在此情況下,婉拒是最好選擇。不用之時,良弓藏,走狗烹,要用之時,一句話了之,哪里有這么便宜之事,既然當初迫我退隱,那么今日我就要擺足架子,讓他們清楚我的個性!”
聽李曉之言,師岡一羽半惑半解的神色,但仍是表示接受了。
躑躅崎館之中。
對于李曉的爭論,還在繼續。
河窪信實對這次李曉拒絕復出之事,極為不滿,當下在大殿上陳詞,以說李曉不是。
而當初李曉殺盡穴山信君一門,也就是此人,在家臣團中與跡部勝資一起鼓動,說李曉必反。
跡部勝資亦在一旁大肆附和,為河窪信實造勢,現在長坂光堅死了,跡部勝資有幾分感到孤木難支,就轉投到一門眾一邊,尋求支持。
河窪信實的主張與他,可謂一拍即合。
河窪信實畢竟不同于其子的身份,武田信繁聽了不再開口,卻望了武田信廉一眼。
武田信廉會意點了點頭,露出無奈之色,畢竟若非李曉當初以退隱相要挾,武田信虎就要在會議上通過仁科盛信擔任家督的決定,武田信勝恐怕就沒有今日了。
而當初武田信繁,信廉他們不肯出頭。卻讓李曉擔之,確實也有幾分愧疚在其中。
武田信廉這時開口言道:“不論怎么說。我們還是辜負了李曉。”
“不錯。當初長筱一戰,若非近衛少將之力,我軍早已敗亡了,說來我這條性命也是近衛少將所救的。”一門眾之中一條信龍這時開口言道,“無論如何。人即是山,人即是城,家臣團乃本家之本。這兩年來我們確實薄待了近衛少將。”
說到這里。一條信龍站起身來言道:“當初近衛少將退隱之時,我沒有阻止,但是今日本家危難之時,我愿去東光寺,懇求他復出。”
說完一條信龍,大步離開大殿。隨即門外不久傳來滴答的馬蹄聲。
“恣意妄為,”跡部勝資忍不住在背后斥道。“一個區區李曉,值得如此放下顏面,卻求他。越是如此,恐怕越會令其高估自己。”
“跡部大人,若是你也有擊敗上杉謙信的本事,我們亦會如此拜托你的。”
跡部勝資見自己的話,十分尷尬地被另一人打斷,轉頭視之對方正是武田信繁之子武田信豐。
武田信豐看向武田信繁言道:“父親大人,近衛少將與我交情甚好,所以請允許孩兒走這一趟,懇請近衛少將出山。”
武田信繁見了微微點了點頭,默許了信豐的所為。
之后武田信豐亦大步從大殿走了出去,武田信豐走后,他的弟弟望月信永亦跟隨走了大殿。
“可惡啊。”
跡部勝資此刻幾乎要垂足頓胸了。
但隨著一條信龍,武田信豐,望月信永之后,三枝守友,甘利信康,橫田康景等大將亦紛紛站起身來與之同往。
最后甚至連原昌這樣身為兩職之一的重臣,亦開口言道:“或許我再出面,李曉會賣我這一二分的面子吧。”
之后,河窪信實,跡部勝資,小山田信茂等人皆是面面相窺,連武田信廉,武田信繁亦有幾分無奈。
大殿之中,陷入了許久沉默的尷尬之中。
快要中午之時,一名武士又奔入了大殿之上,向武田信廉稟報言道:“刑部大人,織田家伊勢軍團一萬軍勢,由瀧川一益,北田信雄二人率領,已進入三河,準備與德川軍主力會合。”
“居然連伊勢軍團都調動,我本以為會織田家會命其向近畿方面進軍。”
武田信廉微微詫異,這一消息顯然超出他的意料。
如此馬場信房防守遠江,駿河的駿河軍團,形勢無疑就更加吃緊了。
“另外岐阜城方向,織田軍中山道軍團已編組完畢,織田信忠親自以總大將身份出陣,并以河尻秀隆,織田信廣,織田信包,織田益重為大將,調集兩萬軍勢,開始向東美濃進發,其攻略方向應該是秋山大人的本城巖村城。”
聽聞這消息,在場的武田家重臣,皆是一驚。
現在東海道,中山道方向上,敵軍兵力已經明確。
按照情報上所指示,現在織田家幾乎是拿出,可調動所有的兵力,配合上杉家的進攻。
加賀北陸道方向上,是柴田軍團的三萬五千軍勢,東美濃中山道方向是,織田信忠親自率領的中山道軍團,兩萬軍勢,東海道則是德川家康,瀧川一益的織田德川聯軍,也是兩萬軍勢。
織田德川家,這是在北陸道,中山道,東海道三個方向,同時向武田軍,飛驒越中軍團,南信濃軍團,駿河軍團三路全面開戰。
并且加上上杉謙信的兩萬已攻入駿河的越后軍,以及在從陸奧,出羽趕來兩萬援軍。
上杉,德川,織田三家,集合了出動了十一萬五千大軍,圍攻武田家。
這等規模的攻擊,簡直可以用空前來形容,不遜色于當年信長遭遇的任何一次包圍網,此刻亦放在武田家身上,稱之武田包圍網亦不過分。
若此刻北條家再反水加入,武田家直接可以宣布,退出戰國的舞臺了。
在如此危及的形勢之下,在場武田家眾將皆是一副面如死灰之表情。
武田信繁看了武田信勝一眼,搖了搖頭對武田信廉言道:“既然如此,我們還顧及什么身份,當初近衛少將之退隱,我們亦有之責任,既然如此,就放下這點不必要的矜持,也算是對當年之事有所補償吧。”
武田信廉聽了苦笑一聲,言道:“兄長,說的正是,我愿與你一同前往,想李曉賠罪。”
而跡部勝資連忙言道:“巢月公,信廉公,你們這若是去,本家的顏面可就難以挽回么?區區一個李曉,值得如此么?”
武田信繁上前拍了拍跡部勝資的肩膀,言道:“跡部大人,我知你與李曉有私怨,不過眼下不是意氣用事的時候。”
此刻連河窪信實,小山田信茂二人也不開口了。
而正待這時,一名武士已匆匆地進入大殿,想武田信廉稟報言道:“刑部大人,近衛少將,已同意參加軍議了。”
不僅是武田信廉,武田信繁二人,就是年幼的家督武田信勝聽了,亦是霍然從疊席上立起,問道:“這事情是真的嗎?”
這名武士喔地一聲,言道:“回稟館主大人,此事是千真萬確,近衛少將已改變決定,現正在向本館而來。”
武田信繁,武田信廉聽了點了點頭。
武田信繁言道:“看來李曉亦只是行這意氣之爭罷了,到并非一意孤行。”
武田信廉言道:“正是,近衛少將絕非心胸狹隘之人,雖說是負氣,但是眼下本家危及存亡之時,他絕不會袖手旁觀的。”
見此情況,跡部勝資不由大為嫉妒,本來想說一些話來打擊李曉,不過想想現在亦不會有任何作用,于是將話頭憋在心底,臉上氣得漲紅。
他雖對李曉憎恨,但是不似長坂光堅,對本家亦是有幾分忠誠,他亦明白李曉之復出對主家,絕不可少,當下亦將此事按下。
現在躑躅崎館大殿之中。
李曉大步在前走入,之后武田家十數名家臣如武田信豐,望月信永他們皆尾隨其后。
李曉大步踏入了大殿之中,那日在此自辭家督之位,雖當場令武田信虎無法下得臺階,但也算憋了一口氣在心頭。
雖說武田信虎自那以后,不久就已病故,但是今日李曉才算真正找回了場子。
李曉大步步入大殿之中,武田信廉,武田信繁此刻皆起身,喜道:“屋形殿,能來此實在是太好了。”
李曉聽聞哈哈一笑,言道:“兩位大人,請恕在下來此一步,之前是我不是,多有得罪。”
武田信廉,武田信繁聽李曉主動將此事說出,當下皆是一笑。
其中頗有幾分一笑泯恩仇的味道,將過往之事,盡數拋開,此刻還有什么比幫助武田家渡過此難關更重要之事。
眼下在武田家的危難之際,眾家臣又重新坐下,在此同心協力,渡過難關。
對于李曉而言,這亦是一次,前所未有之考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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