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816章地宮初現,紫墨元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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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剛才,居然誤判了陣眼的所在,還以為腳下的這片河谷之地,是陣法之中,唯一的生門所在,誰知,在騶虞飛快來襲之后,陣法中的生死之門,陡然而變,這種死生之門互易的法子,是陣法中極為高深的手段,實尋常人所不能為。
至少在當今之世,以顧顏的估計,除了那位還沒見過面的蓮花生大師之外,她并不知道誰能有這樣的手段。在她的腦海中頓時便浮起了一個名字——紫墨!
也只有當年那位驚才絕艷的紫墨大魔尊,才有這樣的手段,能夠在萬載之前所布下的大陣,在兩只靈智未開的騶虞發動之下,還能夠擁有如此厲害的變化!
顯然,這個山谷,必定是當年玄門與魔門之間所爭奪的要地,或者說,魔門在此地留下了極為厲害的布置。這樣的陣法,能夠維持萬年不變的話,是需要極為大量的靈石作為支撐的。
顧顏在河谷中略一停留,便已經感覺到,在河谷之下,有無數的魔氣隨之涌起,轉眼間便將自己與方碩同時淹沒。
而在這些魔氣之中,無數細小無比的赤色流光,正在森森魔氣之中,不停的流動著,方碩低聲的呻吟了一聲,用手扶住了額頭。
顧顏嚇了一跳,“你怎么了?”
方碩低聲道:“似乎,是血靈神光!”
顧顏道:“我剛給了你玉府丹,你服下之后,馬上運功催發藥力,且忍上片刻。”
七寶金幢在外護體,無論是周圍的魔氣,還是那兩只正在到處啃噬的騶虞,都不能攻入她方圓數丈之地,似乎暫時無虞,但顧顏的心中卻頗為擔憂。
照這樣下去。她等于是被困在了陣法之中,根本不能脫身,就算七寶金幢再厲害,在源源不絕的陣法運轉之下,終有力竭之時,何況誰也不知道,當年的紫墨,還留下了什么厲害的手段。
而且這個陣法已經運轉了萬年之久。將自己困住幾年的話,也根本不算什么,可紫羅峽不過只開放三個月而已,過了這三個月,一旦紫羅峽再度關閉,那么自己。可就真的不知道什么時候才能出來了。
她抿著嘴唇,目光如電般的四下掃去。但山谷中的陣法一經發動,圓融無比,彼此運轉之間,根本看不到一絲縫隙,當年紫墨所留下來的陣法,果然非同凡響。
過了許久,方碩長出了一口氣,站起身來。“若非是你煉的玉府丹,這次,恐怕我要交代在這里了。”
顧顏臉色并不算十分的好看,沉聲說道:“只怕現在,我們也很難脫身出去了。大概是我們運氣不好,居然撿了這樣的一個地方。”
這時整個山谷之中,已經全部被魔氣所充滿,空中無數細小的血色光華,如游魚一般。不停的在谷中飛轉。碩大一個山谷,只有顧顏七寶金幢籠罩的這數丈之地。不受外界所擾。但在那兩只騶虞的不停啃噬,以及周圍魔氣的侵襲之下,七寶金幢所化的火焰光罩已經越來越薄,照這樣下去,或許用不了十幾天,那些魔氣就能夠侵入進來。
方碩對陣法之道,不過一知半解,這時便說道:“尋常的陣法,總會有一個陣眼,控制總局,如果我們拼著受傷的全力一擊,毀去那個法壇,如何?”
顧顏搖頭道:“尋常的陣法,自是如此布置,但此陣遺自當年的紫墨大魔尊,卻不能做如此之響。她所布的陣法,陣眼能夠在生死八門之中,順著天地之勢,自然流轉,這是她獨特的手法,不為外人所知。如果不能窺到陣法變化的規律,那么陣眼隨時變化,生死可以轉化為死門,就像我們誤入這個河谷所在之地一樣,那個法壇,看上去似乎陣眼,說不定卻是絕地。”
方碩聽顧顏這樣說,也便閉口不言,只是說道:“有事盡管吩咐!”
顧顏眉頭緊皺,她在這里苦思了兩日,都沒有想到破陣之法,而七寶金幢所化的光華,已經被煉得越來越薄,這樣下去,只怕用不了三月之期,她先要被困在這里了。
雖然顧顏并不是沒有最后的保命之法,至少她可以遁入到混沌空間中去,至于被困在此地不能脫身,那也沒有辦法,只能等待下一次紫羅峽重開的日子了。
但不到萬不得已之時,顧顏卻并不想這樣做,她總覺得這個陣法有些古怪。雖然手法玄妙無比,是顧顏平生所僅見,但里面的殺氣,卻并不濃重,只重于困敵,而非殺人,這似乎并不像是紫墨的風格。
顧顏來到蒼梧之后,已經見過了幾次紫墨所布下過的大陣,第一次是在桐洛后山的古戰場中,她取走了驚天陣圖,那里的驚天陣法,陣圖一出,殺氣沖天,萬馬奔騰,當者辟易。后來在融天嶺,在天極,她都見到了紫墨那心狠手辣的手段。
作為七大魔尊中最為翹楚的人物,紫墨可不是什么善男信女,她講究的是一擊必殺,不留后患,否則,她也不可能冒天下之大不幃,與當時的同伴聯手滅殺了魔圣嚴淵。可現在的陣法,并不像是她的風格。
似乎,這陣法是在守護,或者等待著什么?
顧顏的腦中靈光一閃,她低聲問道:“小方,你可知道,當年的道魔大戰之時,哪位魔尊是養過騶虞的?”
方碩搖搖頭,“當年的七大魔尊,各有手段,其中有一位萬獸真君,就是以馭獸之法見長的,可也并沒有聽說他養過騶虞這樣的妖物。這種妖物靈智有低,修煉起來又極難,只有在上古之時才能生存,一般的修士都不愿意去養。”
顧顏這時已經可以斷定,飼養這兩只騶虞的,必然就是當年的紫墨魔尊,不知道她是出于何種的考量,把兩只騶虞的幼崽,留在這個地方。那么也就是說,此地是一個對于靈體修煉,非常適宜的所在。
她低頭看著腳下這條已經干涸無比的河谷,忽然說道:“小方。你發現了么,這條河谷,有什么古怪?”
方碩愕然的搖搖頭,不知道顧顏又發現了什么。
顧顏說道:“這條河谷,明明沒有水,但河谷周圍卻仍然濕潤。我估計,這里本來是有一條地下河,被人不知道有什么手段。引到了下方去。”她的臉上,漸漸露出了神采,“我想,我知道這里的玄機了。”
她信手拿起一根樹枝,有些興奮的在地上劃著,說道:“寄玄水以西。馭乾坤為一隅,九星連珠,九宮連環,這山谷之下,必然有一座地宮!”
這是紫墨所慣用的手法,她喜歡將地宮建在山谷之下,并且以“九”為極,呈九宮之數,拱衛地底的地宮和大陣。
而這樣的話。就需要引周圍四地的水脈入地,顯然,這條地下河的水脈,并沒有斷絕,而是被紫墨引入了地底,因此,這里的泥土才能一直保持濕潤。
她不停的在地上比劃著,一邊飛快的計算著陣法的脈絡變化,忽然間她站起了身來。說道:“小方。如果不想一直被困在這里的話,那么我們就要冒個險了。”
方碩毫不猶豫的說道:“你說吧。要怎么做!”
顧顏道:“如果我猜的不錯的話,那個法壇的所在,必是死地,只要對方一攻的話,地水火風齊現,九曜之陣同時發動,被困在陣中的人,便死無葬身之地。”
方碩道:“既是如此,我們就要另尋它法了。”
顧顏的臉上露出笑意,“不然,我們就是要死中求生!”
她說道:“紫墨的布陣之法,過于強調變化與詭道,擅長死中求活之術,也正因如此,在死門之地,便會因殺氣太重,反而留下一線生機,法壇被破的話,地底的地宮大陣,也必然會隨之開啟,我們就趁著這個機會,沖入地宮。只要能夠進去的話,那么至少可以保證性命無虞,至于被困多久,何時才能脫身,那就不一定了。小方,你敢不敢冒這個險?”
方碩毫不猶豫的說道:“但憑吩咐!”
顧顏說道:“我要在此地布置陣法,等待著地宮開啟的時候,撐開那一條縫隙,小方,你去毀壞那座法壇,要記得,速去速回,千萬不要停留!”
方碩應了一聲,顧顏便從懷中,取出了十二面陣旗,同時她在腦后紫府中的元嬰,這時也脫身出來,駕馭九嶷鼎,站在了遙遙的另一端。
方碩不禁露出了驚嘆的神色,“元嬰居然能夠凝煉至如此境地,這可比我們金剛門的體修,還要厲害啊。”
顧顏手法齊快,轉眼之間,便已將十二座旗門布置完全,以第二元神駕馭九嶷鼎,控制著整個陣眼,便說道:“小方,動!”
她這一句話剛落,方碩的身形,便如離弦之箭一般的彈了出去,他整個人,都化作了一道金光,向著身前的那兩只騶虞沖去。
與此同時,顧顏也發動起來,她單手向前一壓,七寶金幢凝聚成了一道細細的火線,向著身前刺去,轟的一聲響,無數火焰頓時遮天而起。
七寶金幢去壓制騶虞,周圍的魔氣頓時如海一般的向著這里涌來,顧顏低喝了一聲,二十四顆定海珠周圍在周圍浮起,諸天星力,在她的周圍,組成了一個光罩,勉強的抵抗著那些魔氣不被侵入。
而那兩只騶虞猝不及防,頓時被這層火焰全部淹沒,漫天的火網將它們牢牢的裹在了中央,等它們怒吼著沖出來之后,方碩已經沖到了法壇之前。
他毫不猶豫的揚起手,數顆乾天霹靂子已經擲出,法壇之上,頓時閃起了極為耀眼的血色光華。似乎像是一個無比嫵媚妖嬈的人形,在空中倏然的一閃,一道血光,已沖向方碩的身體之內。
顧顏驚呼道:“小方,快退!”
她沒想到,在法壇之上,居然還有紫墨當年所留下來的神魂寄身。顯然,她是要彌補自己陣法中的最后一個缺憾,在死門之地,她封住了那一線的生機,不讓來襲者,有任何脫身的機會!
那道血影在接觸到方碩皮膚的邊緣之處時,方碩已感應到一股涼意透體而入。她本能的念動法訣,周身大片的金光頓時涌起,在他的額頭之上,沖出了一個金色的小人,與方碩的形狀一般無二,對著身前的血影狠狠的撞了過去。
這是金剛門所修煉的金剛法身之無上秘法,就是這樣的秘法,讓金剛門的弟子。在元嬰初成之時,就有能力演化第二元神。
并不是每一個金剛門的弟子都有這樣的手段的,在如今的金剛門中,也只有無諦上師一個人,曾經在元嬰初期的時候,就能夠直接煉成金剛法身。
方碩的金剛法身。尚未修成,現在不過只是個半吊子,如果被紫墨遺留的神魂,透體而入的話,那么全身的精氣一時間都要被吸走,因此法身自行的出來護主,兩者在空中一撞,那尊小小的法身,頓時便被撞得粉碎。而紫墨的那道神魂。也被撞碎成無數的煙氣,隱沒在那重重魔氣之中。而這時,方碩的身體已經倒射而回。
兩只騶虞大吼起來,向著方碩的身體撲去,而這時,顧顏已經飛身至空中,七寶金幢所化的光罩,牢牢護住方碩的法體,將他護送回來。轉眼間便飛至了顧顏所護的范圍之地。而兩只騶虞,已經緊追而來。
顧顏這時的兩件仙器。再加上定海珠與大衍劍陣,都不能脫身,兩只騶虞卻已經撲面而來。
它們長著黑白相間的皮毛,頭圓尾短,看上去憨態可居,但顧顏這時卻只看到,從它們身上所傳來了那濃重的殺氣,她反應奇快,一把將方碩送回了陣中,同時手掌一甩,萬道金芒便從她的掌心之中擲了出去。
她在天罡秘境中所收取的一十九道玄女針,這時全都擲了出去。頓時山谷之中灑滿了金光。
這玄女針像是對付騶虞別有奇效一般,兩只騶虞怒吼著大叫,卻不敢近前,飛快的向后退去。而顧顏的身形也疾退,離方碩沖出,法壇被毀,救回,這一連串的過程,不過只是短短幾個彈指的功夫,但顧顏腳下的河谷,這時已轟然的開裂,地底下露出了一道無盡的深淵,重重的魔氣向著山谷中卷動,顧顏喝道:“走!”她一扯方碩,十二座旗門頓時飛快的輪轉了起來,九嶷鼎在空中光華大作,里面的混沌元氣不住的翻滾,那顆先天混沌元胎,居然自行的飛了出來,強行壓制著山谷中的震動。而顧顏與方碩,在七寶金幢的護佑之下,已經飛快的沖入了地底之中。
在她們兩個,沖入地底之后,那地縫又飛快的合上,一開一合,不過是一彈指間的功夫,轉眼間,山谷中便又已恢復平靜,那兩只騶虞,怒吼著捶動地面,卻怎么也找不到顧顏和方碩的半點蹤跡。
山谷中的變化,只不過是頃刻之間,但在遙遠的數百里之外,卻有三個人聳然動容。
樓五師道:“你們兩個,感應到了沒有,這一絲魔氣,是何處傳來的?”
展若塵沉聲道:“難道是陣法出現了問題,里面所封存著的靈魔之氣,因而外泄了么?”
韓夫人搖頭道:“如果真是靈魔之氣外泄的話,整個紫羅峽都要陷入絕地之中,絕不可能只有這么短短的一瞬,是不是在這紫羅峽中,還有什么我們所不知道的本門秘地?”
展若塵長嘆了一聲,“當年的紫羅峽,是魔門半個大本營的所在,這里所留下的秘境洞府,無數藏寶,別說是那些玄門中人,就算是我們自己,現在也無法得窺全貌,我覺得,這不像是從那個陣法之中傳出來的。那個老家伙,不會出這樣的紕漏。”
韓夫人臉上露出了一絲陰冷的笑容,“我有個法子,說出來你們參詳一下如何?”
樓五師大笑起來:“韓大姐的法子,必然是陰毒的,我喜歡!”
韓夫人白了他一眼,說道:“我聽說,在紫羅峽中,各種陣法分布,密如蛛網一般,彼此相連互通,如今既然有魔氣外泄,只怕所有的陣法都會不穩,我們不如來一個混水摸魚,找找那些玄門修士的麻煩,反正十年之約將近,我們在這里動手,又不算違誓,就當是給即將到來的大戰,進行一次熱身吧!”
樓五師哈哈大笑起來:“不錯,獵殺那些玄門中的毛頭小子。”他伸出鮮紅的舌頭,重重的舔了一下嘴唇,“這是我最愛干的事情了。”
展若塵也沒有表示反對,“既然如此,我們分頭行事,但要記得,在一個月后,都要到那里會合。”三人互相對視了一眼,同時大笑起來,飛身向著遠方撲去,轉眼間便不見了蹤影。
顧顏這時還不知道,在紫羅峽之中,即將迎來一場血雨腥風般的變故。她只知道當年的玄門與魔門,曾經在紫羅峽進行過大戰,卻并不知道,這里是魔門在蒼梧的大本營所在,里面所有的陣法連綿縱橫,她從河谷的裂縫中掉落下去,滿眼所見,盡是血光之色,似乎眼前被血色所充滿。
他們兩個的身體,如同掉入了一個巨大的漩渦之中,無數的靈氣彼此交織,沖擊,讓她根本無法穩住身形,如同在茫茫大海中顛簸的一葉小舟一般。
在顧顏緊閉著雙目,忍受著從周圍所來的無數痛苦之中,在她所不覺的情況下,她的身體之內,忽然間有一道白光悄然的涌起,將她的全身都護住。
寧封子在混沌空間之中,正拿著當年顧顏從紫墨的遺藏里取走的那個玉匣,口中嘖嘖的說道:“還好有這個東西,不然的話,今天真的要死在這里啦!”
顧顏這時六識都如同斷絕一般,并沒有聽到寧封子所說的話,也不知過了多久,才覺得腳落到了實地,慢慢的睜開眼來。
正如她先前所料,現在她所處之地,果然是一座極為宏偉的地宮。
與想象略有不同,這座地宮之中,并沒有什么厲害的禁制,就像只是一座極為宏偉的建筑。在四壁之上,刻著無數精美的壁畫。在地面上,則是一幅巨大無比的浮雕。
顧顏用神念一掃,不禁驚道:“是紫墨!”
那浮雕所刻的,是一個頭梳著兩支花髻,巧笑嫣然的少女之形。
雖然顧顏并沒有親眼見過紫墨的樣貌,就連一張畫像都沒有見過,但不知道為什么,當她一看到這個形象的時候,她就知道,這上面所刻的,必然就是紫墨。就像是冥冥中,兩個人早就認識了一樣。
而眼前的紫墨,長著一張就如鄰家少女一般清麗的容顏,像個小妹妹般的可愛,一點也沒有身為魔門七大魔尊之首,那種叱咤風云般的豪氣。
顧顏心有所感,她站在原地,恭恭敬敬的向著紫墨的法像,行了三個禮,這才起身,高聲喊道:“小方,你在哪里?”
她睜開眼之后,并沒有看到方碩在哪里,周圍這個地宮,足有數百丈方圓,立著上百根高大的柱子,足有數人環抱之粗,筆直的排成兩列,形成了一條向前延展而去的通道,在每兩根柱子之間,都立著一座形狀各異的雕像。
那些雕像被雕刻成各種不同的形狀,有的手執法器,做怒目金剛之狀,有的人頭獸身,張揚雙翼,直欲破壁飛去。
顧顏的全身一震,她從這些雕像的身上,感應到了一種極為詭異的氣息。
這絕不是普通的雕像!
只是顧顏用神念在它們的身上掃了一個來回,并沒有發現什么異常,但也沒有看出來,這些雕像是用什么材質所雕成的。
她剛想走過去,細細的察看,這時便聽到了一個極為微弱的呻吟之聲,似乎是從正前方所傳過來的。
顧顏飛快的沖過去,她幾乎要走到了這座大殿的正前方,才看到在那兩行柱子的盡頭,立著一座高高的法壇。58xs