寧為悍妃
隨后進來的劉皇后看到二位皇子活過來了,臉色微變,也順著皇上的話夸獎了明珠幾句,口氣不冷不熱。
問明了可以搬動,皇上即命太監們將八皇子、九皇子抬回他們的宮院靜養,著令太醫隨同前往,賢、德二妃匆匆向明珠道了聲謝,護著她們的兒子離去了。
剛松了口氣,下去查訪的內衛來稟報:八皇子、九皇子身邊的人都拘起來問了,二位皇子早上起來就一直在書房讀書練字,吃過午飯,兩人在園內散步,邊走邊玩,大概一個時辰之后走到了前邊的德政殿,當時太子在里邊閱覽奏折,見他們來了便放下手頭的事情,與二位皇弟閑話,一起喝了茶,吃了點心,回來以后就到假山石洞來玩耍,各人帶了幾名內侍,玩尋人游戲,然后就發生了這樣的事情。
皇后毫不掩飾地看向太子,太子面色淡然,不為所動。
皇上沉聲問道:“這么說來,出事之前,只是吃了太子的茶點?太子你怎么說?”
太子躬身道:“兒臣午時確實與二位皇弟一起用過茶點,但這能說明什么?二位皇弟自來與兒臣親近,兒臣高興還來不及,為什么要害二位皇弟?身為長兄,兒臣向來與眾位弟妹友愛和睦,只愿他們快活高興,健康成長,與二位皇弟所說的話,也是勸勉他們讀書上進的,當時殿內有陪侍兒臣閱覽奏折的內侍監在,兄弟們談話飲茶的情形,全在他眼里呢”
皇上沉吟著點了點頭:“德政殿侍奉茶水的是朕平時用的人,茶點亦是朕常用的,應不會有問題,太子也一樣用了啊,卻又沒事,那問題出在哪里?毒物從何而來?”
劉皇后說道:“這也太奇怪了些,皇子們平時并不到前邊宮院去,今日怎么就去了呢?靈王和仁王也與太子多親近,想是太子念及身為長子,時常召集弟弟們在一起談話訓導的緣故”
明珠挨近安王站著,能覺察到安王呼吸停了一停,不禁側眼去看皇后,禁足之后的皇后確實亮麗不少,是玉露的功勞吧?久旱的土地遇到春雨,煥發出誘人的生機,皇上又被她抓住了。那樣敏感的話說出來,就是明白在告訴皇上:太子在聚結朋黨,小皇子們也就罷了,靈王和仁王可都是有封地勢力的,太子拉攏得他們兩個,加上親兄弟安王,可是有條件造反,跟皇上對著干的。
還好皇上并不往別處去想,只一門心思放在八皇子和九皇子身上,不耐煩地揮了揮手說道:
“朕現在不管許多,你們給我查出八兒和九兒是怎么中的毒,不能就此罷休。這還不得了了,朕的皇宮發生這樣的事情,是要氣死朕不成?”
他看向劉皇后:“皇子們不是歸你管嗎?出了這樣的事,你也脫不了干系”
劉皇后臉色發白,眼珠一轉,又立馬大發嬌嗔:“哎啊皇上這怎么怪到臣妾頭上來了呢?八兒九兒明明是去了前邊吃的東西,關我后院什么事?冤死臣妾了皇上啊,您可還記著仁孝皇后那事兒?您別學著她來整治我”
皇上楞了一下:“這說的是眼前的事,你扯到哪里去了?又有仁孝皇后什么事?”
太子和安王同時看向皇后,目光冰冷:母后死了還不得安寧,被這妖婦順口就拿出來亂說,豈有不恨的。
劉皇后不管他們,自顧說道:“當年仁孝皇后病中,賢、德二妃剛剛選進宮來,還是臣妾給皇上親自選的呢,皇上喜歡這姐妹倆,仁孝皇后不喜,當時太子不是才十二三歲嘛,半夜發熱,皇上住在賢妃宮里,因下雨未趕去看太子,第二日賢妃便因這件事受了懲處,德妃的宮院離賢妃可差得老遠,一樣受牽連受懲處,二妃不服氣,與仁孝皇后大吵大鬧,將仁孝皇后氣暈過去了,第二日便……”
皇上瞪著劉皇后,喝道:“閉嘴”
女人就是女人,別的長處沒有,專記陳年爛芝麻的事。
劉皇后抓住皇上的手臂搖了兩下,朝他露出一個媚惑地笑容:
“臣妾不是怕吃了德妃那樣的虧嘛?本不關自己的事,偏要拉著一起受罰”
明珠的心咚咚直跳:劉皇后太有歪才了,七拐八轉,居然給她繞出這么個意思來
她提醒皇上想起往事,仁孝皇后當年是被氣死的,她是主因,避開不談,只點明了索引,便是賢、德二妃,賢、德二妃自恃受寵,不懼與仁孝皇后爭吵,致使仁孝皇后氣得昏迷過去,第二日便香消玉殞
她在暗示皇上:太子想害八皇子和九皇子,因為賢、德二妃氣死了他,君子報仇十年不晚,他現在可以毒死她們的兒子
劉皇后氣焰囂張,太子和安王臉色黑沉,像暴雨前夕的天空,皇上的目光意味不明地掃向太子。
明珠伸手,輕輕撫上安王緊握的拳頭,安王感應到她的心意,深深吸氣,吐氣,舒展開拳頭,將她的手握住。
轉過臉,安王甚至對太子露出一絲微笑:“說起來,母后去世這么多年,我也只到陵墓上去祭拜過三五回,實在是大不孝今年我一定要去,還要帶上明珠,告訴母后,我和明珠有孩子了,她即將新添一名小孫兒”
太子緊咬著牙關,眼里滿盛怒意,一眨不眨地與安王對視了好一會,才緩過來,微微點了點頭,仍然說不出話。
皇上聽了安王的話,目光轉過來看著他和明珠,頷首道:“時光過得真快,你母后祭日又即將到來。今年你是一定要去祭一祭你母后的,明珠自然也要去你們已大婚,又即將為人父母,你們母后該安心了”
劉皇后站在皇上身后,對著他們笑了一下,那笑容怎么看怎么瘆人。
安王對皇上說道:“啟稟父皇:剛才明珠救治二位弟弟之時,兒臣跟隨禁衛統領去到假石山洞里查看了一下,肖統領撿到了一樣東西”
皇上哦了一聲,問道:“是什么東西?肖統領呢,讓他進來說”
肖楚走進來,行過禮,呈上一節約五寸長拇指那樣粗細的竹筒,說道:“這是在一處石縫處撿拾到的,里面還有些微粉塵,臣下剛剛用之拌魚餌,試喂了一只小魚,魚兒立即死了——這是一種毒粉,臣下估計:二位殿下在石洞里必定是遇到了什么人,被他制住,并灌下毒粉”
皇上臉色變了,怒視著肖楚:“真是這樣,你這個統領該當何罪?朕的后宮禁苑是什么人都進得來的嗎?朕的皇兒們都保不住,要你們何用?給朕查查不出來,提頭來見”
肖楚跪下:“臣下該死定當全力追查此事只是懇請皇上答應臣下一件事”
“說”
“臣下請加固二位殿下宮院的護衛,來往出入人等需得核查,確保二位殿下無虞,待二位殿下清醒,臣下要問些事”
“準”
“謝殿下”
“這宮院內再有一點點不安寧,朕絕不饒你”
“是”
皇上看向太子的目光緩和了些,揮手讓他離開:“回德政殿忙去吧”
太子不發一言,朝皇上行過禮,轉身就走,看都不看一眼旁邊的劉皇后。
安王也帶了明珠離開,特意將明珠擋在身后,同樣只向皇上行禮,牽了明珠就走。
明珠回頭,看見劉皇后怒容滿面,太子和安王公然不敬母后,令她大受打擊,偏皇上毫無察覺,一門心思招呼張公公:
“快快,擺駕玉涵宮,朕得過去看看他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