寧為悍妃
第二日清晨,芷蘅院廊下,四名侍女錯落站在玉階上,攔著福至不讓他走近門口。
福至愁眉苦臉:“四位姐姐,求你們了,給王爺叫起吧,真的有急事”
知書說:“福大哥,王爺出去多少天了?這才回來陪王妃一夜,一大早你又來喊人,合著咱們王妃的事就不是急事啊?”
福至眼一睜:“那是太子爺傳喚,是大事,王妃能有什么急事?”
觀棋拿一根手指點著他的額頭:“王妃沒急事就不能留王爺啦?你說的?”
福至楞了:“我沒有,我幾時這么說了?”
賞畫說:“剛才,我聽見了”
福至大冤:“我的姑奶奶我、我給你們瞌頭了”
知書笑得花枝亂顫:“瞌吧,瞌完了我給你叫門去”
福至臉一板:“想得美我不會自己去叫?”
他把手往腰上摸索,知書知道他又要找出那塊龍犀木牌,忽見秦媽媽遠遠走來,便在他耳邊一拍手:
“有人來了看你還叫不叫?”
福至被她嚇了一跳,回頭去看:“死丫頭敢咋我,我道是誰來了”
俯身朝秦媽媽做了個揖:“秦媽媽好”
秦媽媽掃了一眼四名侍女,笑吟吟地問福至:“一大早過來,是有什么急事吧?”
福至忙道:“正是,太子爺著人來請我們王爺呢”
“卻不知是為了何事?”
秦媽媽想,若只為同吃一個早飯,敘敘兄弟情,那也算了,能拖就拖著,讓屋里小兩口再多睡會,昨晚房里燈亮了一夜,兩人不停鬧騰,直到天色微亮才歇下,聽房的婆子跟阮媽媽報說的時候臉都紅了,阮媽媽喜得什么似的:“就要這樣就要這樣得準備準備,看來咱們安王府喜事近了”
福至見秦媽媽也和四侍一個腔調,不免苦了臉:“媽媽,太子爺沒有急事不會大清早來請人”
秦媽媽沉吟了一下:耽誤了正事也不行啊,萬一是很急的事,更加沒人擔當得起
便吩咐四侍:“叫門吧”
福至喜道:“謝媽媽”
自從被王爺叮囑不到萬不得已不準在芷蘅院以龍犀木牌嚇唬侍婢,他就知道芷蘅院在王爺心中的地位,那是王妃的地盤,王妃說不讓王爺作主,他就不敢亂動。
嘿天下還真有這樣的奇事,王妃管得住王爺了
和四侍磨了一早上,他心里發毛,也只是摸一摸牌子做做樣子,實際上還真不敢拿出來,太子爺派了一名平常的侍衛來傳話,估摸著也不會是太急的事,但是他是王爺身邊的貼身侍從,傳遞訊息是他職責所在,他可不敢有所疏漏,特別是太子府的消息,他從來不敢延誤,一定要想辦法傳遞給王爺知道,其中輕重緩急,自有王爺定奪。
賞畫走到門邊,張口要喊,秦媽媽忽然打斷她:“等等你你下去,我來喊”
里頭的人還在做夢呢,小丫頭聲音尖厲,恐會嚇著他們。
秦媽媽緩聲喊了兩次,明珠就醒了,看看身邊的安王,平躺,臉朝她這邊,睡得沉實,一只臂彎還夾住她一只手,一條腿斜抻過來,勾住她的雙腿,怕壓著她,他用自己的腿墊著她的雙腿,明珠不禁感動了:他算是好男人嗎?為什么以前又是那樣的表現?做每一樣事好像都在強迫她,誘導她,霸道蠻橫不講理,弄得現在對她好了,反而令人不敢太過相信。
輕輕抽出自己的手腳,小心揭開被子,又是一陣臉紅耳熱,兩人赤身裸體就不提了,床單上片片污漬,讓她想到兩人昨晚上不眠不休,幾次三番糾纏在一起,一次比一次纏綿,一次比一次瘋狂……她記得有一次她喊得很大聲,跟安王告饒:
“不來了,外邊有人,明天我怎么見人啊”
安王一邊吻她一邊輕笑著:“我喜歡這樣明晚起讓她們去得遠一些,不要礙著我們”
好不羞人哪,侍女們都是未經人事的女孩子,怎好讓她們來收拾這局面?
先穿好衣服,讓秦媽媽和侍女們進來,吩咐備熱水,她要沐浴更衣,秦媽媽報說德輝院福至有事來請王爺,明珠淡淡說道:
“等著吧,待會我叫他備好熱水,都先出去,門外候著。”
取了一粒藥丸丟進盛裝熱水的白玉池子里,待藥丸溶散,這才泡進水里,舒舒服服洗了個熱水澡,穿好衣服出來,喝了一小口玉露,喚人進來,讓收拾內室,重新給玉池子盛裝新的熱水。
自己捺開帳幔,掛起羅紗帳,含笑用手指輕描床上熟睡人的眉毛,一下一下,直到他睜開了眼睛。
安王看到明珠穿好衣裳,披散著一頭烏黑發亮整齊柔順的長發坐在床沿,笑mimi地看著他,以為在做夢,伸手摸摸她:“你起來了嗎?”
明珠點點頭,笑容甜美清爽:“天亮了,該起來了”
安王手上用力,想把她拉到身邊躺下:“我們不是才睡下不久嗎?再來睡會兒,今天不做什么事”
明珠說:“不行有人找你呢。”
“是誰?”
“福至,說是太子殿下有請”
安王皺眉,閉上眼睛嘆道:“一刻不得閑哪”
睜開眼見明珠笑微微的樣子,不禁又心情大好,湊過來親她一下:“你氣色這么好,今天很高興啊”
明珠一躲,臉上透出紅暈:“沒有啊,我每天都這樣”
安王笑道:“又來哄我”
明珠臉越發紅了:“真的你不想看我而已。”
安王喊冤:“我天天想看你,你卻不讓我看每次都比我起得晚,想和你說句體己話都不成”
明珠微笑著,輕聲道:“以后我盡量比你早起,服侍你起床,好不好?”
安王捧著她的臉,歡喜地左看右看:“真的肯為我改變了?”
明珠笑著點頭,安王卻搖了搖頭:“可是我喜歡任性刁蠻、我行我素的董明珠,怎么辦?”
明珠看了看他,臉上笑容慢慢收起,把一件長袍甩到他身上:“本王妃也沒耐心裝賢淑端莊,起床吧”
安王哈哈大笑,拖住她:“裝也裝了,好歹服侍我一個早上嘛”
兩人拉拉扯扯,總算幫著安王穿好長袍,明珠拖著他往內室去,也取出一一顆藥丸扔進玉池子里,讓他洗澡,安王奇道:
“那是什么?”
“消炎祛邪提神的。”
說完便要退出來,安王攔住她:“不陪我洗澡嗎?”
明珠說:“你先洗,我去拿干凈衣物給你換上。”
安王放她出來,明珠吁了口氣:這家伙,留個時間給你拉撒不好么?難道還讓我站旁邊看著?那個不干
出來見侍女們已經開始收拾房間,忙將秦媽媽喚至一邊,有點難堪地說道:“媽媽看以后是不是換個已成家的替我們收拾床鋪?讓姑娘們做這些,卻是難為她們”
琴棋書畫四侍一邊聽見,笑著相互傳遞眼神,秦媽媽說道:“王爺和王妃娘娘都是肯為下人著想的好主子,姑娘們記著您的好。只是王妃房內事從來都由四侍打理,不容別的仆婦插手的。王妃不必介意,她們經過多年訓導,該懂的都讓她們懂了……總有一天,她們也是要嫁人的”
聽琴領著其余三個走來,圍著明珠福了一禮:“王妃娘娘放心吧,奴婢們性命都由王妃發落,有什么事不能做的”
明珠紅了臉:“那,就難為你們”
她忽然想起內室的安王,趕緊說道:“快,尋一套衣裳,送到里邊給王爺換上”
賞畫很快取出一套干凈里衣,一件寶藍色錦袍,送進內室,很快又退了出來,惴惴不安地說道:“王爺生氣了,說:叫你們王妃來”
明珠便接過衣裳,走進內室,安王還泡在水里,臉上真的顯出不高興的神情。
“董明珠,你又哄我是吧?說好了給我找衣裳,結果讓誰送來?”
“我在跟秦媽媽說話呢,抽不開身,平時不都是賞畫服侍你嘛,今天這么認真。”
“平時是平時,今天我要你”安王從水池里爬起來:“害我在水里泡這么久,水都涼了”
明珠忙展開一塊大帕巾往他腰部一纏,安王笑了:“這是做什么?”
明珠笑:“遮羞布啊,我不知道王爺您有這個愛好,喜歡赤身裸體給人看,賞畫她們都有幸看到了吧?”
安王追著明珠打,明珠跑到硬榻邊,指著他笑得前仰后合:安王被她笑話,果然自覺地抓住腰部帕巾,不再赤露o了。
明珠細心地替他擦抹身上的水珠子,安王緊挨著她,笑著說道:“把我當什么人了?賞畫只是進來服侍我穿外衣,系衣帶……母后從小教我慎待女子,我身邊多為男侍從跟著,即使有侍女,近身的事從不要她們做,林靜嫻曾經有意近我身,我當時沒察覺她的用心,但我只要能夠自己做,就不會用她,這是習慣”
明珠蹲下來幫助他穿上內褲、中褲,又替他籠上中衣,忿忿不平地說道:“干嘛不用?白養她一場,如今倒拿我來使喚”
安王捧住她的臉,在桃腮上咬了一口:“我喜歡你為我做這些,以后要你天天做”
“不”
“敢不做?”
“不做”
安王伏在她耳邊笑著說了句什么,明珠一邊攏著頭發,一邊驚慌失措地看他一眼,忙不迭地應道;
“那我聽你的”
安王笑得開心異常,待穿好外衣,兩人牽著手走內室,侍女們先給安王梳了頭發,給他身上佩戴上各種上飾物,秦媽媽說:
“福至說了,太子爺要與王爺共用早飯”
安王看了明珠一眼,明珠朝他微笑,表示沒他陪她也能吃得下。
臨出門,明珠把他拉進帷幔,拿起一杯調好的玉露汁給他灌下去,安王抿著嘴唇道:
“這個以前喝過,原來精神不濟,喝了它之后精力很好”
明珠點點頭:“昨夜沒休息好,這個可以讓你精力充沛,不至無精打采的讓人笑話”
安王看著她,壞笑:“那以后都不用睡覺了?只喝這個就好”
明珠甩他一袖子,粉面紅透:“想得美這種藥材藥引世上難求,哪有這么多給你?再說了,上天造人,人食五谷,供五臟六腑運轉,汲取養份,供養全身,所謂水不流則腐,若五臟六臟不得正常運轉,難以保證身體的平衡健康。所以最好的方法應是從五谷雜糧中擷取營養,若只靠補品丹藥,直接汲取營養,卻少了那道運轉的程序,也是沒有用的”
安王若有所思,笑道:“這個道理容易懂,你說得很好,可以開學收徒了”
明珠認真地說道:“你肯讓我開學收徒?那我真愿意做,免得整天閑著無聊。”
安王怔了一下,很快反悔:“不行我不答應。縱使你能勝任,那不是一般的事務,會累壞你的。我有空就盡量陪你,夫妻倆在一起就不無聊了”
明珠撅嘴:“就知道你會這么說快去吧,太子殿下該等不及了”
安王戀戀不舍地看著她:“那我去了?如果無事,很快便回來”
明珠“嗯”了一聲,露出一個笑臉給他,讓他放心去。
安王去到門外,抬頭看看天色,又折轉身回房,捺開帷幔見明珠仍舊站在原地,倚在畫屏邊,黑發垂散著,一身嫩柳色修身衫裙,更顯得她身段嬌美高挑,她就那樣站著,渾身散發出青春驕人的光彩,身邊圍繞著一股活潑自信的氣場,這樣的明珠,誰能關得住?
明珠看見安王進來,眼里透出詫異,安王走到她面前,摟她入懷:
“我舍不得你,我要帶你一起去”
明珠一怔:“你們談事情,我怎好跟在你身邊?”
“我會安排好你”
“去太子府嗎?”明珠問。
“是的。”
明珠想了一想,欣然道:“好,我去你辦你的事,我可以看看太子妃,陪喜樂和龍意玩一會”
安王撫摸著她的臉,輕聲說道:“以后能帶著你就盡量帶著,不然你自己跑出去,若是再遇上一個像玉煌那樣的登徒子,把我好好一個王妃拐跑了怎么辦?無端端地陪了別人,要我一個人怎么活”
明珠只道他說笑,也逗他:“你不是權力大么?挖地三尺,也能找出來了”
安王屈起一根手指,輕敲她額頭:“你這顆小腦袋似乎比我聰明,要想躲開,我只怕找不著”
明珠笑了,踮起腳尖在他唇上輕印一吻:“我們昨夜不是拉勾了么?我不會食言”
安王神魂一蕩,又欣喜若狂,還沒細細品到她的唇印,她已經離開,急得抓耳撓腮,湊過來:
“再親再親一次”
明珠就雙手攀著他的肩,細致地吻他,安王摟緊她纖腰,眉眼帶笑,品嘗她的清新甜蜜,內心溢滿暖暖的幸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