寧為悍妃

第一百零四章 昏過去了

秋痕手里的桃木梳啪一聲掉落地上,明珠看了她一眼,問賞畫:

“人呢?”

“回娘娘:福至在門外!”

“我是問王爺,他沒回德輝院嗎?”

“沒呢,侍衛們將王爺扶回咱院里書房,王爺就人事不省,昏過去了!”賞畫面帶愁色。

怎么就人事不省了?不會這么嚴重吧?力道是重了點,不至于就傷得了他,何況他還是個練武的呢,一點護身功力都沒有?

“把福至叫進來問話!”

賞畫出去領了福至進來,福至身后竟又跟了一人,卻是安王身邊的馬正。

兩人隔著薄幔朝明珠行了禮,馬正說道:“求王妃娘娘過書房看看王爺吧!”

明珠不緊不慢地問道:“只是忽然之間肚子疼,就昏過去了,你們王爺也太不經事了吧?”

馬正說:“回王妃娘娘話:王爺原有舊疾,這次肚子疼得厲害,引發了舊疾,現如今倒睡在榻上人事不省的,好教人擔心!”

“那還不快找太醫去,我去能有什么用?”

“太醫也著人去抬來,王妃娘娘還是在旁邊守著好些,萬一有什么……”

明珠忽地覺得左臂被兩只溫熱的小手緊緊攀住了,轉臉一看,卻是龍僅。龍僅從內室出來,剛好聽到馬正說王爺倒睡在榻上人事不省,睡意頓時消散得無影無蹤,兩只大眼睛蘊滿了淚水,啞聲對明珠說道:

“嫂嫂去看看哥哥吧!我和您一起去好不好?我想要安王哥哥好起來,我不要他死掉!”

龍僅說著哭出聲來,聲音還越來越大,明珠趕緊安慰他:

“他死不了的啦,好了別哭,我們這就去看他,聽話不哭了!”

馬正松了口氣,和福至交換了一下眼神,行禮退出門外,等著明珠牽了龍僅,一同朝書房走去。

繞過花架子,才踏上青石曲徑,遠遠看到半開的書房門里透出燈光,就聽見侍衛高聲傳報:

“王妃娘娘到!”

明珠皺了一下眉頭,對福至說道:“這么大聲干什么?芷蘅院不比你們德輝院,這里住的可都是女子,干什么讓這么多侍衛進來?”

福至陪著小心回答:“王妃容稟:王爺夜里在書房讀公文,按例得有兩名侍衛貼身相隨,都是值夜的,天明即去,不安排住宿。今夜這多出來的侍衛,是小的剛剛打了訊號才來的,王爺得了急病,需要多些人手在旁邊照看著……”

書房內,安王站在書案旁邊,正和荊風說著什么,聽見外邊侍衛傳報說王妃到了,臉上頓時現出又驚又喜又有些猶豫的神情來:這小壞蛋到底是來了!

一時不察,吃了這個大虧,完全是因為對明珠毫無防備之心。他沒想到明珠能這么狠,用那樣大的力道,當時疼得他連自己姓什么都忘掉,真以為自己從此要廢掉了。福至喊他,問他什么全然聽不見,耳朵里卻能清晰的聽見明珠走出偏廳時綢緞衣裙發出的悉索聲,他伏倒在繡墩上,心死如灰——也許這輩子注定要孤獨終老,他不能擁有她、不能愛她,她終究是屬于別人的!

在書房值夜的馬正和陳規趕過來,和福至一起將他弄回書房,他閉著眼,躬著身子側躺在榻上,一動不動,也不說話,幾個人驚嚇之下,商量著是不是要報知太子,他才不得不出聲:“多事!都到外面去候著!”

荊風帶了十多個侍衛來到芷蘅院西院書房時,安王感覺好些了,不再痛得那么厲害,稍稍運氣調息一下,好像那地方還有知覺,不由松了一口氣,沒廢掉就好,小壞蛋哪里學來的下三濫陰險毒招,男人那個地方她也敢碰,還不知輕重,差點毀了自家夫君!

安王知道自己沒事了,放輕松下來,一門心思就只在明珠身上轉悠,想到她對慶王的心意,搶救鄭挽瀾的命,就算對只有一面之交的玉煌也肯花心思助他逃走,卻唯獨舍得狠狠傷害自己,一時之間胸口郁悶氣結,酸苦不已,左胸心脈暗傷又隱隱作疼。

不能這樣下去了,他耗不起,當年對手那一點劍尖直刺入他心臟,劃斷半邊心脈,他沒有死是個奇跡,卻留下了醫治的難題。給他傳授護體氣功護住脈傷的師傅說過:以全部真元養護心脈,五年間戒躁戒色,不動真性情。兩年多來他一直做得很好,沒有什么可以擾亂得了他平淡如水的心境,就這樣再堅持三年,他的傷處就可以完好如初了。回京大婚,也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情,王妃娶回來,安排妥貼就行了,誰想他遇上的卻是明珠,從他有知覺地抱著明珠那刻起,心里就莫名地冒出會和懷中女子一輩子相依相屬的想法!

之后發生的事情,他自己都無法預料到的自身轉變,證實了最初的預感:明珠是他的魔障、克星,他幾次三番為她動了真性情,牽動隱傷。他不大明白自己清清爽爽一個大男人,向來頭腦清晰,謀事有條有理,遇上明珠以后,做什么都感覺不對,想出來的法子總有自作聰明之嫌。已經深深地愛上明珠了,整顆心完全給她占據,她卻偏要掙脫他,想離他遠遠的,這怎么可以?除非他死了!

他不想死,明珠活著,他就要活!這個女孩子弄得他神魂癲倒,把他折磨得死去活來,卻要甩掉他另謀去處,想都別想,這輩子她是他的,哪里也別想去!

荊風略懂脈像,一進來看見安王臉色蒼白,閉目靜躺不動,就急忙上來持了他的左手把看,擔憂地說道:

“王爺不如移駕德輝院,屬下讓外邊醫術精些的人來看看,是否引動了舊傷?”

安王眉毛動了一下:讓外邊醫術精純的人來看?那還不如讓自家王妃看看呢!

對!就以這個為由頭:明珠重傷了王爺,不信她沒有一點后怕的心!先誑得她來給自己診脈,趁機讓她知道自己的隱傷,免得日后傷好了,再說及之前與林側妃和那幾個侍妾之間根本沒有肌膚之親,她只怕是不會相信的,那小壞蛋,時而乖巧伶俐,知禮明事,時而刁蠻無賴,好不難纏!

安王睜開眼,讓荊風叫來馬正和福至,著他二人一起過去請王妃,并囑咐他們務必要裝得像一些。

“那小壞蛋精明起來誰都比不上,輕易就能看出破綻的。”安王無奈地微嘆口氣。

荊風問道:“這樣做到底妥不妥?王妃會探脈,她若診出爺的隱傷,又不能治得,她,她要再嫌你了可怎么辦?”

他是真看出來了,安王這回動了真心,深深愛上這位刁鉆王妃,王妃在大街上鬧翻了天,他非但沒有一絲責怪的意思,反而叫封鎖消息,不準透露一點點關于那天的事情。而作為護衛王妃回府的領頭侍衛長官,荊風自己是逃不脫安王責罰的,趙源也沒能幸免,兩人自領了五十杖,沒了這個月的俸銀。

兩人都服罰,卻不敢對王妃有半點怨言,能從四品位階的王府一等護衛眼皮底下脫身,除了他們過于松懈大意外,確實算她有點本事。趙源估算過時間,不到一刻鐘的時光,侍衛們當即將前后街都封鎖住了,卻已經尋找不到王妃和那侍女的蹤跡,可見她們速度之快!

幾個近侍只是很好奇,安王向來不喜烈性女子,只會對溫柔嬌弱的淑女多看兩眼,如今卻為何轉了性?新王妃美則美矣,卻是太過強悍,要總是這樣每天想著花樣整人,王爺可怎么辦啊?

安王看了荊風一眼:“該讓她知道,既是夫妻就要同命,還有一樣……”

“什么?”荊風心里想,夫妻算什么?那個傷王爺連太子都不讓告訴。

安王苦笑了一下:“免除她心里對我的厭惡感!”

荊風驚訝得嘴巴都合不攏:“王妃她敢厭惡王爺?她憑什么?!”

他們王爺什么人物啊?豐神俊貌,氣度非凡,世間難得一見的人品,這都慘遭厭惡,那還讓不讓他們這些底下人活了!

“王妃討厭我有側妃和侍妾,她不接受妻妾共處。得讓她知道:我和那幾位之間,其實什么都沒發生!”

“……”荊風明白自家王爺這是徹底掉下去了,為討得王妃歡心,他不但不要面子,連側妃和侍妾們都不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