歷史時空
楊柳急沖沖地追上蘇靜姍,道奶奶,你也不問問她,難道就這樣算了?”
蘇靜姍淡淡地道問也是問七少爺,問她有甚么用。”
“沒用,奶奶就該一頓板子把她打出去……”楊柳緊追不舍。
蘇靜姍腳步不停,道楊柳,你還沒成親,不明白,這種事,并不一定就是的。”
楊柳似懂非懂,停下了腳步,但沒過一會兒,就朝外跑去,口中嘀咕既然奶奶要問七少爺,那我就把七少爺請。”
楊柳素來是言出必行,真個兒跑到國子監,逼著守在門口等候劉士衡下學的松煙,把劉士衡提前叫了出來。劉士衡還以為家中出了事,先翻身上了馬,才問楊柳,家里到底了。
楊柳一聲不吭,只在前頭引路,直到他下了馬,進了二門,才將偏廳一指,道七少爺,奴婢大膽說句逾越的話,您就算想納妾,也得先跟七奶奶說一聲,不然叫七奶奶的面子朝哪里擱?”
“妾?甚么妾?”劉士衡一頭霧水。
楊柳奇道七少爺不知情?”她邊問邊觀察劉士衡的表情,見他不似作偽,就義憤填膺起來安福胡同也未免太不把七少爺和七奶奶放在眼里,居然都不知會一聲兒,就朝這邊送人”
“送人?甚么人?”劉士衡隱約猜到了些甚么,大步朝前走去,不的方向,并非偏廳,而是蘇靜姍所在的臥房。
一進門,便聽得蘇靜姍幽幽地問人見過了?”
劉士衡好笑道就算要興師問罪,也得先告訴我這究竟是一回事罷?”
蘇靜姍不緊不慢地翻著賬本,平靜地回答我也不是回事,只聽楊柳說,安福胡同那邊送來一個人,作的是妾室的打扮。”
劉士衡的眉頭皺了起來,道就算是他們要送個妾室給我,也沒道理不打聲招呼罷?此事只怕有蹊蹺,待我去問問。”說著,就撩起袍子,大步流星地朝偏廳去了。
蘇靜姍再淡定,也有些坐不住了,眼神只朝門口瞟。如玉極為善解人意,道奶奶,我們練過功夫的人,耳朵靈,不如我和楊柳去幫奶奶聽著些,一有動靜就來回報。”
蘇靜姍不置可否。如玉便將門口站著的楊柳一拉,也朝偏廳去了。
劉士衡進屋前,先朝里看了看,見里面有丫鬟侍立,才抬腳進去——他怕里面只有那女子一人,生出些誤會來——蘇靜姍的醋勁兒上來,他可招架不住。
那女子肌膚微黑,濃眉大眼,雖是坐著,也能瞧出身量頗高,同他們蘇州女子完全是兩種截然不同的風格。劉士衡咳了一聲,那女子不慌不忙地站起身來,但卻并不行禮,只問道這位想必就是七少爺了?”
“你是何人?”劉士衡不動聲色地將她上下打量,只見她的確是穿了件時下偏房妾室最愛的粉紅色背子,但言行舉止卻不卑不亢,一點兒不像是安福胡同的長輩們送來的妾室。
那微微垂眼,道我姓林,是二老爺新納的偏房。”
二老爺?那不就是劉振業?劉士衡瞪圓了眼,叫道既是二老爺的偏房,那跑到我家來作甚?”真是的,既然是劉振業的妾,那就好好在安福胡同待著,跑到香椿胡同來作甚么,害得他被蘇靜姍誤會。不過,他每日都去安福胡同請安,并沒聽說劉振業納了妾呀?
林姨娘仿佛看出劉士衡的疑惑,開口解釋了一番。原來,劉振業原本是在外租了間房,用于安頓林姨娘的,只是由于最近手頭緊,租不了房子了,所以只得把她送到了香椿胡同來。
看來劉振業還是很了解劉士衡兩口子的,若是他親自送,或是言明了在送,他們一定不收,所以才采取了這個先斬后奏的策略。而這香椿胡同雖說是劉士衡夫妻的小家,但卻仍是公中的產業,他讓的小妾住,劉士衡是沒有權力趕人的。
正因為如此,盡管劉士衡百般不情愿,也還是只能把人留了下來。
蘇靜姍因此很有些怨言,但劉士衡安慰她道太爺年前就要告老還鄉,爹肯定也要跟著,所以那林姨娘在我們這里住不了多長的。”
劉顯仁要告老還鄉的事,蘇靜姍亦有所耳聞,不過朝堂上的事,她所懂不多,因此并未多問,只知劉府一家老小,很快就要跟隨劉顯仁一起回蘇州老家去了,只留下他們一家三口在京城,等待來年科考開場。
劉士衡所說不,年底,劉顯仁果然辭官,要帶著一家老小回到蘇州去。全家人都為此人心振奮,因為安福胡同的地方實在是太小了,憋屈得很,還是蘇州的大宅子住著舒服;而且劉顯仁年事已高,也是該回鄉享清福了,不然等同他政見相左的太子登基,恐怕就不是告老還鄉這般簡單了;再者,大老爺尚還在任上,前程看好,劉士衡又是個舉子,來年還很可能中個進士,劉府希望仍在,至少還能風光數十年,沒甚么好擔心的。
聽聞劉家人要回鄉,前來送行的親朋好友很是不少,劉顯仁干脆讓席騰出屋子來擺了幾桌,宴請親朋。在酒席上,蘇靜姍聽到了不少八卦,比如,劉士貞最終還是耍手段爬上了涂明羽的床,并生下了個,在夫家算是立住了腳;這事兒蘇靜姍早前就聽席提起過,只不過沒在意,卻沒想到沒過幾日,就成了大家口中閑談的話題了。
除此之外,最大新聞,當屬劉士誠得子了,之所以稱之為新聞,是因為那孩子的生母,竟是青樓的一介伎女。其實早在好幾個月之前,這伎女就通過老鴇找上門來,要劉士誠認下她肚子里的孩子,但劉士誠卻不肯認賬,一來因為那伎女他并未包下,誰知她肚里懷的是誰的種?二來,他多年無子,不論是賈氏還是屋里的幾個通房,都沒有任何消息,所以他挺懷疑的身體的,認為那伎女不可能懷上他的孩子。但那伎女不但一口咬定他就是孩子的生父,而且還把孩子生了下來,好巧不巧的,那孩子就和劉士誠長得一個模樣,連胳膊上的一顆痣都如出一轍,這下,由不得劉士誠不認了。
不過,伎女產子雖說不是甚么值得宣揚的好事,但對于成親多年膝下猶空的劉士誠來說,卻是一件大喜事,因而他大大方方地稟明長輩,把那孩子接進了家門,而且還為那伎女贖身,給了她一個名分。賈氏為此大鬧過一場,就連臨行前的酒席都沒露面。但不論是那孩子還是那伎女,進門都是經過了尊長同意的,她再鬧,也是徒然。
那孩子,蘇靜姍也見過,眉眼間的確像極了劉士誠,不過看著賈氏憔悴的模樣,她很是同情,因而沒給甚么貴重的見面禮,還惹得劉士誠不高興過一陣子。
酒罷席終,終歸是要分離。席等人都極舍不得文哥兒,甄氏甚至想把他帶回蘇州去養,好在蘇靜姍的暴脾氣早已出了名,只不過借稍顯出些強硬態度,就令甄氏放棄了這個念頭。席念叨著,若是來年劉士衡中了進士,緊接著就會任官,到時他直接從京城去上任,再相見又不知是何時了。劉士衡向她保證,就算要做官,也一定先看過她老人家再動身。席聽他這樣說,很是欣慰,反又去教導他凡事以前程為重,不要太掛念家里。
因為轉眼又要過年了,再不舍,還是得趕緊動身,劉府老老少少幾十口人,分批次地登上了回鄉的馬車,準備先陸路再換行船,徑直回蘇州去。
劉府闔府回鄉后,劉士衡反而有了更多的埋頭苦讀,第二年科考開場,他毫不意外地中了個第二名榜眼,直接入選翰林。王秀才也中了舉人,歡歡喜喜地準備回鄉同蘇靜瑤圓房;只有劉士元名落孫山,不過他志不在此,不過混日子而已,所以倒也不見失望。劉士興和劉士德也跟著一起下了場,但沒有考中,不過他們年紀還小,只當做是歷練罷了。
因劉士衡入選翰林,他們一家三口就繼續留在了京城,不過還是抽空回了蘇州一趟,探望尊長。在蘇州,他們遇見了任滿,正準備回京述職的大老爺劉振興,劉振興在同劉顯仁和席深談后,仍不愿休棄樂氏,帶著她一起去京城了。沒過多久,就聽說他謀了個離劉士雁最近的地方做官,并把樂氏也帶了去。席和甄氏聽說后,很是把劉振興罵了一通,但蘇靜姍卻有些為之感動。
再回京城時,他們仍是一家三口,沒有七大姑八大姨的紛擾,快活逍遙,只是剛到京城,蘇靜姍就懷了孕,而且這回反應特別大,每日里都吐得七暈八素。劉士衡心疼之余,又有著隱隱的期盼,覺得這回能生個女兒,因而每天都痛并快樂著,好不讓人糾結。
“劉士衡,你給我站住文哥兒,攔住你爹”蘇靜姍這日才剛起床,就又吐了個天昏地暗,不由得無名火頓起,決定胖揍“罪魁禍首”一頓,并叫上了尚走不穩路的文哥兒作幫手,嚇得劉士衡施展起輕功,抱頭亂竄。
楊柳和如玉站在檐下,指指點點七少爺的功夫好像又有進步了……”
計氏來送女娃娃穿的小衣裳,見此情形,無奈地搖了搖頭,上前護婿訓女,惹來蘇靜姍嬌嗔,劉士衡大笑。香椿胡同的方寸天地中,各處一派和樂景象……
本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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