親事

第八十一章 打人

第八十一章打人

蘇靜姍從震驚中恢復過來,暗暗地嘆了一口氣。她是極不耐煩和一個蠢人打交道的,所以以往對于紅梅的言行,往往采取無視的態度,但這種既沒腦子又缺眼力勁兒,膽子還老大的人,就跟那蒼蠅差不多,傷是傷不了你的,可嗡嗡嗡地,也頂叫人討厭。

紅梅就是這樣的一個人,該拿她怎么辦才好?蘇靜姍看著如玉臉上的紅掌印,窩了一肚子的火,保護不了自己身邊的人,這比直接打她一掌還要來得難受

反正紅梅平日里也挺討厭,不如就趁此機會,打她個殘廢,讓她臥床養幾日的傷,好讓耳根清靜清靜。

蘇靜姍越想越覺得此法可行,至于紅梅的后臺甄氏,她壓根就沒想起來。

蘇靜姍腦子轉得快,雖說想了這么多,但其實也就一眨眼功夫的事,還沒等紅梅的唇角上揚到一個完美的弧度,她就已經給了楊柳和如玉指示:“拖到院子里去,打”

蘇靜姍這命令下得太直接,竟比紅梅剛才的那一巴掌,更讓眾人驚訝。

紅梅果然挨打了。墨蘭和錦葵最為鎮定,了然地對視了一眼。

七奶奶居然不怕二太太白蓮和粉桃掩不住滿臉的驚詫。

紅梅挨打了……下一個會不會是我呢?紫菊有些兔死狐悲。

楊柳擦拳磨掌,問蘇靜姍:“奶奶,怎么打,拳頭還是板子?”

“板子。紫菊,咱們院兒里可有這東西?”蘇靜姍覺得板子更顯氣勢,于是問紫菊。

“奶奶,有,奴婢這就去取來。”紫菊定了定神,退了出去。

眼見得紫菊踏出了房門,紅梅這才回過神來,尖聲大叫:“奶奶,可是你叫奴婢教她二人學規矩的,怎能因為我罰徒弟就打我?”

“誰說我是因為你罰了如玉才打你的?”蘇靜姍滿腹火氣,臉上卻是淡淡的。

紅梅疑惑了:“那奶奶作甚么要打奴婢?奴婢到底做錯了甚么?”

蘇靜姍看她一眼,冷冷地道:“你剛才作甚么要打如玉?”

紅梅一愣:“是因為她沒規矩,奶奶沒問她的話,她卻擅自插嘴。”

“那你先前開口,是因為我問了你的話?我怎么記得我并不曾問過你?”蘇靜姍“啪”的一掌拍在桌子上,嚇得紅梅一個哆嗦。

紅梅仔細回想,自己先前曾問過蘇靜姍關于楊柳和如玉二人等級編排的事,可認真計較起來,這只能算是好心提醒蘇靜姍,怎能叫作沒有規矩呢?紅梅很不服氣。但是,如果她先前的問話不能算作是沒規矩,那么如玉接她的話,怎么就成了沒規矩了呢?

紅梅好歹聰明了一回,想通了這其中的關節,沒有再質問蘇靜姍,而是另尋借口道:“奶奶,奴婢和如玉她不一樣的”

“怎么不一樣?”蘇靜姍明知她指的是甚么,卻故意裝作不曉得,“你們不都一樣是這院兒里的丫頭?”

“奴婢是丫頭不假,可是,可是……”通房丫頭,不論在哪個人家,都是很微妙的身份,大家心里知道但不明說的時候,是件挺讓人驕傲的事;可要真嚷嚷出來,卻能讓人顏面掃地。因為甚么是通房丫頭?說白了,就是爬上過主子的床的丫頭,這叫紅梅怎么張得了口,饒是她平素里臉皮不薄,在吭哧了半晌過后,還是閉上了嘴。

蘇靜姍穿越前也曾熟讀過紅樓,深知通房丫頭在大戶人家里的身份地位,因此才故意有此一問,順利堵住了紅梅的口。

如玉見紅梅沒了話講,頓覺揚眉吐氣,大聲問蘇靜姍道:“奶奶,我們這就拖她下去打板子?”

蘇靜姍點一點頭,如玉同楊柳兩個馬上就高高擼起袖子,一左一右地扭住紅梅的胳膊,拖到外頭去了。那架勢一看就是扭慣了人的,而紅梅則是還沒挨板子就已先疼得冒冷汗,口中大叫:“奶奶,就算我們都是沒受規矩,那為甚么她只挨了我一巴掌,而我卻要挨板子?”

蘇靜姍覺得她這問題問得真是好,遂率眾齊至院外,觀看她受刑,并笑容滿面地回答她道:“因為呀……教不嚴,師之過。如玉初來乍到,不懂規矩再正常不過,但你沒事先將她教好,顯見得就是你的問題了。哎呀,你這話倒真提醒了我,你自己明知故犯,其罪一;沒把徒弟教好,其罪二;兩罪并在一起,只怕要多打幾板子才好服眾。”

“奶奶,打多少?”楊柳已是把紫菊取來的板子拿在了手里,只等蘇靜姍一聲令下。

蘇靜姍卻去問紫菊:“咱們府里的規矩,其實我也不太懂,照紅梅這樣兒,得打多少板?”

紫菊眼神復雜地望了紅梅一眼,回答蘇靜姍道:“奶奶,而今驁軒是您掌管,您說該打多少下,就是多少下。”

這意思是……驁軒的規矩由她定,她樂意怎樣就怎樣?蘇靜姍突然覺得神清氣爽,感覺好極了,同時也有些明白,劉士衡為何希望她能掌管劉府的家務了,原來大權在握的感覺,是這樣的美好。

“念在是第一次罰你,就打十板子罷。”蘇靜姍一面說著,一面悄悄給楊柳和如玉打了個眼色。

紅梅先前聽蘇靜姍說得那般嚴重,還以為此劫難逃,誰知到頭來只有十板子,不禁喜出望外。可誰知楊柳和如玉都是練家子,打起人來,既有力氣,又有技巧,才一板子下去,就疼得她罵爹叫娘,唬得周圍圍觀的丫鬟們都齊齊朝后退了幾步。

蘇靜姍看了幾眼,見楊柳和如玉都打得暢快,便知接下來的幾日,紅梅是不會到她眼前晃悠了,于是放下心來,轉身進屋去了。

她回到里屋時,劉士衡正坐在窗臺上,透過紗窗縫朝外看,見她進來,回頭問道:“這是……新官上任三把火?”

“誰叫她敢動我的人?”蘇靜姍余怒未消,氣呼呼地回答,接著又開始數落劉士衡,“你說你,自己呆傻也就罷了,怎么挑個通房丫頭也蠢笨如豬,竟當著我的面打如玉的巴掌,這不是逼著我動手么?本來我都懶得理她,不想同頭豬一般見識的。”

“紅梅是我娘挑的,與我有甚么關系?”劉士衡話剛出口,就發現其中有語病,這不是在暗示蘇靜姍,紅梅之所以蠢笨,是因為甄氏太蠢笨么?他連忙尷尬地咳了兩聲,然后呼地跳下窗臺,借以轉移蘇靜姍的注意力。

甄氏蠢笨?蘇靜姍自然是聽出了他話中無意透露出來的弦外之音,但還沒等她細想,就被自窗臺下跳下的劉士衡撞了個踉蹌。她被撞得連退三步,就只顧去穩住身形,忘了去想劉士衡剛才的話,這時簾外傳來聶如玉的聲音:“奶奶,板子打完了。紅梅暈死過去了,怎辦?”

蘇靜姍看了劉士衡一眼,問道:“你們家的下人都住在哪里?”

劉士衡一面爬上床,裹上被子,一面回答:“都統一住在后罩房,你問這個作甚?擔心楊柳和如玉沒地方住?放心,會有人安排的。”

蘇靜姍卻又問:“那我能要一間嗎?”

“你是正經主子,做甚么不行?不過你要下人房作甚么,難不成想住過去?”劉士衡奇道。

蘇靜姍沒有回答他,而是轉頭朝外道:“叫人給紅梅準備一間下人房,然后把她抬過去,等傷養好了再回來,記得給她請個郎中。”

如玉應了一聲,去了。

劉士衡見蘇靜姍作了如此安排,欲言又止,但最終還是甚么也沒說。

而蘇靜姍正沉浸在接下來幾天都不會見著紅梅的喜悅之中,絲毫沒有發現他的異樣。

窗外,紅梅被抬走的響動漸漸小下來,應是朝著院門去了,但突然間卻傳來一陣驚呼,聽聲音,卻像是賈氏的。蘇靜姍將窗戶推開一道縫,朝外一看,還真是賈氏,正拿手帕子捂著嘴,看著擔架上的紅梅作驚訝狀。

蘇靜姍關上窗戶,回頭問劉士衡:“五嫂怎么還敢來?”

劉士衡道:“她娘家勢大,族中多在朝廷為官,伯父更是朝廷御史,這御史,官品不大,卻是人人都怕的,所以她在我們家,一向是橫著走,無人敢惹,不然上回老太太怎么只罰了她不去請安?”

“那怎么辦?”蘇靜姍問道。

“怎么,你怕她?”劉士衡反問。

蘇靜姍不屑道:“我家又無人在朝為官,我怕她作甚,我只是為你們家著想,你也曉得我這性子,萬一得罪了她,給你們家惹了禍,怎么辦?”

“沒事,打她時輕點兒就行。”劉士衡鄭重其事地說了一句,然后閉上了眼睛,開始裝病。

蘇靜姍愣了一愣,忍不住笑出聲來,這時賈氏的聲音已到了外間,她連忙收斂表情,整理衣裳。

“奶奶,五奶奶來了。”紫菊在外稟報道。

“來了。”蘇靜姍口里應著,但卻沒急著出去,而是打開箱子,把那些金燦燦黃澄澄的頭面首飾,狠狠地朝頭上插了一氣,直到把自己打扮成一個十足的暴發戶模樣,再才晃晃悠悠地踱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