將門淑媛

第178章 添箱

古代言情

第178章添箱

蘭芮避開他的目光,松開他的手站起身來,“小廚房備了醒酒湯,妾身讓人送進來。”言罷疾步繞過雕花槅扇,開了外間的門,低聲吩咐在門外侯著的銀鎖。

方才還軟玉在懷,轉眼只剩下絲絲縷縷的幽香,吳王無奈的笑笑,凝神聽外間低低的細語聲。隔了許久不見蘭芮回來,他搖搖頭,拿起方才隨手丟在高幾上的《抗倭筆記》看起來。

蘭芮其實就在院中。隱隱綽綽的燈光,讓人看不清她此刻的表情,早春的夜風拂過她的臉,冰冰涼涼,她渾不在意,心里只想著一件事情:如果不是臨時改變主意不讓朱氏進門,吳王完全可以不用去福建。

站了好一時,依舊理不清心里的想法,抬眼看見銀鎖端著醒酒湯過來,她轉身跟著進了房。

隔日吳王進了宮,蘭芮張羅著給蘭芝送添箱的事情。作為男方賀家的媒人,明天蘭芝出嫁她不可能去相送,添箱只好提前送過去。玉桂從她陪嫁里找了一尊羊脂玉的送子觀音出來,拿給她看:“王妃,這送子觀音如何?”

一旁的錢貴家的另外拿了一套金鑲玉的頭面出來,“不論雕工,便是這樣大塊的羊脂玉也是有價無市,王妃還是留著,放在房中做擺設也是好的。表四小姐那里,不如送這套頭面吧?”

玉桂聞言,偷偷的扯了下自己娘的衣袖。送子觀音擺在房中,這不是給王妃添堵嗎?

錢貴家的當然明白自己女兒的意思,但她方才的話是有意為之,她覺的,將菩薩誠心供在房中,總能得到菩薩的庇佑,只是這些話不便明言,她才裝作無意說出來。是以玉桂扯她衣袖,她只瞪了玉桂一眼,并不多作理會。

將母女兩個的眉眼官司看在眼中,蘭芮猜到兩人的想法,只笑笑,說道:“將兩樣都包起來,再挑幾樣,一并用匣子裝起來送去威武胡同。”

錢貴家的猶豫著去看蘭芮,待見蘭芮面上的了然之色,心想:王妃知道自己的想法,但還是沒有留下送子觀音的意思,顯然不喜歡做的如此張揚。她便不敢再說,應聲去找楠木匣子。

方裝好,綠枝尋到存放嫁妝的庫房來,笑著回話:“王妃,威武胡同的表少奶奶求見。”

“表少奶奶?”蘭芮一怔之后想起是于惠宜,立刻笑起來,“快請到壽春院的花廳去。”

等綠枝前面先走,她抻平衣襟,吩咐了玉桂幾句,跟著也回壽春院。路上她在心里琢磨著,自己這位大表嫂頭上有婆婆和太婆婆,出一趟門十分不容易,現在蘭家正在操辦蘭芝的婚事,正是忙的團團轉的時候,她更不會在這時出門走親戚。她選這時出門,肯定是有事情。

心里想著,她腳下便加快了步子。

于惠宜聽見門口傳來腳步聲,忙放下手中的茶盞,站起身來,盈盈蹲身行禮,“見過王妃。”

蘭芮上前,一把攙住她,嗔道:“只我們兩人在,大表嫂何必拘著這些虛禮?”

“在閨中時,咱們兩人是要好的姐妹,可現在畢竟不比從前,禮數不能廢。”于惠宜笑著說,趁機打量蘭芮,還如從前一樣溫和沉著,只是細看下,卻能發現隱在這溫和下的飛揚神采來。

蘭芮也在打量于惠宜,雖是笑著,卻難掩眉間淡淡的郁色,更加印證了她先前的猜測。

兩人重新落座,她立刻屏退下人,直言問道:“大表嫂,你怎么在這個時候來了?”

一聽這話,于惠宜臉上的笑容盡數斂去,抿了抿下唇,說道:“在王妃跟前,我也不繞圈子。今日早朝后,父親一回禮部衙門,便聽說朱知府之女突發急病......父親心里沒底,拿不準到底是怎么回事,又無處打聽,只得送信去威武胡同,讓我來問問王妃。”

聽是這事,蘭芮懸著的心放回了腹中。大表嫂的父親是禮部侍郎,朱氏有哮癥這種舊疾,如果他曾負責甄選的事情,那肯定脫不了干系。只是她知道吳王和皇后一定會設法將這事掩過去,禮部那里肯定不會有事,她這才沒讓人去威武胡同給大表嫂送信。

“這事大表嫂不用操心。”她便將昨日去護國寺相看的事情說了次,然后說道,“誰知還沒去后山,朱家的下人便過來回話,稱朱氏女得了急癥……相看的事情自然不了了之。”哮癥的事情越少人知道越好,她便沒有提起。

于惠宜還是有些不信:“當真是急癥?”見蘭芮點頭,又道,“是急癥就好了,父親先前擔心朱小姐有舊疾卻沒呈報給禮部……”

蘭芮說道:“欺君是重罪,朱家的膽子再肥,也是不敢瞞報的。”

“這倒是。”于惠宜點著頭說道,突然心里一動,如果不是舊疾突發,那這急癥也來得太巧了……她很快又搖搖頭,聽父親說急癥的事情是從坤寧宮傳出來的,如果真是與吳王有關,皇后根本不可能幫忙瞞著,既然皇后這樣說,那這朱氏女顯然是真的得了急癥。

想清楚,她笑起來:“我原本想你這些日子肯定心里不痛快,打算能抽身時便過來看看你,和你說說心里話,現在看你神清氣爽的樣子,倒是不用了。”

蘭芮嗔道:“大表嫂的意思,是我心里不痛快你才能上門?”

“哎,我哪里是這意思……只是……我的事情你也知道。”于惠宜有些黯然。

蘭芮瞧見,猜到跟文夫人有關,只是于惠宜沒提,她也不好貿然去問。

“大表兄這些日子可有信送回來?”

于惠宜聞言露出嬌俏的笑容:“寫過幾次,說他在北疆一切都好,還立了兩個軍功,估計不日便會升遷。”

兩人便說起了閑話。

于惠宜掛著在家中等消息的父親和蘭家的一攤子事情,有些坐不住,沒說幾句便起身告辭。

蘭芮清楚蘭家此時肯定忙成一團,沒留客,叫來預備去蘭家送添箱的錢貴家的,命她與于惠宜一同去蘭家。

此時的御書房內,景陽帝雙目微醺,注視著站在丹樨前的吳王,凝神靜聽吳王陳述福建浙江的局勢。等吳王說完,他緩緩開口:“你能分析的如此透徹,可見是下了功夫的,只是連年戰禍,時常加收軍糧,以至于民情疲憊,你此番去福建抗倭,可知最要緊的是什么?”

聽得這話,吳王知道景陽帝是應允了他請纓一事,忙恭聲說道:“嚴肅軍紀,絕不擾民。”

景陽帝微微頷首,“知道民之重要,長進了。”又擺擺手,“先回去準備一下,五日內聚齊抗倭大軍,開拔去福建。”

吳王行禮后退出御書房,徑直去了永寧宮。

吳王一走,景陽帝斂去面上的笑容,雙眼迸射出凌厲的精光,沉思不語。

一旁的婁公公上前續茶,而后又退至一旁。

御書房內落針可聞,許久之后,響起景陽帝冷肅的聲音:“先是魯氏提出相看,相看之時朱氏女突發急癥……若不是急癥從皇后口中說出,朕還真不相信。”

婁公公笑道:“吳王殿下一貫重情義,斷不會做出讓皇上失望的事情。”

景陽帝掃了他一眼:“自從朕派你去忠州監軍之后,你便常常夸贊善思,這都是第幾次向著他說話了?”

婁公公慌忙低下頭去,“老奴說的也是實話,不然,當初在忠州,吳王殿下明知皇上不喜吳王妃,還堅決求娶吳王妃。”

“重情重義……”景陽帝不再往下說,低頭看丹樨上的奏折。

永寧宮內,賢妃看見吳王隨木姑姑走入正殿,毫不掩飾的沉了臉,問道:“我傳魯氏入宮,人呢?”

吳王上前行了禮,這才答道:“她要做大興知縣賀家的媒人,忙得腳不沾地,請娘娘體諒,過了這幾日,她一定進宮來給娘娘請安。”

賢妃深深的看了他一眼,“她真就忙得連入宮的時間都沒有?”

吳王避而不答,說道:“我五日后就要去福建。”

去福建的事情賢妃昨日便已經知曉,卻不知這樣快,聞言吃了驚,“時間緊迫,糧草這些如何能張羅齊備?”

吳王詳細的說起了去福建的打算,又在宮中留了飯,回到王府,已是未末。

蘭芮知道吳王進宮是為了請纓去福建,見他回來,立刻屏退屋內服侍的,“皇上可是應允了?”

吳王點點頭,仔細說了說。

蘭芮同樣吃驚時間緊迫,等吳王去外院見幕僚,她列了長長的一串單子,交給玉桂,“送去交給賀達山,他見識比采買上的人多,務必讓他照著單子上所列的東西買齊。”

這種差事玉桂不是頭一次辦,應了聲,快步出門去。

她前腳走,錢貴家的后腳便回來復命。

蘭芮問她:“威武胡同可熱鬧?”

錢貴家的笑道:“雖是二老爺身上無官無職,但到底還是蘭家嫁女兒,京城差不多的人家都送了添箱,便是不能親自去送的,也還是遣了能言善道的婆子去道賀。可就是大姑奶奶沒能回去,奴婢打聽了下,說是大姑奶奶快足月了,安陸侯夫人擔心她磕著碰著,不讓她出門。”

蘭芮算了算時間,蘭茉的產期大概在四月,這次安陸侯夫人不讓她出門,倒也有幾分道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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