將門淑媛

第161章 燜飯

古代言情

第161章燜飯

蘭芮笑而不語,這樣的話她既不能反駁,也不能附和。反駁便是應承下要幫蘭茉,可即便她是吳王妃,安陸侯府的家事她也插不進手去,更何況這中間還牽著衛王。附和又讓人覺的她涼薄,不念姐妹情誼。

不過,老太太的態度倒是出乎她的意料,但轉而一想,老太太是個明白人,肯定想到了她的處境,知道她幫不上,這才說明白,全了大家的面子。

老太太含笑看著蘭芮,將話題輕輕一帶,說起了旁的事情。

在蘭家坐了一個時辰,蘭芮起身告辭,老太太清楚她出來一趟不容易,沒留客。

回到王府,她先去西廂看了看衡哥兒,然后才回上房。

吳王不在。

倒是景園一直在穿堂里候著,看見她回來,趕上前來行禮:“王爺去永寧宮了。”

聞言,蘭芮腳下滯了下。

去了永寧宮?見賢妃?

吳王肯定是為昨晚的事情進宮的,只是不知此一去,是解開了母子間的誤會,還是將裂縫越拉越大。

她心里暗暗擔心,神色便有些不好。

玉桂看在眼中,忙道:“王妃,你昨晚一夜沒睡,不如趁這個時候補一覺。”

蘭芮點了點頭,可剛梳洗過,綠枝便進來回話,“鳳姑姑求見。”

“讓她進來吧。”想了想,蘭芮說道。

鳳姑姑進來,沒有拐彎抹角,直言道:“王妃,水憐姑娘那里要不要送湯藥過去?”

蘭芮心里一跳,看向鳳姑姑。

難道迎春院那邊沒瞞住,鳳姑姑起了疑?

見蘭芮探詢的看著自己,鳳姑姑忙笑道:“水憐姑娘與旁人不同,她已經育有大少爺,而且,水憐姑娘精通藥理,奴婢不敢在她面前獻丑,不如,讓水憐姑娘自己配一副,奴婢來替她抓藥煎藥……奴婢也好趁機跟著水憐姑娘學學。”

聽明白鳳姑姑的意思,蘭芮提著的心放了下去,她知道水憐已死,便沒去想送湯藥的事情,鳳姑姑陡然提起來,她才會想偏。進門不到一月便遇上這樣的事情,她真的有些草木皆兵的感覺。

“姑姑謙虛了,姑姑是母后身邊的人,本領自是了得,且說了,業有所專,水憐姑娘便是精通藥理,可她所學廣泛,這方面未必就比得上姑姑。”

“王妃抬舉奴婢了……那奴婢一會兒就送過去吧。”鳳姑姑知道自己推不過了。

蘭芮微微頷首,端了茶。

鳳姑姑出去,玉桂便去鋪床,蘭芮制止了她,因她知道,鳳姑姑一會兒便要回來。

果然,才小半個時辰,鳳姑姑又來回話。

蘭芮明知故問:“水憐姑娘已經服了藥?”

鳳姑姑臉色很不好看,說道:“奴婢連水憐姑娘的面都沒見著,才走到門上,她身邊的小丫頭便攔住了奴婢,稱水憐姑娘得了前朝孤本,正專心研讀醫書。奴婢說奉王妃之命給水憐姑娘送藥,那小丫頭竟然說,水憐姑娘一雙妙手,要服藥也會自己開方子,哪里會用不三不四的人開的藥……奴婢只得將藥端了回來。”

“姑姑受委屈了。”蘭芮吩咐玉桂,“去告訴童青山家的,迎春院的人太多,恐怕會打擾水憐姑娘靜心讀書,讓她將人調走,只留碧巧和鈴蘭兩人服侍。”

這話聽在各人耳中,意義各不相同。

鳳姑姑和玉桂幾人以為蘭芮因水憐的話動了怒,借故削去昨日才給水憐的體面。

玉桂高興的去傳話。

而童青山家的知道后,卻多了一層心思。

明眼人都知水憐的好日子到了頭,王妃卻點名讓碧巧和鈴蘭留在迎春院,碧巧不必說,她原本就是水憐身邊的人,又是她出言頂撞了鳳姑姑,留在迎春院里誰也不意外。可鈴蘭是賀達山的親侄女,王妃卻讓她也留在迎春院,這肯定是王妃想要敲打賀達山。

不管各人心思如何,不出半個時辰,迎春院只剩下了碧巧和鈴蘭,而那些慣會逢高踩低的,清楚水憐的處境,肯定輕易不會接近迎春院。

聽完玉桂的回稟,蘭芮長吁了口氣。

總算無人發現迎春院昨晚發生的事。

她倚在軟榻上閉目養神,不知不覺卻睡了過去,等再次醒來,屋里漆黑一片,正想喚人進來點燈,卻傳來一個清亮的聲音。

“醒了?”

蘭芮嚇了一跳,循著聲音看去,只見雕花圓桌旁有個黑影,面容看不真切,唯有兩只眼閃爍著灼灼的精光。

“王爺……”她摸索著坐起來去摸火折子,“王爺什么時候回來的?”

“回來有一陣了。”

說話的功夫,吳王已經先一步將桌上的琉璃盞點燃,屋子轉瞬灑上了朦朧的橘色光芒。

蘭芮放下了手里的火折子,用手攏頭發,目光趁機在吳王的臉上打了個轉。見他神色平靜如水,只有眉宇間有淡淡的倦色,她這才稍微放心了些,笑道:“妾身太困,想歪一下,竟然真睡著了……王爺回來,怎么不叫妾身?是了,王爺用過飯了嗎?”

吳王答道:“還沒有,沒什么胃口,想等你醒了一起吃。”

蘭芮揚聲叫人進來,吩咐霜降去傳飯,然后自己去凈房擦了把臉。

出來時,飯菜已經上桌。

兩人坐下吃飯,蘭芮本想說說今日去槐樹胡同的事情,但見吳王似乎有些心不在焉,她又將話咽了回去。

吃著吃著,吳王突然看向蘭芮:“你還差我一頓飯。”

蘭芮愣了下,馬上想起的確有這么件事,可這幾日事情太多,她一混便給忘了。不過,當著吳王,她自然不會說自己忘了,只一本正經的回答:“這幾日王爺太忙,在府中的時間少,妾身沒敢做,怕做了王爺也不會回來吃。”

吳王露出戲謔的笑容:“我記得自己每次外出,都會提前讓山青或者景園回來說一聲,你怎會不知道我何時在家吃飯?”

的確是,可你用得著說出來嗎?蘭芮忍不住腹誹,但神色不變,點出吳王唯一一次遣山青回來說要回家吃飯,到了飯時,又遣景園回來說不回家的例子。

吳王沒反駁,似笑非笑的看著蘭芮。

蘭芮被他洞察世事的目光看的發毛,眼瞼微垂,為掩飾自己的心虛,她說起了迎春院的事情。

吳王靜聽她說完,淡淡的說道:“我明晚不會出去,你還做忠州做過的胡蘿卜燜飯吧。”

真是……

蘭芮無奈,說道:“這恐怕不成,胡蘿卜只冬天才出產,現在是九月,妾身可做不出胡蘿卜燜飯來。”

有方才的事情在前,吳王并不相信:“一鍋胡蘿卜燜飯難不倒你的。”

蘭芮咽了下口水,從前看閑書,每次寫到御膳房的人從不敢拿季節性的東西給皇帝吃,她不過一笑置之,今日才覺的,閑書所記載的說法還真有可能是真的。

用了飯,車媽媽抱著衡哥兒過來給吳王和蘭芮請安。

吳王看著顫顫巍巍拜倒在自己身前的衡哥兒,神色復雜,等衡哥兒行完禮,他破天荒的沒有逗衡哥兒說話,而是讓車媽媽抱出去。

蘭芮很詫異,猜到與吳王進宮有關,便靜靜的沒說話。

車媽媽也很詫異,卻不敢多話,應諾著去抱衡哥兒。

衡哥兒掙脫車媽手,沖到吳王身邊,從衣襟下扯出竹青色的錦袋,捧到吳王手邊。

“父王,吃糖。”然后巴巴的望著吳王。

看著衡哥兒明亮的眼眸,吳王微微動容,接過錦袋:“好,父王吃。”又將錦袋打開,“咦,這不是動物糖?”

衡哥兒笑容立刻燦爛起來,不住的點頭:“父王吃,父王吃。”

而一旁的車媽媽則吁了口氣,連忙笑著說:“王妃賞的糖,衡哥兒一顆都沒舍得吃,沒想到他竟然悄悄帶了幾顆來送給王爺吃。”

吳王臉上的笑容漸漸斂去,將錦袋系上,低頭跟衡哥兒說:“父王一會兒吃。”

衡哥兒沒多想,點點頭便拉著車媽媽往外走。

蘭芮更加詫異,要是往日,吳王肯定早吃了糖。

等衡哥兒走遠,吳王回頭,正好看見蘭芮臉上的意外之色,他頓了頓,遣散身邊服侍的,說道:“指使花姑姑的人我已經查出,你就不要擔心衡哥兒的安危了。”

“妾身知道了。”蘭芮點點頭,心里的擔憂一下子去了大半,吳王敢如此說,肯定是說服了賢妃。

“你就不好奇是何人指使花姑姑?”

蘭芮突然意識到,她的反應太平淡,忙笑道:“王爺如果方便告訴妾身,早就說了,沒有說,想是有所顧慮,妾身又怎好追問不休?”

吳王大笑起來。

這樣一個聰慧的女子,從前怎么就會落到聲名狼藉的地步?

正好山青從外面來傳話,說賀達山有事回稟,吳王大踏步的出去了。

賀達山回的是水憐喪禮的事情,“王爺放心,小的對外只說是自己一個無依無靠的遠親過世,無處停靈,這才送到莊子上去的,怕他們不信,還給了莊子上的管事二十兩銀子,讓他不準亂說,更不能讓事情傳到王府來,他們現在肯定疑心是小的瞞著王爺行事,為不惹禍上身,斷不敢亂說的。至于壽材壽衣,小的全選的是最好的,只是不敢太張揚,小的只請了附近小廟的主持替水憐姑娘誦經。”

說著,他看了看吳王,見吳王似乎很滿意,他一顆心這才放回腹中。吳王為何要將水憐悄無聲息的送出府,他不是沒有奇怪,只是念頭才起,他又按了下去。

按照吩咐做事,永遠不要問為什么,這個王府的大總管才會做得長久。

待賀達山將事情回稟完,吳王想起蘭芮微顰的眉頭,問道:“這幾日市面上可有胡蘿卜?”

饒是賀達山平日心思敏捷,還是愣了愣。

吳王以為他不知道:“你著人打聽一下。”

賀達山忙道:“小的仿佛記得,這幾日不是胡蘿卜上市的季節,不過王爺想吃,小的托人去御膳房問問,御膳房里稀缺的東西多。”

“也好。”吳王點點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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