將門淑媛

第153章 真假兒子

景園怔了怔,旋即小跑著去了。誰都知道西跨院的差事不好當,可賀達山身為外院大管事,卻硬是在衡哥兒落水后將自己侄女兒插了進去,他當時覺的不解,現在總算明白了,原來這是王爺的意思。

景園走遠,吳王靜立了一瞬,轉身去了上房。

屋中靜謐一片,院中傳來輕盈穩健的腳步聲時,蘭芮便聽見了,所以吳王掀起門簾時,她已經盈盈站起了身。

“王爺回來了。”

吳王微微頷首,看向蘭芮,鎮靜自若,似乎什么事情都沒有一樣。

不知怎的,他松了一口氣。

蘭芮問道:“王爺去過了衡哥兒房中,衡哥兒現在可好些了?”

“已經無礙了。”

“那就好。”蘭芮說道,“妾身這就讓丁香進來服侍。”

“不用。”吳王擺擺手,又看了眼侍立在蘭芮身后的玉桂幾人,“你們先出去,我有話和王妃說。”

玉桂走在最后,擔憂了看了看蘭芮,見蘭芮幾不可見的向她點了點頭,她才快步離去。

吳王在桌邊坐下,沉吟著不知如何開口。

蘭芮執壺替他倒了茶,也在一旁坐下,緩緩說道:“衡哥兒病得急,杜醫正又不在,妾身聽秋寒舉薦恒春院的水憐姑娘,便同意讓她來替衡哥兒看診。不過妾身初來,不知水憐姑娘的醫術如何,著急下又讓賀大管事在街上請了兩位大夫來替衡哥兒看診。”

她無憑無據,自然不能告訴吳王,這事是花姑姑等人一手策劃的。她說這些,不過是陳述事實,衡哥兒急病,杜醫正不在,秋寒舉薦水憐,至于吳王能不能看出這些巧合不同尋常,那便不是她能決定的了。

吳王靜聽著,待蘭芮說完,他端起茶盅,啜飲一口:“你知道水憐是衡哥兒的生母了吧?”

“是。”蘭芮豪沒猶豫就點了點頭。

“關于水憐的事情,我一直沒有跟你說,是不知怎么說這事。”吳王聲音低緩。

蘭芮很詫異,她想過很多吳王沒跟她提起水憐的原因,唯獨沒想到是“不知怎么說”,不過,吳王接下來的話,不僅讓她覺的詫異,而是讓她震驚。

吳王說:“衡哥兒不是我的孩子。”

“怎么可能?衡哥兒可跟王爺長的一模一樣!”蘭芮不由自主的低呼出聲。

吳王便笑了起來:“那么,你覺的我與誰長的相像?”

長的像誰?不是像父,便是肖母。具體到吳王,他長的像……景陽帝。

兩次見景陽帝,蘭芮第一次沒敢抬頭,第二次沒敢細看,現在吳王一說,她馬上回憶了一下景陽帝的長相,吳王的眉眼,真的與他像一個模子刻下來的,只是她當時太緊張,沒想過這個問題。

而衡哥兒,似乎更像景陽帝。

蘭芮張著嘴說不出話。

還有比這更狗血的么?

蘭芮的反應,吳王早就料到了,他又道:“水憐自己行醫,她很早就知道了自己有孕,那一段時間,她躲在上瀾宮的書房誰也不見,說是研習醫術,我一向知道她對醫術癡迷,便也沒理會。一日我進書房找書,無意看見她嘔吐,便想讓人去請御醫。她突然說她有孕,跪在地上求我,讓我替她找些紅花,我沒有答應,她便用裁紙刀抵住自己的喉嚨……我奪了她的裁紙刀,將她鎖在書房,我后來才知道她腹中的孩子是我的皇弟……我又去見她,她說想做我的侍妾,我便同意了。”

蘭芮目瞪口呆。

為水憐,也為吳王。

水憐身份卑微,也許她可以預見自己在后宮中站不穩,所以寧死也不想讓人知道她有孕。

那么,吳王為什么會同意這么荒誕的提議?

是不是覺的,多一個兒子,比多一個競爭對手好?

還是他喜歡水憐,所以愿意幫她?

想到此,蘭芮不自主的輕輕擺了下頭。

“開始的時候,我也沒留意衡哥兒,后來花姑姑總是讓乳母抱著衡哥兒來給我看,漸漸的,我便喜歡上了衡哥兒……以至于所以人都以為我是個溺愛孩子的父親。”吳王的聲音悠遠,“花姑姑不知道衡哥兒不是我的孩子,王府中,除了水憐和我,便無人知道。”

蘭芮有些不確定:“那王爺為何又要告訴妾身?”

“你我身為夫妻,本該同為一體,我不想你因水憐的事情有所誤會。”

吳王看向蘭芮,目光誠摯,蘭芮心里生出些微暖意,說道:“謝王爺信任妾身。”

這時門外傳來景園的聲音:“王爺,賀大管事求見。”

吳王起身往外走,走了兩步又回頭,“晚飯不必等我了。”

吳王走后,蘭芮坐到軟榻上,靜默不語。

衡哥兒不是吳王的孩子……這是她萬萬沒想到的,但她更沒想到的是,吳王會將這事告訴她。

夫妻同為一體……吳王心中,真的如他所言,將她當作了妻子么?

想到這些,蘭芮不由得煩躁。

作為搭伙過日子的伙伴,她深知自己的責任和義務,可作為夫妻責任和義務,她還沒想過。

東跨院里,吳王靜靜的聽著賀達山回話。

“……小的的侄女兒說,大少爺吃的飯食,皆是按照杜醫正所寫的食譜做的,事先也是由車媽媽先嘗過才給大少爺食用……至于特別的事情,便是花姑姑想要懲罰西跨院的下人,王妃攔住了,花姑姑當時沒言語,不過臉色都青了……還有,車媽媽見了一次丈夫車斗,給了車斗十兩銀子,還說讓車斗送家里的老大去私塾,小的侄女兒問過,車媽媽說銀子是王妃早上賞的。”賀達山偷偷看了眼吳王,見看不出喜怒,吁了口氣,說實在的,他也覺的王妃這賞賜來的太巧了些。

吳王示意賀達山出去。

等賀達山走了,站在角落里的山青躡手躡腳的走過來,“王爺,王妃進王府才三日,小的覺的,王妃賞賜車媽媽,只是御下的尋常方法而已。”

吳王抬頭,似笑非笑的看著山青,“有一種說法,叫做此地無銀三百兩,我什么都沒說,你卻上前來替王妃解釋……你是不是知道什么?”

山青心里一凜,跪在了吳王身前,“王妃讓賀大管事從外面找來的兩個大夫是小的負責送出去的,出去時,有一個大夫猶豫著告訴小的,說衡哥兒的飯菜里有些微的巴豆粉末,讓小的多留意一下,他當時沒說,是不敢確定。”

聞言,吳王良久不說話,突然一掌拍向身側的高幾。

“王爺息怒。”山青嚇得臉色都變了。

“我倒要看看,是誰下的巴豆粉。”吳王冷哼一聲,“先叫丁香來,然后再叫秋寒來。”

聽到花姑姑訴說事情經過時,他心底,竟然隱隱的擔心蘭芮見到水憐后的反應,會不會對他隱瞞水憐身份的事不滿。

而聽到賀達山的話,他所想的,是蘭芮在通州跟韃子以命相搏的情形,是蘭芮在忠州鎮定自若轉身離開時的情形,這樣的她,是不屑于用這些下三濫的手段的。

而且,這件事于她有什么好處?

世人紛擾相爭,皆因利益所趨。

為拿到鑰匙和對牌?她是主母,鑰匙和對牌本就應該由她掌管。

為衡哥兒?如果她容不下衡哥兒,洞房花燭夜便不會主動提出住到廂房去。

不是蘭芮,那又是誰?

想著那個呼之欲出的答案,吳王握成拳頭的手背上,青筋暴起。

惜春院里,秋寒一頭扎進了花姑姑的房中,臉色素白,“姑姑……王爺將丁香叫去東跨院問話了……”

花姑姑抬起頭來,淡淡的問:“那又如何?”

她的鎮定感染了秋寒,秋寒定了定神,在花姑姑跟前的小杌子上坐下。

“姑姑,您說王爺是不是起了疑心?”

“王爺是我奶大的,他疑心所有人,也不會疑心我,你別一驚一乍的,等水憐回到王爺身邊,少不了你的好處。對了,你家里的小兄弟怎么樣了?”

秋寒的親人,是花姑姑托人幫忙找到的,因此提到家人,她心里充滿感激,“多虧水憐的藥膏,腿上的傷已經好多了。說到水憐,我真看不透她……姑姑你說,我們沒想到王爺突然有事出府不假,可她也不知道爭取多在西跨院待一會兒,王妃讓她回恒春院,她便回去了……平白浪費了這次機會,真是皇帝不急太監急。”

花姑姑面色一冷,“你回去吧,這幾日沒事便不要來惜春院了。”

秋寒明白過來,“知道了。”

秋寒出門后,花姑姑也起身出門,她去了恒春院。

水憐埋首于長案上,聚精會神的讀著《藥典》,聽得門響抬頭,便看見一臉怒容的花姑姑。

“娘來了?”聲音清冷疏遠。

花姑姑壓低聲音怒斥道:“你還知道我是你娘?”

“我一刻也沒忘過,沒有娘,我不會有機會去上瀾宮,沒有娘,我不可能得到在上瀾宮書房服侍的機會。”水憐聲音變得飄渺,仿佛回到了從前。

還有一點她沒說,如果不在上瀾宮書房,她便不會遇上突然去上瀾宮書房的景陽帝……

花姑姑聲音和緩了些:“我一心一意的為你和大少爺打算,可你呢?一點也不放在心上……”

水憐抬起頭,目光清冷的看著花姑姑:“娘,您在衡哥兒飯食里下了巴豆粉。”

花姑姑一時語塞,張張嘴,好半天才道:“我是為你好。”

“我能看出來,旁人也能看出來。”水憐頓了頓,“娘,我以前就跟您說過,王爺對我如此,已經是天大的恩賜,無論您做再多的動作,王爺也不會給我更多的東西了。”

花姑姑不自由自主的又拔高了聲音:“你說什么昏話,我看你是書讀的太多了!你替王爺生了長子,理應得到該有的位份!不知進取的東西,要是早知道你如此不長進,我何苦要收你在身邊!”

“娘,您就聽我一句吧,我已經到頭了,您還是好好的奉王妃為主子,王妃一定會善待您的……”

水憐還沒說完,花姑姑揚手一巴掌打在了她的臉上。

一時間,兩人都愣住了。

也沒有留意到門外站著的吳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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