煙水寒

第二百三十一章 義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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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初程氏對繪歆說出那篇話的時候,繪歆其實并不以為然。她不太相信爹爹會聽了娘親的話,將這邊的新人拋開。只是她也不能眼睜睜地看著別人鳩占雀巢,讓自己清名蒙羞,在象州王府抬不起頭來。就咬了牙,帶著娘親過來,以“黃夫人”的名義,來攪亂這場婚禮,給自己的娘親爭取時間和機會。

誰知娘親跟爹爹進了內堂一次,出來就勝券在握,且真的將爹爹從新婚大堂上拉走。——繪歆不由對娘親的盤算又信了幾分。

見謝順平問起,繪歆又想起一事,忙道:“繪懿也在黃夫人家里,如今守著我娘的靈柩。——這次爹爹去親迎我娘的靈柩,繪懿也會跟著一起回來。”

謝順平嗯了一聲,沒有接話。

繪歆想起娘親的請求,便有些遲疑道:“有件事,還要請世子爺行個方便。”

謝順平斜睨了繪歆一眼,端起酒杯來一飲而盡,就道:“若是你想將你妹妹接到世子府住,我勸你還是三思而后行。”

繪歆未料到謝順平一眼看穿她的心思,不由有些臉紅。——其實她也不愿繪懿跟她住到世子府。但是娘親之前苦苦哀求,要她拉繪懿一把,她卻不過娘親的情面,已是應了的。

謝順平見繪歆有些鉆了牛角尖,又憐她“再次”喪母,便低聲在她耳邊道:“你妹妹不是個省心的,你何苦要將自己搭進去?”

繪歆也悄聲回道:“她是我唯一的妹妹。我不關照她,還能指望誰?”

謝順平就勸道:“正經的,你妹妹該回上陽王府。——如今你爹是上陽王,她就是郡主,你還怕她找不到婆家?”

“可我妹妹到底在外流落三年。若是有人拿著這個做文章,怎么會有好人家愿意娶她?”繪歆到底姐妹情深,一時難以抉擇。

謝順平就嗤笑一聲道:“上陽王的嫡女,就算她嫁過人,生過孩子,照樣有人搶著要。——你千萬不要再替別人擔心了。”

繪歆聽了,覺得也有道理。便打算等以后有機會,再勸勸娘親,還是讓繪懿回上陽王府的好。

這邊范朝暉帶著程氏的兩輪車,已是來到了青江邊上。

此時已經是深夜,程氏見車停了下來,不由掀開車簾問道:“王爺可是要住店?”

范朝暉卻是下了馬,上到程氏的車上。

這車并不寬敞,范朝暉高大的身軀坐到里面,便顯得更為狹窄。

程氏有些奇怪,就又問道:“王爺可是有話要說?”

范朝暉自從離了王府,策馬狂奔了一陣子后,之前又怒又驚又痛又悔的心情,倒是平息了下來。

如今看著程氏,范朝暉終于不再有絲毫的夫妻之義,只拿程氏當了對頭。沒有了那份對待家人的親情,范朝暉的腦子就又靈活了起來。

程氏心急火燎地讓他去謝地給她報仇,已是讓一向多疑的范朝暉更增疑慮:程氏明擺著跟繪歆,也就是跟謝地站在一條船上了。就算程氏的遭遇是真的,可也保不準程氏同謝地合謀,在那邊設了圈套,正等著自己去鉆。自己就帶著這一百來號人,到時若是被謝地的大軍所圍,豈不是陰溝里翻船?

再則程氏已是在眾人面前,坦承“大夫人”已死,且是死在這位名門望族的“黃夫人”家中,就連繪歆都做了佐證。既然如此,又何必再擔心程氏被粗漢所辱之事會被人知曉?反而自己急吼吼地去屠了謝地深處的一個小村莊,才是此地無銀,讓人更增遐想。——程氏的心思已壞,自己要再放過她,以后只會悔之晚矣。

想到此,范朝暉便問程氏道:“你和繪懿的事,繪歆知不知道?”

程氏有些驚訝,反問道:“王爺何出此言?”

范朝暉嘆息道:“繪歆在象州王府,想必日子也不好過。”

“王爺如何知曉?”程氏奇怪地問道。

范朝暉看了程氏一眼,道:“你從來就只把繪懿放在心上。對繪歆,自小就忽略許多。”

程氏有些臉紅,低頭道:“妾身確實對繪歆有所虧欠。”

范朝暉就道:“繪歆自小就十分守禮。若是讓她知道你和繪懿的事,她一定受不了,也不一定會幫你。”

程氏抬頭微笑道:“王爺倒是對繪歆所知甚詳。”

范朝暉凝目注視她道:“繪歆和繪懿都是我的女兒,我當然了解她們。”

程氏便點頭道:“王爺記得她們都是你的女兒就好。”又搖頭道:“我和繪懿的事,繪歆并不知道。我只告訴她,我和繪懿在那小鎮上替人幫傭度日,已是讓她很難受了。”說著,又流淚道:“繪歆懷著孩子,我怎么可能說出真相去刺激她?”

范朝暉也點頭道:“那就好。”說著,便出手如風,拍在程氏頭頂的百會穴上。

程氏吭都未吭一聲,倒在車上,已是斷了氣。

范朝暉在車上默默地看了她幾眼,就去她的袖袋里,摸出了那封信。

打開信封一看,不出他所料,果然里面是一張白紙。

范朝暉冷哼一聲,將那張白紙扔在程氏的尸身之上。又下了車,讓手下將那車點燃。

只見夜空里,一簇火光沖天,一輛華貴的兩輪小車便在青江旁的空地上熊熊燃燒起來。

燒到半夜,終是一切都成了灰。

范朝暉冷冷地看了看那煙灰,并不叫人收殮。一陣大風刮過,將那灰都刮到青江里去了。

范朝暉騎在馬上,默默地看了一會兒江面。

無涯子從后趕過來,見到這一幕,也無語陪在范朝暉身邊。

范朝暉轉頭看見無涯子過來,便想起一事,托他去程氏說的謝地里的那個小鎮,去將繪懿和含霜接出來,送到象州世子府去。

無涯子皺眉問道:“為何不接到上陽來?”

范朝暉冷笑道:“繪歆的日子過得太好了,未免喜歡生事。——她妹妹向來喜歡和她爭,并不是個省心的。讓她們姐妹倆在一起,也好讓她忙一陣子,也省得將手都伸到娘家去了。”又對無涯子道:“拿著我的名帖將繪懿和含霜送過去。跟繪懿說,好好跟著她姐姐過活。只別亂說話。說錯了話,她這一輩子就毀了。”

無涯子沉默。——繪歆今日的所作所為,站在外人的立場來看,其實很難說是對是錯。一邊是父親,一邊是母親。手心手背都是肉,偏了哪一邊,都會傷了另一邊的心。

見范朝暉正在氣頭上,無涯子也不跟他爭。只打算過一陣子,等拿下韓地,再勸勸范朝暉,將繪懿和含霜接過來就是。如今反正大戰在即,繪懿和含霜住哪里都無所謂。

無涯子便帶了幾個人去了謝地的那個小鎮上,將繪懿和含霜接出來,送到了象州世子府。

象州世子府的人見是世子妃爹爹上陽王的名帖,不敢怠慢,趕緊備了上房讓繪懿和含霜住下。無涯子便帶了人直接去青江大營,同范朝暉會合。此時后話不提。

繪歆和謝順平回到世子府的時候,繪懿和含霜已在那里住了數日。

繪歆和謝順平都很不虞,想將兩人送回上陽王府。誰知繪懿早就將無涯子的話記在心里,死活不肯走,見天哭哭啼啼,在繪歆面前訴委屈。繪歆又急又怒,便提前兩周發動,又生了個小子下來。

謝順平見繪歆要做月子,怕她操心過甚,又見繪懿不若以前一樣輕佻冶艷,反而守禮實誠許多,又成天小心翼翼,看著自己的臉色過活,同以前飛揚跳脫的樣子,判若兩人,也覺心酸。就做主將繪懿和含霜留了下來。

繪懿和含霜就此在世子府住了下來。象州世子府雞飛蛋打的大戲,從此也拉開序幕。

而范朝暉托無涯子去接繪懿之后,自己便帶了護衛,換了快馬,直接奔去青江大營。

范朝暉本打算大婚后三日就要同韓永仁決戰,如今卻已是遲了一日。

而范朝暉大婚的變動,也已傳得天下皆知。

韓永仁知道范朝暉在大婚之日拋下新娘,去迎自己發妻的靈柩,不由嘲笑了他許久。又見范朝暉在大婚當日不知所蹤,卻有些疑慮:不知是否有詐。

范朝暉向來擅長聲東擊西,做好圈套等別人來鉆,也不知是不是早就藏在青江大營,等著他送上門來。就不敢按原計劃去偷襲范朝暉的青江大營。只讓人看緊了自己的營地,同時讓人去四處征兵。

韓永仁三年來和范朝暉在青江上膠著,雖然擋住了范朝暉一次又一次的試探,可自己也損失慘重。韓地兵力已經嚴重不足。為了對抗范朝暉,他已將韓地同江南接壤地方的兵力抽調了大半過來。如今見北地的架式,虛虛實實,拿不準是不是有大動作,只好做最好的打算,最壞的準備。

等范朝暉趕到的時候,留守在青江大營的心腹戰將們,正心急如焚。見范朝暉歸來,眾皆士氣大振。這邊青江上,北地同韓地的大戰終于展開。

安解語在上陽王府,一日都待不下去。

那日她在婚堂上同范朝暉解除婚約,回到四房的風存閣,便脫了嫁衣,換上日常衣裳。又將周媽媽專門找過來,領她到了頂樓大屋。

周媽媽一進門,安解語便對她跪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