煙水寒第一卷廟堂第二百零二章側擊寒武記
煙水寒
第一卷廟堂第二百零二章側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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張瑩然聽了這話,心下大震,強忍了心頭的狐疑,只皺了眉頭道:“姑娘你說清白些,我卻是聽不明白呢。”又冷冷道:“這世上不知廉恥的女人多得是,姑娘你若有識,就該離這種下賤的女人遠些。有道是近朱者赤,近墨者黑。姑娘跟這種人結交,也要三思才是。”
媚莊見張瑩然已是動容,心下略定,便換了神色,同張瑩然做知己狀,低語道:“安夫人這話說得不錯。我雖與那位姑娘是舊友,卻也很不齒他們這樣的行徑。當年也曾苦勸過她,可她一意孤行,我也沒有辦法。只我那位舊友和那位公子當年已是都顧不得了,便假死私奔,已是不能沒有彼此,只要兩人在一處,哪里都能為家。”
聽到這里,張瑩然已是不耐煩,正色道:“姑娘真是口齒伶俐,趕得上說書的女先兒了。——姑娘不去開門做生意,真是可惜了這樣的好口才。”
媚莊見安夫人這話說得難聽,也臉上微紅,只幸虧臉上蒙有面紗,外人到底看不見,便也含笑道:”安夫人過獎了。我只是氣不過他兩人的所作所為,仗義執言而已。”
張瑩然便不客氣道:“給你三分顏色,你倒開起染坊來了。——我跟你說,休要在我面前胡言亂語,詆毀他人,小心我讓人抓你去衙門!”
媚莊忙做了大驚失色狀,趕緊給安夫人跪下,低聲哀求道:“求安夫人莫要生氣。我也知道,這種話,說出來便是吃力不討好。可如今,我見那位夫人仍是蒙在鼓里,一心以為良人為國捐軀,為他守節,卻哪知道那人正在外頭有了新歡,跟人逍遙快活!——我不過是實在可憐那位夫人,才終于鼓起勇氣,要將此事說出來。”
張瑩然卻仍是不信她,便道:“這世道,男人三妻四妾也是常事。為何那位公子要為了個女子,拋家棄業,擔此不忠不孝,不仁不義之名?——若實在喜歡,納了做妾便是,又如何要大費周折,做出此等令人難以置信的事情?”
媚莊眼珠一轉,忙解釋道:“這話說來就長了。安夫人可有時間,聽我慢慢道來?””你說,我聽著呢。”張瑩然一幅任你風吹雨打,我自巋然不動的樣子。
媚莊就跪在地上,抬頭對張瑩然低聲道:“我那位舊友,自小也是在家嬌生慣養,惟我獨尊的一個人。也是前世的冤孽,她和那位公子也是意外相逢。起初那位公子救了我那位舊友一命。后來機緣巧合,我那位舊友又救了那位公子一命。青年男女,一個美貌,一個英俊,又彼此都有救命之恩,也是過命的交情,一來二去的,便好上了。”
“那位公子,也曾經想過要納我那位舊友為妾。可是一來擔心嫡妻不容,二來又怕辱沒了我那位舊友,因此一直舉棋不定。”
“想來安夫人也知曉,那位夫人,并不是能容人的人。”
聽到這里,張瑩然就打斷了媚莊的話,道:“這話就不對了。俗話說,胳膊擰不過大腿,再不能容人,那位夫人也不過是個女人。——若是夫君執意要納妾,哪有人能攔的住?”
見媚莊仍是可憐巴巴地跪著,張瑩然于心不忍,便道:“你起來說話吧。”
媚莊忙謝了張瑩然,就起身接著道:“安夫人是個明白人,正是這個理兒。我也勸過我那位舊友:若是實在心愛那位公子,就委身做妾,也能跟他相攜白頭。何必要弄到這種地步?”
“只是安夫人不知,我那位舊友,卻也是個執拗的人。她出身比那位夫人要好些,是家里的嫡女,也是個容不下人的人,別說做妾,就算是做正妻,也要那位公子只有她一人。——要說我這位舊友的性子,跟那位夫人,倒是有些相似。”
說著,媚莊嘴角微微翹起,“那位公子既心愛她,又無法讓她委身做妾,便也甚是苦惱。我那位舊友見事不能諧,也是剛烈之極,便要跟那位公子斷了來往。誰知那位公子也是個癡情種子,死也不肯跟她分開,有心想休了自己的原配,可是卻又苦無借口。”
“安夫人想來比我知道得更清楚。那位公子出身于舊朝數一數二的大家族。而那位夫人在那位公子家里,育有唯一的一個嫡子,全家上到老太太、掌家的家主,下到仆役丫鬟,都是拿她當了寶,如何能讓那位公子無故休妻?且那位公子移情別戀之后,對那位夫人也心懷愧疚,并不敢做得太過分。”
“后來無法,我那位舊友實在愛極了那位公子,也到底舍不得跟他斷了。便跟他說,只要兩人能做正頭夫妻,就算不進他家門也使得。那位公子這才定計,假死脫身。”
張瑩然聽了,沉默半晌道:“既如此,就當那人真的死了,好歹活著的人,心里也好受些。——你如今告訴出來,也于事無補,只讓人徒增傷感而已。”就對了媚莊叮囑道:”姑娘這話,也就對我說說,還請千萬不要對旁人說起。——若是以后我聽到一星半點關于此事的謠言,”張瑩然意味深長的看著媚莊,“姑娘想也知道,我的夫君是做什么的。要讓姑娘一家大小過不下去,卻是易如反掌。”
媚莊點頭允了,“安夫人放心。這些話,在我心里藏了許久,如今終于說了出來,我也就無事一身輕了。”說完,媚莊又拿出個物事,塞到張瑩然手里,“這是他們臨走的時候,我那位舊友親手交給我的。說是那位夫人,親手給那位公子做得。那位公子另有所愛,不愿再將此物帶在身旁。還是我那位朋友心下不忍,收了起來。如今希望安夫人能夠找機會物歸原主,也能讓那位夫人留個念想。”
張瑩然拿起來一看,卻是個做得歪歪扭扭的荷包,便細問道:“請問姑娘你的夫家何處?那位私奔的姑娘,又是何方人士?姑娘只是這樣籠統地說,我卻很難相信此事是真的。”
媚莊聽見張瑩然問她家世來歷,便流淚道:“我先夫家在舊都金魚胡同,夷人圍城,我們家被夷人燒了,只我一人逃出。”說著,又摘下面紗,給張瑩然看她臉上的傷疤,“這就是那次燒的。”——舊都的金魚胡同,是媚莊當年統管的雅閑慧舍的一個據點,確實住著一家人,后來都不知所蹤了。
張瑩然見這燒傷是假不了的,便也陪她掉了幾滴淚,又問道:“那位私奔的姑娘,家又在何處呢?”
媚莊在腦子里想了數家舊朝的豪門大族,總是找不到合適的人選,便心一橫,道:“那位姑娘姓慕容,是舊朝外戚慕容家的旁支遠親,并非嫡系。那姑娘從家里私奔之后,他們家嫌丟人,誰都沒有告訴,只說那姑娘死了,便舉家遷回了烏池老家。后來的事,想來安夫人都知道了,慕容家在烏池被滅了族,他們家,也沒人了。”
若是這姑娘說得是實情,這事卻有些麻煩。
張瑩然沉吟不語,半晌又問道:“既如此,你為何不去直接跟那位夫人說?——找我可有什么用?”
媚莊見張瑩然終于有些信了自己,又有把握幾分,就嘆氣道:“我也曾起心要去那府上,拜會那位夫人。可是安夫人想也知道,我們窮家小戶的,哪有資格見到那位夫人?我去年還試圖去找她,結果在門口,就被她家的下人,用鞭子趕回來了。”
媚莊這邊廂一面說,張瑩然便一邊低了頭仔細瞧了手上的荷包,卻是一個已經被摩索得邊上都發虛的杏色荷包。針腳歪歪扭扭,荷包上繡得圖案也看不出是何物。
聽完媚莊的話,張瑩然一時不知道該做何打算,便轉了話題問道:“你也是這季家的親戚?”
媚莊忙道:“我娘家姓穆,是季家的鄰居。我家的田莊,就在離這里不遠的地方。”又愁眉不展道:“自從先夫去后,我便只能回娘家,依附父母兄長而居。”
張瑩然見是這附近的人家,又放下一半心,就拉了她的手,低聲道:“姑娘好心,必有好報。”又疑惑道:”你說那……,真的還活著?!”
這個消息守在是太過出人意料,張瑩然有些驚魂未定,實在不敢相信。
媚莊就道:“我還是兩三年前見過他們,如今他們還是不是活著,我卻不知道。”說罷,又閑閑地道:”這個世道,無論男人做什么,受苦的總是女人。——這種人,何必為他守著?若是我的夫君做出這種事,我是定會同他恩斷義絕,另尋良人的。”
張瑩然臉上陰晴不定,媚莊的這番話,卻是張瑩然最擔心的。——他們安家的大姑奶奶那爆炭一樣的性子,又向來寧為玉碎,不為瓦全,若是知道范朝風還活著,只是棄了她另尋了別人,還不知道會做出什么事來!
張瑩然想了半日,便只問道:“那你知不知道,他們后來去了哪里?”
媚莊拍了拍頭,苦思了一會兒,道:“時間太久,記不清了。那時說是那位公子要去營州公干,兩人便一起去了。后來在營州……,兩人偷偷回轉,在我先夫家歇了幾天,我那位舊友曾對我說過,他們要去江南。”
看了看張瑩然驟然黑下來的臉,媚莊覺得有幾分快意,便又道:“那還是舊朝的時候。如今南北隔江而治,過江的船只受到嚴格控制,他們一時半會兒恐怕也是回不來了。”
張瑩然見大致情況對景,心里已是信了一半。只是這事到底事關重大,且和這姑娘也只有一面之緣,她的話到底有幾分真,幾分假,還得回去同夫君仔細商議才是。
想到此,張瑩然便將那荷包放進袖袋,對那自稱姓穆的姑娘道:“多謝穆姑娘提點。只是此事事關重大,還望姑娘不要告訴別人。”
媚莊點點頭,道:“安夫人放心。我不過是受人所托,忠人之事。此事在我心里,也壓了一段時日,如今終于說出來,也算是了了我的一樁心事。既然將人家的托付已是送到,我再不會跟第二人提起。”又對張瑩然保證:“就算是那位夫人親自來問,我都不會再說一個字。”
張瑩然此時心亂如麻,就胡亂點點頭,對媚莊福了一福,便帶著丫鬟婆子出了院子,到外面坐席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