征服天國

第一百六十八章 哈丁之戰(一)死神初降

蒂芬娜跪在城堡深處小教堂的墊子上,她的雙手緊緊里出輕聲祈禱。/

“我的孩子,你的虔誠會得到上帝的回應,你的慷慨也將讓你得以最終站在上帝的身旁。”

一個牧師沉聲在施蒂芬娜面前說著,他看著自己手邊的一張敞開的文件,即使再想顯得平靜也掩蓋不住臉上興奮的表情。

那是一份由施蒂芬娜簽署的把一塊博特納姆的土地獻給教會的讓渡書,做為一次盛大彌撒的回報,伯爵夫人慷慨的把自己名下的這塊土地連同幾座看起來擁有頗為豐厚報酬的農莊奉獻在了上帝的祭壇面前。

“我的上帝,請保佑我丈夫和我兒子,讓他們能平安的回到我身邊,”施蒂芬娜輕聲祈禱著,她的聲音顫抖,一陣陣莫名的不安和恐懼始終縈繞在她心頭。

她豐盈的身材因為惦念兒子已經顯得消瘦下去,原本圓潤的下頜看上去略顯尖削,一雙充滿氣力的眼中總是不時閃過略帶憂郁的目光,這讓一位偶然路過博特納姆的畫師看了后,不禁為自己看到的這幅畫面為之愕然,他極力向伯爵夫人請求著,請求她允許自己以她的形象創造一副圣母像,因為“夫人那種透出憐憫的眼神正是圣母憐惜世人的精神。”

畫師還極力為能完成這樣一幅杰作大肆宣揚,不過這倒讓施蒂芬娜起了為自己的丈夫和兒子做一次盛大彌撒的念頭,在慷慨的捐獻出一塊土地后,博特納姆主教立刻爽快的答應了舉行這樣一次領地彌撒的要求。

“上帝會保佑你的,上帝地光芒照耀每一個虔誠的人,不論他是尊貴還是卑微。”主教讓自己的聲音顯得頗為仁慈,不過他的眼神始終無法從那份讓渡書上移開,他知道自己教區的財產終于又增加了一份了。

對于博特納姆教區的主教來說,能從雷納德伯爵那里得到這樣一筆饋贈實在是不容易,那位伯爵有時候寧可厚待手下那些士兵,也不愿意為上帝多貢獻那么一點。

“上帝呀,保佑他們吧……”施蒂芬娜出低低呻吟“讓我兒子回到我身邊來,如果需要我可以用我所有地一切換取我兒子的性命,就如同貢布雷向我許諾的那樣,讓他回到我的身邊來吧。”

“轟!”一聲沉悶的鐘聲突然從教堂外的鐘樓上響起,這聲巨響如敲擊在施蒂芬娜心頭般讓她全身一顫。

那鐘聲聽在她地耳中,就如同墓地里可怕的喪鐘般令她惶恐不安。

“轟!”巨大地火球如從天而降般落在離漢弗雷不遠的地上,隨著火星迸濺,一大片帶著炙熱氣息的碎石立刻四處橫飛!

“當心點,小伙子!”雷蒙的喊聲幾乎被接連而來的炸裂聲掩蓋,他奮力一把抓住漢弗雷的肩膀,幾乎是把他從受驚的馬背上拖下來般拽到地上。

一聲痛苦的馬嘶從前方想起,漢弗雷驚恐的看到一個火球正砸在自己那匹心愛地白馬身上,隨著翻滾的白馬身上出的焦糊氣味,身上幾乎找不到一塊好肉的戰馬帶著全身的火焰瘋的向正亂作一團的士兵群中狂奔而去!

瞬間被撞得人仰馬翻的隊伍變得更加混亂,冒著烈火的戰馬就如同圣經啟示錄里描繪的那身后帶著地獄地可怕死亡使般橫掃而過,而令人們恐懼的是,那匹幾乎已經被火焰完全吞噬地戰馬明顯成了山頂上投射過來的火球地參照物。

戰馬奔到哪里,隨后而來的可怕火焰就落在哪里,直到那匹原本漂亮雄健地白馬終于在已經不出嘶叫的怪哼中左右搖晃,轟然倒地!

“上帝,退出去,退出山谷去!”雷蒙向聞訊還在向前疾奔的后隊出嘶喊,他不住揮舞雙手,幾乎不顧頭頂不時飛過的可怕火球。但是他一個人的聲音實在太

渺小了,完全被前面突然出現的戰況吸引的后隊在狂奔中無法收勢的猛然砸進已經混亂的前方隊伍之中。

慘叫聲,沖撞聲,被踐踏的呻吟和頭頂飛過的巨大火球的呼嘯。所有的聲音都混雜在一起,這時的山谷里已經完全混亂,雷蒙甚至找不到那面代表著耶路撒冷至尊的王旗,而最讓他感到憤懣的,是自己的軍隊只能無奈的遭受著可怕的打擊,卻根本無法接近山谷另一邊頂峰上的敵人。

“萬能的上帝,愿主賜予我們力量,勇氣和奇跡!”

一聲高亢的祈禱在人群中響起,就在同時一片如潮水般的歡呼聲霎時從后面傳來。

真十字架!

璀璨閃亮的巨大十字架出現在了慌亂的人群之中!

盡管被擁擠得歪歪斜斜,但是當這個代表著主基督升華和苦難的圣物在眾多僧侶擁護下出現的時候,不論是士兵還是騎士,也不論是否還能拿起武器或已經身受重傷即將死亡,所有的人都狂的向真十字架蜂擁而來。

他們甚至根本不顧投射過來的滾燙火球直接落在密集的隊伍當中,每當有人倒下,就會立刻有人接替他的位置,甚至有的人緊緊拖著已經快要咽氣的伙伴身體擁到十字架下伴隨著圣物想前涌去。

“快松手!你會燒死的!”

一聲大喊從雷蒙身后響起,他看到漢弗雷正用力試圖拉開一個正緊緊拖著個已經被燒得一片焦黑尸體的士兵雙手,盡管這個士兵嘴里也出痛苦的慘叫,但是他卻一手托著伙伴,一手緊緊抓著根已經斷了的長矛向前蹣跚的前進。

“轟!”又是一聲炸雷般的巨響,一個火球直接砸在了聳動的人群中間,伴著被亂石炸得軀體殘肢四處亂飛,大片的黑紅相間的血漿霎時淋濺到人們的頭上。

蓋伊完全被這可怕的一幕驚呆了,他愣愣的看著在四周奔跑叫喊的士兵,看著他們被投射過來地火球和從山頂射下的箭矢奪去生命,而這一切就生在他的身邊。

“陛下危險!”一個

命的把蓋伊推向一邊,可他卻被一塊巨大的石頭狠地,伴著他地身體不住抽搐,完全被的變了形的頭顱一仰一仰的扭曲幾下,終于在奔過的穿著氈靴的幾雙腳地踐踏下,沒了聲息。

“陛下,撒拉森人在山頂上!”一個將軍催著戰馬狂奔過來,為了驅趕阻擋自愛面前的士兵,他甚至用手里地長矛狠狠拍打他們的頭頂,當他奔到蓋伊面前時,因為看到國王安然無恙不禁出一聲長長喘息。

“陛下,杰拉德大團長就在那里!”將軍透過濃煙指著遠處出大喊“圣殿騎士就要沖鋒了!”

伴著他的吶喊,一聲即使在這種混亂中也透著沉穩悠長的號角聲從整個隊伍的左側響了起來,在一片蓋過士兵驚恐喊叫的如雷轟鳴中,圣殿騎士們的白色斗篷出現在所有人面前,他們手里擎著的長矛上繡有紅十字的白色長條矛旗不住飄揚,隨著戰馬地顛簸,矛旗如一片白色巨浪般翻騰而過。

圣殿騎士團的大團長杰拉德騎在高大的戰馬上沖在隊伍的最前面,這位勇敢的騎士團長頭上金光閃閃的頭盔就如同給自己插上了個標簽般引人注目,而他手中高舉的那面巨大的由教皇親自授予的圣十字旗,指引著所有的圣殿騎士迎著對面飛來地亂石箭矢毫不猶豫的沖鋒陷陣,直向他們地敵人撲去。

“懲罰異教徒,萬能的上帝賜予我們力量和奇跡!”杰拉德地怒吼在騎士團前面響徹陣地,隨著狂的奔馳,遠處地敵人已經飛快掠到眼前,隨著他手里做為旗幟的長矛下垂,所有的騎士都立刻平舉長矛,伴著剎那間爆出的磕碰沖擊聲,如滔天巨浪般的圣殿騎士團霎時沖進了已經排成密集隊形的撒拉森步兵隊形之中!

踐踏、砍殺、戳刺、高舉起的武器伴著飛濺的血漿劈剁皮肉和折斷骨頭的聲音!所有的一切在瞬間生,被包裹著厚重馬衣和馱著沉重騎士的戰馬直接撞飛的撒拉森士兵在絕望的喊叫中飛進后面可怕的矛林,而被截住的騎士卻好像撞在無形的障礙上般連人帶馬直翻進雪亮的長矛叢中,一切都是那么快,以至杰拉德在剛剛僥幸的躲過一支長矛之后,就被另一支長矛刺中肩膀,同時伴著胯下戰馬出的痛苦嘶鳴,他已經從前胸被戳得血肉模糊的戰馬身上直栽下去,滾到一個撒拉森士兵腳下。

“啊!”那個士兵喊叫著想刺向倒在地上的杰拉德,但是他卻因為和迎面而來的敵人緊緊擁擠在一起無法抽回長矛,當他想拔出身邊的短刀時,杰拉德已經奮力坐了起來,他手里斷裂的旗桿鋒利斷口狠狠的刺向那個撒拉森人的小腹,隨著那人出的一聲慘呼,小半截旗桿已經沒入他的下身,隨著那人歪倒在地上,杰拉德分開的從他腰間拔出短刀,用力在面前不住揮舞保護著自己。

這時,整個山谷中已經完全一片混亂,普通的士兵,高貴的騎士,不住尋找敵人射擊的弓手和高聲唱著圣歌保衛著圣物向前涌動的僧侶,一股股耶路撒冷王國的軍隊如混亂卻力量可怕的受驚野獸般四處亂撞。

也許是受到圣殿騎士團那悍不畏死的激勵,騎士們開始組織起來向著山坡上沖擊,而普通士兵則盲目的在真十字架的引導下,在圣歌和信仰的巨大力量感召下,似終于覺醒的猛獸般跟隨在騎士后面向撒拉森人的陣地,如潮水般狂涌沖去。

先是一小隊,接著人數開始增加,然后是幾乎一整支隊伍。撒拉森人還在山谷里的隊伍開始動搖起來。

交相混亂的大混戰終于讓山頂上那些可怕的投石車停了下來,一時間伴著高亢的圣歌和贊美上帝的祈禱,耶路撒冷軍隊如脫韁野馬般開始向山頂上的蘇丹主軍起了沖擊。

“這簡直是不可能的!”拉赫曼咬著嘴唇看著沿著山勢較為平緩的右坡瘋狂沖擊的敵人喃喃自語著,他無法想象這些法蘭克人怎么會在這樣的時候居然還能起進攻,當他看到那些圣殿和醫院騎士們銳不可當的沖擊自己的軍隊時,他的臉色變得一片煞白。

可更讓他意外的是,那些騎士中的一個居然真的沖過了最后的方向出現在了他的面前。

那個身上的白袍已經完全被染成紅色和各種內臟顏色的可怕騎士瘋狂的沖過了前面的步兵,盡管他的戰馬和他一樣身上已經傷痕累累,甚至馬腿上已經露出了一塊塊白森森骨頭,可是那匹高大雄壯的歐洲烈馬依然如一股難以阻擋的颶風般向著拉赫曼疾沖而來。

“擋住他!”

拉赫曼喉嚨里出一聲歇斯底里的吼叫,他看到那個騎士幾乎是本能的催動著戰馬沖向自己,盡管那種已經完全失去意識的沖擊立刻被擋在前面的馬木留克的長矛阻擋住,而且那個法蘭克騎士立刻連人帶馬背一片長矛刺到在地,但是看著在前面土地上不住掙扎的那對人馬,他不禁從心底里感到一陣可怕的寒意。

他憤怒的轉身跳上戰馬沿著山梁直向薩拉丁的御帳奔去,隨著一路狂奔,他看到整條經過的戰線上法蘭克人都如同瘋般瘋狂進攻著,剛剛偷襲的優勢這時似乎已經完全消失殆盡。

“這一切是怎么了?你曾經說過要在這里消滅蓋伊所有軍隊!”拉赫曼向站在山坡上的薩拉丁大聲詰問著,他覺得自己受到了戲耍,同時為自己那些正在不停消耗死亡的士兵感到心痛。

“我正想提醒你,這一起正是你造成的。”薩拉丁的回答讓萊赫曼目瞪口呆“是你因為襲擊貢布雷才導致我把原本充裕的兵力分散使用。”

“可我們現在怎么辦?”被說到痛處的拉赫曼痛苦的呻吟著。

“我們撤退。”始終平靜的薩拉丁淡然回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