雙至總覺得劉妙如對福敏修是別有用心,可是她卻不知究竟如何與大哥說出口,這個劉妙如除了每天送不同的糖水到大哥屋里,其他時間都在劉姨娘身邊,她若跟大哥說了,大哥也只當她是想多了,根本不會當真。
可雙至就是覺得不對勁,劉妙如的嬌弱和害羞都讓她覺得不舒服,特別每次她一見到大哥就會臉紅,雖然大哥是沒有將她放在心中,但時間久了,難免會去注意她。
她應該暗中觀察劉妙如幾天才行了,雙至想著。
她回到屋里沒多久,便被福夫人喚了過去,語氣深長地跟她說長嫂在家里的重要性,作為小姑子的她要幫助大哥找到一個適合且對大家都好的大嫂,其實母親的意思就是要她幫助表姐,讓大哥盡快對表姐傾心。
她含含糊糊地答應了,穆清瑩在一旁已經漲紅了臉,低垂著眼眸不敢看人,雙至忍不住暗笑,表姐也有害羞得說不出話的時候?
福夫人在那邊繼續道,“也不知你奶奶什么心思,清瑩有何不好?放眼整個普靖城,乃至周圍幾個地方,哪有像清瑩這么適合咱們福家的姑娘了?更別說還是長媳,是將來要當家的,哪能隨隨便便選個姑娘就進門呢,雙至,你和你大哥也親近些,有時候也要在他身邊提點提點才行。”
雙至在心里嘆了一聲,“知道了,娘,我想大哥自己應該清楚這些的。”
“他自己知道頂個什么用,老夫人那里也得讓他去說說,不能總是讓老人家想怎樣就怎樣的。”福夫人從來沒有這么浮躁過,昨日從老夫人那里回來之后,福老爺對她發作了許久,這么多年來,他從來不曾對自己大聲過,就因為他以為是她到老夫人那兒去告狀了,所以才發作她。
但其實老夫人究竟怎么知道老爺要把鋪子分給福敏勛他們的事兒她也不清楚,她已經有些心灰意冷了。
雙至不敢答話,這都是長輩之間的矛盾了,她這小輩哪里敢出聲說誰是誰非。
福夫人叨念了許久,也不見雙至穆清瑩答她的話,她干脆也就不說,對雙至道,“雙至,你回去習琴吧,我還有話要交代清瑩。”
如釋重負啊……雙至在心里含淚感嘆,急忙行禮離開,母親應該還想和穆清瑩說些關于大哥的事情吧,哎,看來如果表姐真的能成為她的大嫂,大概是不用擔心婆媳關系的吧?
雙至回到自己屋里,因為一大早就被福老夫人叫去讀女書,這個時候她已經覺得疲困了,換了衣裳到臥榻打算寐一會兒,誰知道她剛一碰到輕軟的枕頭,便沉沉睡去,再醒來的時候,已經是日落西山了。
“姑娘,您終于醒了。”容蘭見雙至起身,她總算松了口氣,趕緊拿了綾巾過來給雙至拭臉,又把已經準備好的衣裳拿了過來。
“怎么了?”雙至狐疑看著容蘭,問道。
容蘭道,“老爺讓人過來找姑娘好幾次了,交代姑娘您醒了之后馬上到書房找他呢。”
雙至訝異,“爹找我?可有說何事?”
容蘭搖頭,“沒說呢。”
雙至狐疑,但還是換上了衣裳,往福老爺的書房去了。
原來是福老爺聽說了福敏修的那個八城風味館的建議之后激動起來,想要雙至給他講得更詳細一些,雙至將自己的想法一五一十講給福老爺聽了之后,福老爺一拍掌,“好啊,不愧是我福滿多的女兒,就是這么聰明伶俐的,這下我看那姓石的怎么跟咱們斗。”
雙至心里暗笑,這大工程到了她爹那兒,就成了過家家一樣容易了。
“爹,這風味館可不是說開就開的,咱們得先把廚子找來,不然就算把福五味重新修葺了也是一樣的。”福敏修坐在桌子的另一旁,苦笑道。
福老爺彌勒佛式的笑容稍微收斂了一些,瞪著福敏修,一本正經地道,“這事就交給你了,我們福家的面子,雙至的心血就要看你了。”
雙至和福敏修對視一眼,眉心蹙了起來,這關她什么事兒了啊?
“爹,如果福五味要重新修葺,兒子就必須留在這兒監工,才知道那些地方要作改動,這去找廚子的事兒……”福敏修為難地開口。
“爹,找廚子的事兒不能聲張,不然要是被別的行家知道咱們的計劃,那他們也有樣學樣的,咱們就虧了。”雙至道。
福老爺點了點頭,道,“雙至說得有理,這事必須找個信得過的人去。”
雙至和福敏修正在猜測福老爺會找誰人去辦事的時候,頓聽到福老爺一聲大喝,“我決定了,這事兒就交給我吧!我親自去找!”
雙至差點就噴了出來,靠福老爺去找還不如別去!她訕笑開口,“爹,倒也不必一個城一個城去找廚子,普靖城有許多都是來自八城的廚子,咱們可以暗中打聽,再高薪把他們找來福五味就行了,到時候如果真差了哪個城的廚子,再去找也不遲啊。”
“雙至說得對,爹,明日我就找幾個信得過的人暗中在普靖城打聽,看看哪里有擅長做這八城嘗試的廚子,咱們也可以一個城找一個廚子的,這樣也容易找。”福敏修道。
福老爺想了想,覺得有理,便決定明天開始他也要好好打聽一下,然后再研究這八城到底有什么比較出名的菜式。
看著越說越興奮的福老爺,雙至也笑瞇了眼,突然也挺期待八城風味館的開張了。
不過雙至出的這個主意并不是所有人都說好的,就如福夫人嗔怪雙至胡鬧,但并沒有多說什么,看到雙至得福老爺的稱贊,福夫人心里也是歡喜的,可福老夫人知道之后,就沒那么容易讓雙至混過去了。
第二天,福老爺去給老夫人請安的時候,不小心洋洋得意地把雙至出的主意供了出來之后,雙至在隔天一早便被叫去聽訓了。
“不要以為出了這么一個主意就沾沾自喜,這是生意上的事情,你一個未出嫁的姑娘家能過問能出主意的嗎?給外人知道了這是你胡思亂想出來的,還怪你精明過頭,哪個婆家還敢要你?”
“女子無才便是德,我看就是那幾年讓你去上學堂給學壞的,又上酒館又胡說亂講的,哪有半點黃花閨女的模樣?”
雙至低著頭,跪在老夫人面前,心里默默淚著,上學堂還能學壞的?老夫人這是什么思想啊,難道女子就不能讀書寫字,像木頭一樣任聽使喚,那才叫有德啊?
福夫人也被喚了過來,老夫人也沒對福夫人說什么,就讓她在一旁看著,不過福夫人眼里看著心里怒著,老夫人這分明是借著教訓雙至來給她下馬威,分明是在說她沒有教好雙至,而且,看著雙至跪在地上,小臉一片忍耐,福夫人哪里不心疼?
“娘,雙至這也是為了家里著想才出的這個主意,而且八城風味館有什么不好的?老爺也是很贊成的。”福夫人忍不住出聲,可能是一口氣堵在胸口,語氣也就沒那么溫柔了。
福老夫人重重一哼,“家里什么時候需要雙至來操心,別忘了她還是一個未出嫁的姑娘,就是出嫁了也是個外嫁女,福家輪得到她來出主意嗎?”
雙至繼續默淚,老夫人您要是覺得我這主意不好,您咋不去跟您兒子我爹說啊,直接把開八城風味館的計劃掐死不就得了嗎?
福夫人果然和雙至是母女,想的也是八九不離十,“既然如此,媳婦這就去跟老爺說,別開什么風味館了,這是雙至出的主意,咱們福家輪不到雙至來說話。”
福老夫人漲紅了臉,氣得眼角都在輕輕抽著,“你倒覺得她聰慧了,是不是?”
福夫人聲音冷硬,“媳婦不是這個意思,只是娘覺得雙至這樣是不對的,那就盡快改正。”
老夫人哼了一聲,“對,雙至可聰明了,還能給家里做生意呢,你們年輕一輩的時候用不著我這老骨頭過問了,將來雙至找不到婆家,那就怨不得別人了。”
福夫人也知道自己語氣不好,看到老夫人氣成那樣,她緩了口氣,道,“娘,媳婦不是這個意思,只是老爺既然覺得雙至這個主意可行,那就不是胡思亂想的,女子也并非不邁閨房半步才是有教養,雙至這樣就不錯了。”
老夫人看了一直低頭不出聲的雙至一眼,心想這孫女其實也并沒有犯下什么錯,也許真是她老了,總覺得家里的人都不再聽她的話了,她突然嘆了一聲,“這是你的女兒,該如何教你自己清楚,起來吧。”后面三個字,老夫人是對著雙至說的。
雙至抬起頭來,看到氣焰瞬間蔫下去老夫人,她小心翼翼地松了一口氣。
老夫人看了雙至一眼,低聲道,“以后主意些,該過問的事才問,不該你理的事兒,還是少插嘴,少出些主意。”
“是,奶奶。”乖順地答應下來,雙至心里低嘆,她爹真是好提挈啊,讓她跪了這么大半天。
“我乏了,你們都回去吧。”老夫人點了點頭,道。
福夫人站了起身,給老夫人行了一禮,“那媳婦就不打攪您休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