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隍廟前面的照墻上雕刻著一只栩栩如生的獨角貔貅,貔貅也叫辟邪,相傳是一種兇猛的瑞獸,聽說能讓這地方的邪氣趕走,帶來好運和歡樂。
在城隍廟的大廣場上,架起了一個臨時戲臺,廣場上人群熙攘,雙至被福敏修護著走在沿邊,避免被人群撞到。
“大哥,這么多人,咱們怎么找爹和娘他們啊?”人聲鼎沸,不停有人捧著點燃的香從雙至他們身邊走過,雙至嚇得直往邊里走,像她這種沒什么運氣的人能避開就盡量避開,不然等一下一個不小心,被那香的火頭碰到衣服是小事,要是碰到臉,她就毀容了。
“他們應該是在戲臺前面,和知府大人還有石老爺他們一同在看戲吧。”福敏修比周圍的人群高了半個頭,很快找到通往戲臺前方的一條通道。
“在那邊。”福敏修抓起雙至的手臂,容蘭和榮寶兩人小心地護著他們家姑娘,經過一條臨時用木架隔開的小通道,只通往戲臺前方。
戲臺上,正在唱著八仙慶壽這一折戲,雙至他們來晚了一些,開戲前的五福連已經唱去了四連了。
在戲臺前面,擺有兩排太師椅,每兩張之間有一張矮幾,上面放了茶壺和幾碟小吃,像花生米和桂花糕之類的,能坐在這兩排太師椅上的,都是普靖城比較有聲望的鄉紳,中間坐的是普靖城知府秦之行秦大人。
福老爺坐在秦大人的左首,福家雖說沒有官名在身,但祖上卻是官宦世家,只是不知為何到了雙至的爺爺這一代,便不再貪戀官場,反而離開京兆,回到普靖城,成了一方富甲。
雙至和福敏修來到福老爺身邊,低聲喚了一聲,“爹”
福老爺身形圓潤,長得很福氣,眼睛一瞇笑著特像彌勒佛,他一手敲著椅子的扶柄,正看得津津有味,雙至他們叫了他好幾聲都沒反應,只好扯了扯他的衣袖,他才回過神,見到是最疼愛的小女兒,笑道,“雙至,敏修,你們怎么來了?”
福敏修向秦之行作揖一禮后才對福老爺道,“我帶雙至來看花燈,正想來找娘呢。”
“哦,你娘她和敏勛他們去進香了,你們到廟里去看看吧。”頓了一會兒,福老爺笑瞇瞇地看著雙至,“雙至,要不要陪爹在這里看戲?”
雙至環視周圍,都是一些上了年紀的大爺嫲嫲在看戲,她馬上搖了搖頭,“爹,我不愛看戲。”
旁邊的秦之行笑了起來,“福老爺,你家閨女不是不愛看戲,怕是不愿意陪你這個老頭吧。”
秦家和福家本是世交,秦之行是最近幾年才到普靖城當知府,秦大人為人相當清廉嚴謹,和普靖城一些鄉紳商賈極少來往,想收買拉攏他是非常不容易的。他本來不知福老爺是他小時候的泥巴之交,直到半年前無意說起,才知對方在在京兆時候就認識了,自此,秦家福家才重新來往。
秦之行和福老爺兩人也不再那么拘束,言談之間倒像多年老友了。
福老爺聽到秦大人的話,馬上瞪圓了眼,“我家閨女怎么不愿意陪我了,你少胡說。”
雙至微微一笑,對福老爺道,“秦大人這是和您在開玩笑呢,爹。”
“雙至,你不必理會你爹,只管去玩兒,陪著他這老頭看戲有什么意思呢。”秦之行笑著道。
雙至對秦之行淺淺一笑,這位知府大人是個相當儒雅的男子,與她爹同齡,看起來卻比她爹年輕了好幾歲,對她和大哥都很和善。
“秦大人,這是我女兒還是你女兒了啊?”福老爺不滿了,瞪圓了眼看著秦之行。
“我把雙至和子吟一同看待,這也不行了?”秦之行笑著問。
坐在秦之行右首的石老爺突然開口了,“福滿多,你的女兒給秦大人當女兒是你上輩子燒的香多了,你還不愿意了?”
福老爺本名就是福滿多,雙至總覺得這個名字聽起來實在有些滑稽,好像她前世也經常聽到似的。
福老爺笑臉沉了下來,撇了嘴角看向那石老爺,這兩人在普靖城是出了名的死對頭,“我自己女兒為什么要給別人當女兒。”
雙至一直低眉順耳地站在一旁,這種情景她已經習慣了,等他們三個老爺們調侃完,她才能和大哥退下,否則她爹又要長篇大論了。
她覺得她每次看到石老爺都忍不住想要笑出來,他眼睛很小,嘴巴尖尖的,不笑的時候像老鼠,可是他一笑,就特別滑稽,眼睛瞇成一線,像喝醉的猴子。
聽說石老爺和她爹在年輕的時候感情還是不錯的,不過兩個人同時向她娘提親了,娘選擇了爹,于是石老爺和她爹的友誼也因此破裂,嗯,簡單來說,就是情敵了。
她不清楚他們以前的恩怨,倒是知道現在他們如何互相看對方不順眼,石老爺妒忌福老爺和秦大人關系密切,常常得瑟他。福老爺不滿石老爺總是處處和自己作對,特別是在生意上,例如福老爺開間雜貨店石老爺就也會開間雜貨店在福老爺附近爭生意,諸如此例,數之不盡,就不一一詳細說了。
“好了好了,誰也不跟你爭女兒,看戲吧,”秦大人呵呵笑著,他其實也是相當喜歡雙至的,如果能讓雙至當他的兒媳婦,那也是很不錯的,不一定非要當女兒不可。
福老爺哼哼瞪了石老爺一眼,他最近對石老爺怨氣還是挺大的,他的福五味生意本來挺好的,誰曉得這姓石的不知從哪里找來了大廚,竟然也開了間酒樓,專門和他對著干,更可惡的是姓石的香飄滿樓比他的福五味生意要好,他心里不平衡,明明是他先開的,偏偏生意就怎么不如人家了?
石老爺絲毫不介意福老爺的敵視,像知道福老爺想什么似的笑了笑,有些得意哼起曲子來了。
福老爺一怒,卻被秦大人連忙按住,“正戲要開鑼了,看戲看戲。”
“爹,您看戲吧,我和雙至去走走。”福敏修一直沉默站在一旁,心里卻是苦笑,他已經逐漸接觸家里的生意,甚是清楚他爹不是做生意的能手,比起石老爺是差了許多,不過這話他肯定不敢當著爹的面前說的。
“你們去找你們娘吧,他們就在廟里上香呢。”福老爺也知道雙至他們不會乖乖坐這里陪他看戲,便打發他們去找福夫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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