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詳細的情況就是這樣。”
地底小人圖圖一邊看著楚云升的反應,一邊將淡黃色星球生物的情況仔細地說了一遍。
這種大事,地底小人哪里敢自己做主,一早便急忙讓圖圖上報,由楚云升親自定奪。
眼下艦隊即將起程,時間不是很多,不管是什么決定,都要盡快拿定主意。
楚云升翻著通信板上的報告,密密麻麻的文字他也沒耐心再細看,便問道:“你們是什么想法?”
經過飛向淡黃色星球并停靠的時間,“冷星艦隊”中第一輪權力暗爭正在掀起,內部賽戰的那段時間,更是空前地激烈,一度連圖圖都擔心自己的位置不穩。
但它在第一時間卻沒有理會它的有力競爭者那位來自顯赫家庭的它的優秀同窗,而是十分、非常、極度地關注正在居住區當小警察的意意斯。
當看到意意斯除了還是仍在幻想參加太空戰隊,一如既往地用業余的時間學習駕駛知識,并沒有其他什么異常,圖圖總算才放下心來。
不知道為什么,它自信自己沒有任何地方會輸給意意斯,但它總覺得意意斯留在旗艦中的影子壓得它喘不過氣來,不論它如何努力,那道影子總如山一般的橫亙在它的面前,無法超越。
可是明明它已經下崗了啊!
地底小人圖圖不止一次捏緊了拳頭,暗暗發誓:我一定不會輸!
它卻不知道。它的那位優秀同窗,一樣時常望著它匆匆離去的背影,暗暗立下同樣的誓言。
“湛湛長官建議可以接納一定的數量。分析它們的生命形態,有助于我們未來對未知生命的更多接觸與了解。
地球人與冷星人也認為這些智慧生命是非常好的工人,有良好的教育基礎,可以將更多的地球人與冷星人從繁重的工作中脫離出來,專注于軍事、科技與控制等等其他上層領域。”
圖圖揮去腦海中亂七八糟的想法,迅速有條理地將各方建議簡明扼要的說了一遍。
冷星艦隊的四大勢力中,五國對此沒什么興趣。其他三方討論的結果都趨于帶走一部分。
楚云升沒有立即決定,而是令圖圖有些奇怪地問道:“我讓你們收集的標本都收集齊全了嗎?”
雖然有些岔題,但圖圖的反應與記憶力極好。馬上回答道:“都已經收集齊全了,在十六號廢艦中專門開辟了這個星球的生態模擬系統。”
楚云升點點頭,讓地底小人采集淡黃色星球生命標本,出于當初他與大腦袋的對話。
大腦袋當時最驚訝的不是他。而是地球人上生命種類的繁多。它似乎很關心這方面,楚云升沒有任何星際航行的經驗,但照著學總是會的。
荒星上沒什么可收集的,尸系就更沒有了,唯一遇到就是這顆淡黃色星球,而且還不是生命原始誕生的星球。
“聯軍那邊怎么說?”楚云升合上通信板,不再翻下去,地底小人的報告越來越長。好像在跟誰較勁似的。
圖圖打開淡黃色星球的立體動態投影圖像道:“它們給我們重新劃分為了一塊區域,還給了摧毀星球的確定時間。讓我們在規定的事件前完成“需要”,但什么“需要”它們沒有解釋,我們分析了一下,這次重新劃分不是按照物理資源分布,而是按照生命分布。”
說著,它便點亮了圖像,星球上的生命點以極快的速度密密麻麻紅光閃爍在星球表面上,有的地方稀薄一些,有的地方則疊加在一起極其閃耀。
楚云升目光微微凝起,圖圖不知道這意味著什么,他卻知道。
“告訴它們,我們可以帶走它們一小部分人,但我們有一個條件……”
楚云升站了起來,揮手一招,元氣手下,一塊血紅的牌子從艙間一角飛入他到手中:“再讓海國大殿主來我這里一趟。”
“它們全都會死?”
仍在楚云升居所,主懸椎體的一側,海國大殿主手中拿著楚云升給過來的命源罰牌,遲疑地說道。
楚云升點點頭,仿佛沒有一絲的感情波動:“如果我沒有猜錯,聯軍在走之前,會抽光這顆星球的命源,然后再摧毀掉。”
兩人的中間依舊是那顆巨大的投影立體淡黃色星球,無數象征紅點的生命密集地覆蓋在它的表面。
此刻,它們絲毫不知道在它們的上空,一艘艘冰冷的外星人星艦內,正在分配它們最后的歸宿。
海國大殿主看著星球投影,手抖了一下,即便它是一個樞機,統治新世界海洋上千年,但也從未見過瓜分整整一顆星球生命的大場面。
它的心中一陣陣地發涼,也一陣陣地慶幸,因為它們現在是瓜分者,而不是被瓜分者。
楚云升平靜道:“我答應了它們,帶走足夠它們繁衍后代與維持自己文化的幸存者,暫時就住在地底小人設立的黃星生命循環系統廢艦中,這是它們最好的結局,否則就是死絕。”
海國大殿主嘆息了一聲,神情有些迷惘。
楚云升知道它不是在同情黃星上的智慧生命,而是在見過只有手的生物戰艦后,對他們技術極端落后的冷星艦隊未來而感到同病相憐。
如果沒有五個樞機,地底小人的艦隊收到求救信號過來的話,下場絕不會比荒星好到哪里去。
“我讓地底小人和它們首腦秘密談好了……”楚云升也嘆息一聲,淡淡道:“它們會配合你,就當做是它們付出的船票錢吧,呵。你也不用想太多,全聯軍,也只有我們肯賣給它們船票。”
海國大殿主試圖笑了笑。但笑容有些僵硬,轉而道:“其他聯軍會不會發現?……肯定會的,要不還是您去吧,更隱蔽一些。”
楚云升擺了擺手,冷冷道:“你現在卡在新二神境,沒有足夠的命源讓你修煉,就是一萬年也難晉入第三神境。大戰在即,我們需要一個巔峰樞機!
睥邁修煉雖然刻苦,但短時間內越不過整個第二神境。我們當中除了小長羽,只有你有這個基礎。
不用擔心聯軍,知道了又怎樣?只要你能到巔峰樞機,它們半個字也不會說什么。
再說。命源是黃星人的。它們自愿給我們,也不能算是偷其他艦隊的份額。”
海國大殿主苦笑一聲,它和五國樞機斗了一輩子了,楚云升這話站在黃星人的角度來說沒錯,但問題是規則不是黃星人定的,它們不過是被擺在桌子上待分的“食物”,被誰吃,可由不得食物做主。
能做主的是星艦聯軍。確切地說,是三大艦隊。楚云升這個理由卻是在破壞規則,是要被三大艦隊聯合處罰的。
但反過來說,如果冷星艦隊沒有樞機,也不過是“食物”而已,星空遙遠,這樣的機會在大戰前可能只有一次了,后面或許還有更強大的人,不想變成“食物”,就得狠毒一點。
拿著命源罰牌,海國大殿主手中仿佛重逾千斤。
可笑的是,如果沒有這個血腥的牌子,他們就是想破壞規則、想去偷命源、黃星人就是再怎么自愿,也沒這個能力,更做不到。
“趕快去吧。”楚云升揮了揮手道:“趕早不趕晚,去遲了,說不定都被分光了。”
星空中,一艘艘拖著淡藍色光芒的地空飛船從黃星上飛出,像是列好隊伍的大雁一樣,順序飛入一艘艘巨大的星艦腹部。
楚云升漂浮在冷星戰艦的一端椎尖上,俯瞰著腳下的巨大淡黃色星球曲面,三大艦隊摧毀行星的武器正在上空布置,一個個冰冷的古怪球體被放置在星球軌道上……
孵墳蟲最近有些活躍,只要楚云升來到星空,它便會“一不小心”地鉆出來,只要楚云升不趕它回去,便抖抖肥嘟嘟的身體四處溜達一番,好像是在想找什么地方施展一下自己的“實力”,好讓典主知道它不是廢物。
這次,見楚云升又沒趕它回去,也沒讓它孵化,便有些放松地鉆出來。
結果真的一不小心從楚云升手中滑飄出去,嚇得它一身“火汗”,使出了吃奶的力氣用嫩小的前黏觸緊緊地抱住楚云升的手指。
艦隊正在加速,引力與推力的交戰立即將它的身體向后高高地拉起。
它緊張地要命,嫩小的黏觸死死地抱住指頭,生怕楚云升突然掉頭飛走,把它一個蟲丟在這里。
終于,在不懈地努力下,它嚴肅地鼓起一口氣,從手指上爬了上來,才稍稍地放心了一些,但嫩小的黏觸卻一刻也不敢松開,仍然緊緊地抱著手指“喘”著氣。
本來大約是想找機會證明一下自己,卻沒想到出了這么大一個丑,孵化蟲偷偷看了楚云升一眼,見楚云升的目光一直都漠漠地望著漸漸拉遠的黃色星球,這才松了一口氣。
這回,它不敢亂動了,趴在楚云升的手上,和楚云升一主一“仆”般,遠遠地望著那顆淡黃色星球。
樞機,戰艦……最后一批飛向黃色星球的物體,在楚云升與它的目光中劃過,來到星球周圍的各自位置上。
旗艦指揮艙中的淡黃色星球投影上象征生命的紅點,頓時以可見地速度消失,沒有聲音,只有死亡的速度。
一個黃星人“孩子”,幾秒鐘之內,從幼小,到成年,到衰老,最終死亡,走完它的一生。
一個年輕的母親,枯萎的干手撫摸著腹中的胎兒,眼睛漸漸渾濁,然后失眠,失去意識,胎兒漸漸死亡。
一個獵食的動物,用最后的力氣,撕咬開獵物的血管,卻再找不到鮮血的血肉,它哀鳴了一聲,跪在了地上它曾經有力的腿漸漸萎縮干枯。
但它仍試圖將沒有鮮肉的獵物拖回巢穴,在那里,幾只嗷嗷待哺的幼崽期待地看著它們的母親。
它艱難地挪動了幾步,最終仍無力地倒了下去,朝著巢穴方向看了一眼,衰老的幼崽們驚恐萬分,不知所措。
它們步履蹣跚地爬到母親尸體的旁邊,抬起頭,望著天空上巨大的身影,瑟瑟發抖它們仿佛意識到,那個身影也是一個獵食者,站在食物鏈頂端最強大的獵食者!
城市中,尸體盈路;荒野外,生物枯萎;溪流上,枯尸漂浮;大海里……
楚云升望著淡黃色星球上空,一道道抽出的命源,一個個巨大的身影,忽然想到另外一幅畫面。
那還是在他很小的時候,在歷史教育課本上,經常會有幾個象征著反派的丑陋而巨大人物畫像,手里拿著刀叉,目露貪婪之光,瓜分餐桌上的一塊地圖,猶如一場豪門盛宴。
一道來自三大艦隊的信息,冰冷地警告道:
“冷星艦隊,你們違規了!”
對不起,今天才更新,和大家說聲抱歉,一定補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