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云升心中一驚，老頭什么意思？什么叫“域所”？
他是指自己困在棺材中，還是暗指自己因零維空間不穩遲早將死的事實？又或者，這老頭在試探自己？
從他反抗軍總司令身份出發，試探自己到底是生是死的真相，對反抗軍的前途來講，也是極有必要與可能的。
因此楚云升面上沒表露出什么神情，但內心卻很復雜，一個光著身子的人，和一個穿著齊整的人交談，只要不是天生神經大條，或者天生暴露狂，或者受過心理訓練，在心理上肯定處于不利地位，雖然已經有了一塊幕布遮擋，但仍會有一種怪怪的被看穿的感覺。
絕對不能處于劣勢！
楚云升暗暗心道，對方本來年紀就比自己大，陽光時代的時候更是官場中的高手，對付自己這種武力上的“暴發戶”綽綽有余！
所以必須轉移話題的主動權，不能讓他牽著鼻子走，楚云升略微思索了一下，開口沉聲道：“你究竟是什么人？不說真實身份，我恐怕很難再和你談下去，你們應該知道我的性格。”
天下諸雄都在分析楚云升的性格與一舉一動，但當一件事變為眾所共知的時候，反而到可以成為一個很好用的借口。
老頭笑了笑，額頭上的皺紋就像是堆砌一切般難看，搖頭道：“不是我不告訴你，是現在不能說，你說的對，就是因為我知道你的脾氣，所以關于我的身份，只能在最后告訴你，否則你，一，可能不會聽我說下去，并說完。二，你帶了偏見來聽我說，然后入主為先地再產生偏見，這兩點。無論哪一點，對現在的形勢，對你的生命，都不太好，所以我暫時不能告訴你。”
楚云升見他一副老奸巨猾的摸樣和言辭。定了定心，不怒反笑道：“那你想說什么，倒是說說看！”
老頭沉重地嗯了一聲，睿智地說道：“你肯來我這里，我很明白，不是要見我，主要是對亞特蘭蒂斯文明有興趣，那我們就從亞特蘭蒂斯說起吧！對了，你聽說過寒武前人嗎？”
楚云升下意識的覺得這個稱呼有點耳熟，像是在哪里聽說過。但一時也想不起來，只猜測道：“和寒武紀那幫子人有關系？”
老頭搖了搖頭，道：“他們不過是找到了寒武紀前人留下的一星半點的東西而已，邊都沾不上！”接著他話鋒一轉，道：“柯琳娜夫人應該和你說過亞特蘭蒂斯文明的一些事情，還記得嗎？”
楚云升點了點頭，柯琳娜為了引起自己對反抗軍的興趣，的確說了不說東西，但唯一令他感興趣的卻不是亞特蘭蒂斯文明本身，而是神鬼莫測的黑漆石碑。
老頭露出笑容道：“柯琳娜夫人可能沒說清楚。神人當年的確與亞特蘭蒂斯人爆發了大規模的星戰，雙方死傷的人數動輒以萬計！可笑吧？在我們這里橫行無忌的神人，面對亞特蘭蒂斯人，也不得不地下驕傲的頭顱。以死血戰！”
楚云升眉頭微蹙，道：“我不關心這個，也不覺得可笑，比神人更厲害的生命我也見過，沒什么大不了的，但是你說的這些和剛才你想說的內容。似乎沒什么關系。”
老頭點了點頭，道：“不著急，關系是從歷史中來的，得先理順了。在神人浩如煙海的記載中，亞特蘭蒂斯人是不叫這個名字的，亞特蘭蒂斯是給他們起的名字。”
楚云似乎想起了什么，心中一動道：“你是說？”
老頭淡笑了一聲，略帶嘲諷地道：“你猜的不錯，神人后來稱呼亞特蘭蒂斯人按照我們的話翻譯過來就叫做寒武前人！”
聽他這么一說，楚云升一下子想起來，那還是二十年，在申城的時候，他以劍氣攻擊其中一名水晶衣人，其他幾個水晶衣人曾驚訝地問他是否是寒武前人，而他當以蔑視的口吻說出自己并不覺得水晶衣人有多高等時，那幾個水晶衣人似乎更是肯定了自己寒武前人的身份。
老頭的說法如果成立，那么當年為什么水晶衣人語氣中對寒武前人的驚訝與忌憚，就能解釋通了，雙方本就曾是你死我活的對手，屬同一等級，還給水晶衣人帶來過慘重代價，不驚訝不忌憚反倒不正常了。
但隨之而來，楚云升的疑問反而更深了，權衡了一下是否要說出當年申城一事的利弊，稍刻才開口道：“你這么說，我倒是想起來了，二十年前，神人曾有一次誤會過我是寒武前人。”
他只說了前半截，至于為什么會發生誤會，楚云升按住沒說，他得先看看老頭的反應，看看他究竟知道多少。
卻不料，老頭冷冷一笑道：“不是誤會！你就是寒武前人，不要驚訝，你是，我也是，秦將軍也是，外面的異族也是，大家都是。”
“什么意思！？”楚云升大吃一驚，他還是第一次聽到這樣的說法，且不管真假，單是這種假設，就足以驚天動地了！
殺來殺去，大家竟然是同一種起源？楚云升無法接受這種論調。
老頭擺了擺手，恢復和煦的面孔，道：“怎么？接受不了了？其實也沒什么接受不了的，你失蹤了二十年，現在不也接受了覺醒者為異族后裔的事實？”
老頭這話說的倒是事實，但他越是這么說，楚云升越是不相信他剛才的話，立即反駁道：“這是兩把事，能覺醒和不能覺醒，從一開始其實大家就分得很清楚，現在你混為一潭，顯然是不可能的。”
老頭嘆了一口氣，道：“小楚，我不知道陽光時代的時候，你對生物歷史了解有多少，雖然我看過你的資料，大學畢業，但你那是工科，后來從事的工作也是工程設計，如果那個時候就知道你的情況的話，無論如何我也會把你調到京城去的……”
楚云升越聽越覺得亂七八糟，打斷他道：“你跑題了。”
老頭哦了一聲。恍然道：“跑題了，是跑題了，人老了，快走了。總是想著當初如果怎樣怎樣就好了，時間回不去啊，我們剛才說到哪里了？”
楚云升眉頭一皺，老頭剛才的反應不像是裝的，而且也沒有必要在自己面前裝作失神。剛才他恍然那一幕像是精神迷失一樣，仿佛一不留神就會沉睡過去，不會老頭真的要死了吧？
“說到生物歷史。”楚云升心中一緊，不管老頭說的是真是假，總之多少可能都會有些價值，看他的樣子，要是真的馬上死了，話卻沒說完，他這一趟北極遭罪之行，算是白來了。不但如此，還損兵折將。
所以還得趁著他精神較好的時候，趕緊說完。
老頭清了清眼神，看得出來他在努力抵抗著什么，道：“對于我們現代文明，古生物學史上一直有著一樁天大的懸案！大約在5億年前，本十分平靜的地球，忽然一夜之間涌現出各種各樣的動物，它們不約而同的迅速起源、立即出現，節肢、腕足、蠕形、無脊椎動物。脊索動物等等一系列與現代動物形態基本相同的動物在地球上“集體亮相”，話句話說，后面幾億年的進化，都僅僅這是在這個藍本上進行簡單的改動而已！！
這種幾乎是“同時”地、“突然”地出現的無法解釋的奇特現象。后來被稱之為“生命大爆發”，沒人知道原因，也沒人知道真相。”
“那真相是什么？和神人有關？”楚云升這時插話道，陽光時代最后的一段時間，他為了尋找證據，曾翻過寒武紀的資料。不過也就是一帶而過，那時候，他整天忙著計算古書記載的時間推算。
不過現在再反過頭來想想，這事的確挺邪乎的，達爾文都整天怕人家用這件事來反駁他的進化理論，為此提心吊膽，而現代的各路科學家雖然提出各種假設，但沒有一種可以能夠堂堂正正地拿出證據！
老頭感嘆一聲，道：“五億年前，神人于星戰中在地球上徹底擊潰寒武前人，歷時數萬年的浩劫之戰終于結束，但面對堆積如山的被立方格囚禁的寒武前人尸體，傷亡同樣慘重的神人無力徹底處置，具體是什么原因？難處在哪里？我不知道，遺留在地球上幸存寒武前人在他們的遺產中只只言片語記載，神人無法抹殺他們同類的意識原體，不敢隨便銷毀立方體中的，最后只能求助于神靈，將他們尸體中所包含的生物信息全部拆分打散，每一個生物特性使之單獨或者最多幾個一起存在，強行納入低端生物鏈，以保證寒武前人完全滅絕，永世不得超生！”
老頭說的激動，眼神也犀利了不少。
一直充當聽眾的楚云升，卻不禁問道：“所以，地球上5億年前突然冒出的各種動物，生命大爆發，實際上就是寒武前人整個文明種族的分解？”
老頭點了點頭：“宇宙中遇到一個其他文明的可能性都是以天文數字為基數的難度，而銷毀一個同等以達到觸及意識原體的文明，其過程，即便有神靈插手，仍需要以百萬年為時間單位來計算！寒武前人還是就地銷毀，都用了整整六百萬年，各種物資資源消耗一空，之后筋疲力盡的神人迎來他們歷史上著名的大衰退期，這才有了我你口中的異族出現。”
聽他說完，楚沉默了半天，然后目光一凝，極為不解地道：“我有個問題，他們之間到底有著什么樣的仇恨？可以支撐他們廝殺數萬年還不算完，更以六百萬年時間不惜一切代價也要使對方永世滅絕？”
“不知道！”
老頭無奈的搖了搖頭：“真相早已在億萬年前銷毀，就連現任的十三弝涒恐怕都不知道！”